第74章
2024-08-12 00:52:00
作者: 明小十
火光漫天、煙花爆裂, 雷霆伴隨著烈焰同時出現,目光所視一片慘烈,血腥遍地、慘不忍睹……
容夙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看到夢魘里揮之不去的一幕, 只覺得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自己不再是當年那個只能遠遠看著卻怎麼也跑不過去的小姑娘,卻還是一樣的無能為力、絕望徹骨。
而且似乎那片毀滅一切的火光里還多出了些什麼,像是一個人的身影。
她不知道那人是誰, 只覺得那人熟悉極了。
鳳凰虛影環繞周圍, 四面八方是不知道來自誰的掌影, 就這麼撞擊在一起,掌影沒有碎, 鳳凰虛影卻漸漸消散不見。
那道身影就從高空極速墜落到了地面上,被那團雷火裹挾著,像是再無法擺脫。
容夙無法呼吸, 也移動不了自己的身體, 只能站在那裡眼睜睜看著, 看著那道身影在烈焰里來回翻滾,最後徹底湮滅、不復存在。
火光一熄,那道變透明的身影回了頭。
容夙就近距離看清了身影的面容,很精緻的五官, 很美的一張臉,此時卻似乎只有痛苦。
那是——「南宮焰!」
本章節來源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容夙驚呼一聲,一下坐了起來, 雙手止不住顫抖,緩了很久以後看向四周不是很熟悉的擺設, 才想起來這裡是九幽大殿。
自那日南宮焰出現後護住她,段族副族主便不能再拿她怎麼樣。
南宮族大能趕到後, 段族副族主再不情願,也只能讓步。
畢竟他只是副族主,畢竟段族比不上南宮族。
只是殺段佑的兇手還沒有查出來,看在段族的面子上,世族子弟便也沒有立即回族,而是都留在九幽大殿裡。
南宮焰那日是強行控制鳳凰血脈、施展出鳳凰劍法的,雖然她擋住了段族副族主那一掌,但也傷得不輕。
所以回到九幽大殿後,她臉色都白了,卻還要跟南宮族內鎮守在此地的族老講述她在九幽山海境裡的所得,以及執意要護住容夙的原因。
容夙不知道她是怎麼講的,只知道她回來後疲憊不已,直接就服了數顆丹藥後閉關,說是要壓制靈力暴動。
再然後,就是段族副族主歸一境強者的威壓一直籠罩整座宮殿,甚至有意無意地壓迫著容夙。
容夙堅持了數日,實在堅持不住,就在紫田的勸說下睡了一覺,於是就有了剛才心都險些跳出去的種種。
她坐在床上,手按著床板,回神後才驚覺自己額頭上多了一層黏膩的汗,於是才慢慢反應過來,剛才只不過是一場噩夢。
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噩夢了。
聽說修士修為越高,越接近天地自然,所做的夢也會多出一種類似預知的意味。
那她夢到的難道也有別的意思呢?
她夢到的——
容夙想到火舌吞噬一切里那道死死掙扎卻徒勞無功的身影,手就止不住地顫抖。
她知道這種情緒是害怕。
但害怕這種情緒,她不是很久以前就不會擁有了嗎?
而且南宮焰有鳳凰血脈,有鳳凰火,怎麼會被烈焰吞噬呢?
所以那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大概是段族副族主的威壓太盛,加上她殺了段佑,太擔心被查出來,才會做噩夢的。
容夙在心裡不斷安慰著自己,半晌後才緩緩靠回床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接著她就聽到紫田由遠到近的腳步聲。
「容夙大人,您醒了,感覺如何?」紫田眼神驚喜,繼續道:「再過一兩日,小姐就會出關,到時我們就能回南宮族了。」
回南宮族?
容夙一怔,先若無其事般抹去額上的汗,才將手縮回被子裡,問道:「段族副族主不是要查殺段族少主的兇手嗎?」
怎麼就能回南宮族了?難道是——兇手查出來了?
容夙想到玉灩春和段祁,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手腳,心裡一緊,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紫田察覺不到,只迎著容夙疑惑的目光點點頭,說道:「我來時聽說了一些消息,說是段族幾位大能合力,不惜逆轉九幽山海境,以血脈感應挪出了段佑的屍體。」
逆轉九幽山海境,血脈感應,挪出屍體。
容夙藏在被子裡的手就緊了緊。
她根本不知道九幽山海境還能逆轉,不知道還有血脈感應的手段,更不知道還能直接挪出段佑的屍體。
雖然知道世族手段不俗,但她以為段族要在廣闊無垠的九幽山海境內找到段佑的屍體會花上一段時間。
結果現在才過去幾日,魔修還有玉灩春離開不知道才多久,段佑的屍體就找到了?
她就垂眸,問道:「既然有屍體,那麼就能很快查出兇手了?」
她本來是該毀屍滅跡的。奈何段佑有嗜心鈴。
雖然他死前無法操控,但那是認主的魂器,在他死後也會自動護住他的屍體。
不然,容夙根本不用做那麼多手腳。
「是啊。」紫田回答道:「段佑的屍體致命傷上面有一朵彼岸花,一看就知道是魔修玉灩春乾的。」
「所以現在段族副族主已經派出所有的段族族衛,正在全力追殺玉灩春,還說要活捉此人,將她碎屍萬段。」
「所以小姐出關後,我們就能回族了。」
全力追殺玉灩春,活捉。
容夙垂著眸,認真回想著當時自己的一舉一動。
她的易容術雖然學自散修,但卻在後來的生死逃亡、不斷變幻中提升加強,玉灩春應該是無法看出來的。
而且她當時的修為、身形都和段祁差不多。
雖然殺段佑用的是她自己的黑刀,但偽裝傷口也是她在修行界沉浮二十年的拿手絕活。
所以玉灩春就算要指認,也只會指認段祁。
而且她出來時沒有看到段祁,說不定段祁已經死在了九幽山海境內。
容夙想著,在心裡長呼出一口氣。
然後她聽到紫田有些興奮的聲音:「也不知道那玉灩春跟段族少主有什麼過節,竟不惜得罪段族?難道段族少主是至陽體質?」
她說著,看容夙一眼,見容夙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就道:「容夙大人,您還不知道玉灩春是誰吧?」
玉灩春是誰?
容夙收斂心裡諸多複雜的情緒,心說玉灩春這三個字,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但迎著紫田頗為自信的眼神,她故作疑惑道:「你先前不是說了,她是魔修麼?」
「是魔修,但她還是魔修風雲榜前十的人物。」紫田看她真不知道,就興致勃勃給她講述。
先說魔修風雲榜是魔修搞出來、增加名聲的東西,榜上只列百人,能上榜的都是極不簡單的人物。
容夙就頗有些感興趣地問道:「那排第一位的一定是風嘲笙了?」
「那倒不是。」紫田搖頭,在容夙驚訝的眼神里道:「大魔風嘲笙看不上這些虛名,還說不許將她排上去,她才不會跟那些魔修是同類。」
容夙心緒微動,想到日月山境那女人纏著南宮焰說真正的魔如何如何時高傲無比的樣子,就有些能夠理解。
她道:「還是說說玉灩春吧。」
她雖然知道玉灩春的很多事情,但魔修風雲榜這五個字卻是第一次聽說。
紫田就道:「雖然風嘲笙說不許將她排上去,但有她在,也沒有魔修敢自稱第一,所以玉灩春在魔修風雲榜上排名第二。」
排名第二。
容夙微微驚訝。
九幽山海境限制進去修士的修為,登天境以上修為就無法進去。
她能在九幽山海境裡看到玉灩春,顯然玉灩春的修為不到登天境。
而魔修里雖然以歸一境的風嘲笙修為最高,但登天境以上的魔修也不是沒有,怎麼不到登天境的玉灩春就能排第二呢?
難道她知道的有關玉灩春的一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或者說,玉灩春手段高明到能壓制修為進到九幽山海境?
容夙不由皺眉。
紫田這回大概能看出容夙的疑惑,就繼續解釋道:「那玉灩春能排第二,跟她的修為關係不大,主要是因為她的手段很高明,而且防不勝防,擁有的魔器也很多。聽說造化境的修士都在她手上栽過跟頭,才能聲名遠揚的。」
「而且修士墮魔後修行速度突飛猛進,以玉灩春現在半百左右的年齡,放在魔修里也不算出眾。」
修行九境,越往後進境越不易。
像儲白璧、南宮焰這種二十多歲就修到踏霄境的,而且一個劍心通明,一個有鳳凰血脈,放到整個修行界裡都是屈指可數的頂尖天才。
容夙從前是正陽宗卑微不起眼的外門弟子,和南宮焰雙修後修為跳境,再經過星合草、日月山境和九幽山海境後,已經能夠勝過世族大部分的天才弟子了。
而魔修墮魔是以犧牲未來道途成就來提升修行速度的。像玉灩春五十多歲,雖然在修行界裡算風華正茂,但修為才踏霄境高重,只能算一般般。
如此修為和年齡,卻能成為魔修風雲榜第二,容夙不能不感到驚訝。
她以前只知道玉灩春是魔修,殺人後喜歡刻彼岸花,以及手段無情,做事只憑心情,修的魔道能影響、控制修士心智。
「玉灩春修的是雙魔道。」紫田道。
雙魔道。
意思是同時修了兩種大道?
就像有些修士也會同時修劍道和刀道,只是修到最後卻是一道無成,只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
「聽說一道是合歡道,行那種采陰采陽、男女無忌的邪法,並且完事後還會殺人,並且在死人心口上刻一朵彼岸花。」
「另一道則是和神魂道相關的,能夠蠱惑修士心智。」
「而且被她蠱惑的修士無法被人喚醒,只能沉淪至死或者挨過那段時間。」
「還有,聽說玉灩春二十多歲的時候就有踏霄境修為了,後來卻遲遲無法突破。有修士就說她應該是作惡多端、觸怒上天,此生只能止步於踏霄境。」
「那修士說完後,第二天就死了,屍體上還有一朵彼岸花。」
「玉灩春行事如此隨心所欲、肆無忌憚,也有登天境修士想除了她,除魔衛道、肅清天地。只是去殺她的修士最後都成了刻有彼岸花的屍體,久而久之,她就成了魔修風雲榜排名第二的人物。」
紫田將知道的挑揀著跟容夙說,說完後看容夙若有所思、注意力顯然轉移到玉灩春身上,心裡滿意。
小姐閉關前說容夙大人經此一事或許會受到影響,要她多陪著容夙大人。
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現在容夙大人不再想段族副族主的事了,就很好。
兩日後,星月居。
容夙盤膝坐在地面上,看著窗外日光微微失神。
南宮焰出關後就帶著她回了南宮族。
只是回族後她更加忙,甚至忙到走前只跟她說了幾句話,說她沒有事,要她別擔心。
紫田說是因為段族少主身死,還有世族間利益分配的事情,南宮焰要去見那些族老,同時也要以世族大小姐的身份出面見一部分世族來人。
但她走時唇還是白的,腳步也有些飄。
容夙無法避免地想到那個噩夢。
她就很難再修行,只能起身推門走出,看著周圍極熟悉的環境,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段佑她已經殺了,而且看起來應該不會被誰發現。
那以後呢?
還有一個姚昊蒼在姚族族地閉關。
要是成功出關,應該就是登天境修為的大能了。
而且他還是姚族少主。
她現在才知微境八重,距離登天境那麼遙遠,她要怎麼殺姚昊蒼呢?
容夙想著,就坐到石桌前,低嘆了一聲。
紫田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她這樣後,想了想就道:「容夙大人,最新消息,段族一位大能將玉灩春生擒住,並且帶回了段族。」
生擒玉灩春!
容夙心裡一跳,心說這才過去兩天。
她就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拔刀出鞘,就在星月居那片空地上開始練刀。
落葉蕭蕭,此時正是秋季。
容夙一遍一遍練著秋刀,想著過往夢魘,想著那個噩夢,想著段佑臨死前絕望無比的眼神,長笑出聲。
刀隨意走,她練到手腕酸痛,練到腳步虛浮,練到黑衣濕透,滿院都是鋪滿的落葉,還有的甚至碎成小片,是被肅殺蕭瑟的刀意切割開的。
容夙心裡荒涼一片,只覺自己的秋刀似乎將近大成。
如果是現在的她再對上關俊才,只怕不用悟出夏刀也能打得過了。
但如果能夠重來,她還是想用夏刀打敗關俊才的。
因為夏刀跟秋刀的區別很大。
她想著,累到筋疲力盡,直接躺倒在地面上,望著上方刺眼的日光,久久不肯移開眸光。
如此又是幾日過去。
紫田再開口時聲音藏不住驚訝。
她說:「容夙大人,原來段佑不是玉灩春殺的,而是段祁!」
容夙彼時還在練刀,她就放慢了速度,眼神示意紫田直接說。
紫田就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和震驚。
她說,玉灩春在段族受了不少折磨,最後立天地誓約說不是她殺的,在段族放鬆警惕時直接逃跑了。
只是逃出段族前,她遇到了沖在最前面來抓她、想要立功的段祁,就直接說段祁手段高明,說她在段佑的死亡現場時見到的就是此人。
然後段族副族主重新檢查致命傷,最後檢查出真正的致命傷竟然來自段祁聲稱在九幽山海境內丟了的那柄長劍。
容夙聽到這裡,刀勢微變。
她想不到段族的人竟然真看不出她偽裝的傷口,甚至連她沒有做到最完美的劍傷改彼岸花都看不出來,要靠玉灩春自己先說出來。
只是段祁竟然真能從九幽山海境裡活著出來!
她繼續揮刀,一刀削斷幾片落葉,聲音微涼:「段祁死了?」
「沒有。」紫田搖頭,表情有些精彩:「段祁也逃了。」
逃?
容夙眸光微變。
紫田就繼續說,說段族副族主查出是段祁後大怒,直接一掌就要拍死她。
關鍵時刻,段祁直接墮魔,修為提升到踏霄境巔峰,然後抓住距離最近的玉灩春,說不帶她一起逃命,就自爆和她同歸於盡。
玉灩春有辦法跑出段族副族主的神識範圍內,卻擺脫不了段祁,只能帶她一起逃命。
「現在段族所有族衛和嫡系子弟都在追殺段祁。段族副族主說了,段族內誰殺了段祁,直接冊封為少主;若是外族,殺了段祁後,他會無條件為那人完成一件事情。」
紫田說著,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她實在想不到故事發展還能這麼一波三折,忍不住嘆道:「想不到那位段族小姐藏得還挺深,看著有些愚蠢,竟然還有如此城府。」
只是如此一來,她肯定是不能再跟自家小姐搶容夙大人了。
紫田說完,看容夙還在練刀,就出了星月居。
她打算和別的南宮衛再聊聊段佑的死亡故事,實在是太精彩了。
容夙看著她的背影,揮刀而出,心情沉重了很多。
因為段祁沒有死。
她沒有死,還墮魔了,還有踏霄境巔峰的修為。
而且她還是跟玉灩春一起逃跑的。
那麼她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回顧九幽山海境內發生的事情,是不是會想到跟她有關呢?
如果段祁說是自己殺了段佑,那麼段族會不會相信呢?
大概率上是不會相信的。
而且段族現在對段祁的態度是追殺而不是活捉,就說明段族副族主認準段祁是殺段佑的兇手。
所以就算段祁說什麼,大概也不會有人相信。
而且一族的全力追殺,段祁說不定話都說不出來就死了。
但萬一呢?
萬一最壞的結果真的發生了呢?
容夙就想到了和南宮焰的生死結,以及南宮焰說要坐上少主之位時的自信堅定。
她低了低頭,看著腳上踏著的泥濘地面,手中黑刀再揮出時,秋刀已經順勢變成了冬刀。
落葉飄零,冬雪起於容夙心間。
她練了很久的四季刀法,再回星月居時,桌面上多出來一部有些新的竹書。
說是竹書,是因為這部書用的是竹紙。
容夙問院裡的南宮衛,南宮衛說是中州儲族少主剛派人送來的,指名道姓說是給她的。
她就坐到桌前,翻開第一頁,上面正寫著幾個大字:劍聖生平事跡。
六個字,瀟灑飄逸,跟蘇明雁的字有些相似,不是字跡像,而是字意像,只是多出了一股浩然劍意。
容夙就知道這字出自儲白璧之手。
儲白璧曾說要將天心府內關於劍聖宿柏溪的事情抄一份給她,應該就是這部竹書。
她就翻開第二頁,看著上面飄逸自在、瀟灑而不受拘束的文字,竟拋開了心裡關於段佑之死、段祁逃跑的憂慮。
內容跟紫田還有儲白璧在九幽山海境內說的差不多,雖然詳細很多,但大致上就是那些事。
什麼出身中州大族宿族,少年求學於天心府,學成後除魔衛道,一人一劍,能上九天攬月,也能於俗世逍遙,踏遍山河,觀盡美景。
她一路走來聲名遠揚,卻沒有道侶,也沒有朋友。
有修士曾問她是否感到孤獨。
宿柏溪就說:「此生唯劍足矣。」
後來到歸一境巔峰後,遲遲無法修到至真境,她於是紅塵煉心,就此沒了消息。
有修士說她是破境失敗歸隱山林了,也有修士說她誤闖什麼絕地死了,總之說法很多,但沒有一個是真的。
儲白璧抄到這裡時,還在旁邊跟容夙說了幾句,說等她修到歸一境後,大概也會走紅塵煉心的道路,就按劍聖當年的路走,順便查探劍聖當年到底是歸隱山林還是別的什麼。
容夙認認真真花了幾日時間看完,看著「此生唯劍足矣」六個字,久久無法回神。
此生唯劍足矣。
既然如此,怎麼還會有修為讓渡之法,怎麼還會有四季刀法呢?
紅塵煉心,到底是怎麼一番煉法呢?
她想了很久,接著翻到最後一頁,看著上面一行字怔怔失神。
那行字是儲白璧最後抄上去的。
說關於這點很少人知道,她也是幼時聽老師說過,後來幾經查證,才能確定是真的。
那行字的內容是:宿柏溪,宿族嫡系子弟,生而天降異象,擁有青龍血脈。
青龍血脈。
容夙摸摸自己的眉心,正想到些什麼,屋門被誰拍了拍。
「進來。」容夙道。
她只以為是紫田有什麼事情要跟她說。
結果門一開,滿屋被日光塞滿。
容夙擡頭看去,驚訝地發現來人竟然是南宮焰。
她驚了驚,雖然有些疑惑南宮焰怎麼會拍門,畢竟以前南宮焰都是直接進來的,但還是有些開心地迎上前去。
南宮焰的唇是紅的,不似前些時日那樣白,也不像在九幽山上染上血絲後觸目驚心的殷紅。
容夙微微放心,聲音里多了些情緒:「南宮焰,你忙完了?」
南宮焰沒有回答。
容夙一怔,看向南宮焰,發現她面上表情有些不對勁,跟以前看著她滿滿都是藏不住喜歡的溫柔有些不同,而且眼神似乎也有些複雜。
「我已經派出能調動的所有南宮衛,他們會追隨著段族族衛所留的痕跡,全力搜查段祁的所在,一見到段祁就會殺了她。」南宮焰說。
容夙呼吸微緊,努力壓制著心裡的情緒,面上不動聲色,說道:「看來你是想要段族副族主的人情了。」
她會這麼說很正常。
畢竟先前在九幽山上,南宮焰才為了她對上段族副族主,雖然後面相安無事,但到底是有芥蒂在的。
如果南宮焰派人殺了段祁,那麼段族副族主只會感謝她。
南宮焰聽完後眼神微深,說道:「容夙,你認為我殺段祁是因為想要段君鶴的感激嗎?」
那不然呢?
容夙的手微微攥緊,迎著南宮焰此時含了很多情緒的眼神,怎麼也無法以漫不經心的語調反問回去,只能沉默不語。
然後她看到南宮焰上前一步,站得離她很近,直視著她的眼睛,聲音嚴肅道:「容夙,段佑是你殺的,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