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024-08-12 00:50:47 作者: 明小十

  打他的人是誰?自然是四劍堂的那幾人。

  蘇明雁皺著眉剛打算這樣回答, 但她看著容夙臉上毫不掩飾的嘲諷之色,一下子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挨打的是她的同門,但打人的也是她的同門, 他們都是正陽宗的內門弟子,她也是,所以那些人和顧劍安一樣,自然都是她的同門。

  但那和容夙不出手相救有什麼關係?蘇明雁想不明白。

  但容夙本來也沒打算給她講明白, 她只是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想到四劍堂, 想到關俊良關俊才兩位真傳弟子。

  

  四劍堂不是今天才有的,正陽宗新晉內門弟子會受到欺負壓迫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天發生, 在顧劍安之前,還有很多人如王小虎一般被打成重傷,怎麼蘇明雁那時就沒出現呢?

  她是不知道還是不在意, 還是她真的只是因為顧劍安才看到了這一幕呢?

  容夙本來是有很多話想要說的, 但迎著蘇明雁清澈明朗的目光, 她動動唇,最後只是垂眸說道:「正陽宗有哪條宗規規定,見死不救有罪?」

  蘇明雁怔住,接著臉上表情變了變, 似乎是難以置信,又似乎是覺得她不可理喻。

  但這些都和容夙沒有關係,她對蘇明雁點點頭, 說:「既然沒有宗規規定,想來也不會有執法隊來抓我, 蘇師姐如果沒有事,我就先走了。」

  容夙說完, 見蘇明雁沒有回答,直接腳一擡,轉身離開了。

  她走得乾脆利落,沒注意到蘇明雁後面站著的顧劍安艱難擡頭看著她的背影,眸底意味是若有所思。

  王小虎一驚,忙伸手向蘇明雁做了一個賠罪的禮,說道:「蘇真傳不要見怪,我家老大心直口快,其實她剛才已經打算出手救人了,只是見您來了才沒有動。」

  說完,他忙小跑著跟上容夙。

  容夙看著似乎是情緒不佳,只低頭走路,腳步很快,走了很久後突然停下,王小虎一個沒留神差點撞到她。

  他呼出一口氣,暗道還好自己反應快,然後擡眼看看四周,發現這裡已經離練武場很遠了,看著像是某處培植靈植的藥園,小徑通幽,隱約能嗅到靈植散出的清香。

  許久,容夙才開口,說的跟什麼顧劍安、蘇明雁還有四劍堂都沒有關係,而是別的事情:「外門大比、烈陽地窟,你一共拿到了多少枚朱雀玉牌?」

  王小虎心裡一慌,生怕容夙算帳,答得小心翼翼:「烈陽地窟後來出現一隻遍體生火、兇猛不凡的妖獸,雖然後來被顧劍安殺了,但很多弟子都受了輕傷,因而拿到的玉牌並不多。」

  「我當時手上一共有三百多枚玉牌,交給宗門後就成了外門第一名。」

  「宗門拿到玉牌後是什麼反應?」容夙繼續問。

  「什麼反應?」王小虎一愣,不是很理解容夙的意思,想了想還是努力回想著答道:「似乎沒什麼反應,只是挨枚玉牌都看了一遍,然後就收回去了。」

  容夙若有所思,正要再開口時,遠處走來幾個穿白衣的內門弟子,邊走邊聊天說著閒話,她本來是不在意的,結果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不知道容夙有什麼好的,南宮族那位大小姐居然真能看上她,而且還讓她當了只屬於南明峰的內門弟子。」

  說話的弟子頗為艷羨,因為南明峰不是正規的修行山峰,容夙歸屬於南明峰,是只管享受內門弟子的權利而不用承擔內門弟子的義務的。

  「外門和內門不是都傳開了嗎?」回答的弟子左右看看,因為視角盲區的問題並沒有看見站得不遠的容夙和王小虎。

  她於是壓低了聲音跟同伴八卦道:「南宮族那位,口味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她喜歡長得醜的,越丑她越喜歡,越欲罷不能。」

  同伴不相信:「不能吧?那是堂堂世族大小姐啊。」

  「你這就不懂了,越是世族,出身越高貴,那癖好越跟常人不同。嘖,不說還好,一說出來,簡直貽笑大方啊。」另一個白衣弟子笑容意味深長。

  「就是就是。」又有弟子加入八卦的行列了,「而且你們想想,南宮族那是什麼樣的世族,一來正陽宗就住了最好的南明峰,權勢那樣滔天,要是空穴來風,怎麼不見他們出手阻止,傳言反而越演越烈?」

  「我還聽說——」最開始說話的白衣弟子笑得賤兮兮:「南宮大小姐就是打算借著流言再挑選幾個丑的放在身邊,才放任自流的。」

  「是啊,你們看那容夙,整天板著臉,在外門還手段殘忍,那雙手不知拿刀殺了多少人,指繭都磨成什麼樣了,要不是她臉上有刀疤,南宮大小姐能看上她?」

  「你們說的真有道理,真羨慕她長得醜啊。」那弟子最後感慨一句,摸摸自己光滑的臉,和同伴嬉笑著走遠了。

  容夙目送著他們的背影,右手忍不住摸到了黑刀的刀柄,很想跳出去一刀一個全部砍死,但她不能,因為正陽宗內門禁止殺戮。

  所以她死死壓抑住心裡的情緒,回頭就見王小虎怔怔失神,目光正緊緊看著她的臉。準確來說,是看著她左臉上那道兩指來粗的刀疤,眼神頗有些羨慕。

  「你在想什麼?」容夙皺眉,聲音涼得像山雪壓住樹葉。

  「我在想南宮小姐是不是真喜歡丑的,要是我也在臉上整幾道疤痕,不知道她能不能看上我?」王小虎答得很快,一聽就知道是發自內心的。

  容夙的臉瞬間就黑了,摸住刀柄的手緊了又緊。

  然後王小虎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他驚出一身冷汗,弱弱解釋道:「老大,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大饒命啊。」

  該死,他怎麼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呢?他其實只是見容夙被南宮族抓走後再放回來,修為到了通玄境六重,心裡很羨慕而已。

  而且那些弟子說的也不一定沒有道理啊,流言甚囂塵上,南宮焰卻不阻止,說不準真是喜歡丑的,畢竟世族子弟的品味,誰說得准呢?

  王小虎想得出神,沒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又移到容夙臉上的刀疤上去了。

  容夙死死咬住牙關,半晌才冷笑一聲,手自刀柄上挪開,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棄:「對,你想的沒錯,他們說的也沒錯,南宮焰喜歡丑的,南宮焰只喜歡丑的。」

  她看著王小虎一瞬亮起的眼睛,繼續說道:「因為我最丑,所以南宮焰最喜歡我。你如果在臉上整幾道疤痕,整得比我還丑,她就會看上你了。」

  王小虎似乎有所意動,但看看容夙的模樣,拿不準她是說真的還是胡說,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了不了老大,南宮小姐看上的是您,她是有眼光的,想來不會再看上別人。」

  這話怎麼說的,好像她是世界上最丑的人一樣。容夙的臉還黑著,剛打算踹王小虎一腳,遠處卻有人的臉比她還黑。

  「是麼?看來本小姐的眼光真的很不錯。」南宮焰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了,不算很涼,卻勝過山雪很多,能徹底壓倒整片樹林。

  容夙剛才還攥緊的手瞬間就有些變僵硬了,她呆呆擡頭,看到一身白衣的南宮焰就站在不遠處,後面跟著青山和紫田。

  明明是和蘇明雁一樣的白,穿在蘇明雁是清冷如雪,南宮焰穿來卻盡顯驕奢高貴,看上去是那種磅礴浩蕩的大開大合之勢,很有威懾力。

  王小虎很快就怕了,他看看南宮焰,不用誰說也能知道她的身份,再看看臉色黑黑的自家老大,頭一低,選擇直接開溜。

  南宮焰不在意王小虎,看他跑遠後提了提白衣,踏著那雙赤紅如血的步雲靴走近容夙了,青山和紫田則立在原地沒有動。

  容夙看不懂南宮焰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聽到那些話後有什麼打算,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準備先看看南宮焰要做什麼。

  結果南宮焰站在她面前,伸手搭住她的肩膀,聲音玩味:「本小姐喜歡丑的?」

  她離容夙很近,說話時一股熱氣直接打在容夙的耳畔,容夙耳後的肌膚很快就紅了,還有些癢,她有些想動動身體。

  但南宮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開始慢慢挪動了,那隻手拍拍她的肩膀,不是很重,容夙卻很不習慣,又聽到南宮焰說:「本小姐只喜歡丑的?」

  說完,那隻手緩緩向上移,捏住容夙的下頜,指尖微動,從她下頜處的刀疤一直撫摸到左眼:「你最丑?」

  她的手有些涼,指尖又帶了一絲日光般的暖和,撫過容夙的臉時,容夙只覺那道刀疤所在的地方又癢又麻,還帶著些南宮焰用指甲刮出來的微痛。

  諸般感覺交織在一起,眼前絕麗含笑的面容不容忽視,臉上的觸感也很有存在感,容夙一瞬間不自在到極點。

  她偏了偏頭想避開南宮焰的手,南宮焰卻加重力氣不讓她再動。

  那隻手捧住她半張臉,大拇指來回摩挲著她左眼旁那一小片肌膚,笑著說了最後一句:「本小姐最喜歡你?」

  那笑在容夙看來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

  要命!她怎麼難得說一次南宮焰的壞話,結果好巧不巧就被南宮焰聽到了呢?

  堂堂世族大小姐,不在南明峰南明大殿的玉座上坐著,不去雲霧繚繞的高台乘風觀雲,跑來內門凌雲峰做什麼?

  容夙心裡情緒起伏不定,面上卻仍然是波瀾不驚、死水一樣的平靜,這是她在修行界摸爬滾打十多年無師自通學會的本領。

  她低著頭顱不去看南宮焰,聲音很小聲:「正陽宗外門和內門都是這樣傳揚的,當然我並不會這樣以為。」

  「只是南宮小姐不出手阻止,想來是默認的了,既然如此,自然越真越好。」容夙腦海急速旋轉,最後如此說道。

  她本來是不理解南宮焰為什麼會放任不管的,但此時迎上南宮焰玩味、深沉的目光,她居然瞬間就想明白了。

  南宮焰的目的應該是掩人耳目,被人說她堂堂世族大小姐喜歡長得醜的,總比人人都知道她和自己結了生死結、生死相關來的好。

  真亦假時假亦真,世族的心機不言而喻,容夙是很不想沾染上這些事情的。

  她擡眸,發現南宮焰的眼神有些變了,變得驚訝,同時還有些失神,大抵是想不到她還能看穿這些東西吧。

  容夙眸微動,趁著南宮焰失神的空隙拿掉她的手,低聲問道:「南宮小姐還有別的事情嗎?」

  問完後,她見南宮焰沒有立即回答,很快又開口了:「既然南宮小姐沒有別的事情,我還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說完,她腳一擡,以最快的速度跑遠了,熟練的程度和王小虎一般無二,都一看就知道很會逃命。

  南宮焰如果願意,是能攔住容夙的,但她沒有動手,而是擡眼看著容夙很快模糊不見的背影,似乎在想些什麼。

  後面的青山走上來了,「小姐,容夙臉上的刀疤確實不堪入目,要不要屬下傳信回族,命族衛去尋幾株冰顏草,煉製幾枚冰融丹來,消了她臉上的刀疤?」

  冰顏草屬六階靈草,只能當做煉製冰融丹的主藥,冰融丹也只有去疤養顏的功效。但它依然很受歡迎,受歡迎到只要一拿出來拍賣,都會很快被拍走。

  南宮族沒有冰融丹,要的話只能派南宮族衛去尋冰顏草來煉製。

  而冰顏草生長於萬里廣闊的冰原深處,採摘頗為不易。

  如果運道不好碰上冰荒熊,說不定還要搭上幾個踏霄境的修士。

  「不用了。」南宮焰將目光收回來,聲音淡淡:「我並不在意容夙是美是丑,她臉上有沒有疤痕也不重要。族裡培養出踏霄境的修士不容易,何必因為她去冒險呢?」

  「那傳言——」青山微微皺眉,不是很樂意看自家小姐被人隨意拿來當做笑柄。

  「容夙說得很對,被人家說堂堂南宮族大小姐喜好和常人不同,總比都知道生死結的存在好。」南宮焰說著,擡腳打算回南明峰去了,她本來也只是閒著無事出來走走的。

  然後她看見紫田面上的表情有些出神,問道:「你是在惋惜容夙臉上生了道刀疤?」

  「是,小姐。」紫田驚了驚,然後實話實說:「畢竟她以後還要跟在小姐身邊,形容不堪,總是有損南宮族顏面的。」

  而且小姐既然不打算消了容夙臉上的刀疤,那容夙只怕要頂著這刀疤過餘生了。不過她的餘生應該也不長,而且看上去她似乎也頂了那刀疤很久了。

  紫田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南宮焰卻多少能猜到。她不以為然,心想那也未必,如果容夙能修煉到登天境,自然是能藉助天道自然之力消了所有傷痕的。

  不過她應該是修煉不到登天境的,因為不管是她,還是南宮一族,都不會允許容夙活到有望登天境的那一天。

  只要容夙修煉到踏霄境,她自然會第一時間和容夙解除生死結,然後再殺了她。

  這一點她很清楚,容夙應該也很清楚,所以容夙唯一能做的、想要活著,就必須在修煉到踏霄境之前,讓自己不再想殺她。

  但這可能嗎?南宮焰很了解自己,她此時心裡對容夙的殺意只增不減。

  不管容夙怎樣做,她都不會放過這個敢跟自己生死關聯、拿自己的性命當賭注的人,所以她很期待容夙會怎麼做、做些什麼。

  容夙什麼都沒有做,從南宮焰的目光里溜走後,她剛想問王小虎一些東西。

  結果這小子跑得比她還快,再回想他此前八卦不已的目光,容夙便不是很想叫他過來了。

  她左右看看,發現這裡離內門藏書閣很近,便打算去藏書閣看看。二階的刀法配不上她,不如她隨意揮出的招式,三階刀法倒還勉勉強強。

  內門藏書閣外觀看著跟外門的沒什麼不一樣,只是多出了兩層,容夙進去後才知道這裡分類得比外門更明確,典籍也多出來很多。

  第一層是功法,第二層是武技,第三層是不屬於功法類和武技類的雜書異聞。

  內門藏書閣此時所在的弟子並不多,見到容夙也沒什麼反應,畢竟她還不是內門第一。

  容夙直接走上第二層,擡眼一掃,逕自走到刀法區。

  跟外門藏書閣都是書籍不一樣,這裡還有一部分玉簡,完好無損被封在匣子裡,上面再置幾頁簡要介紹。

  玉簡自然是比紙張合成的書籍要高級得多,而不是玉簡的書籍則可以閱讀半部。

  容夙將那些書籍的前半部都看完,內心很失望,因為三階刀法遠不及她想像的深奧,上面的招式和要義,她一眼看過便足以明悟。

  難道要去到真傳藏書閣,她才能看到值得動容的刀法嗎?她修的是唯心刀道,如果刀法無法讓她動容,她怎麼能修煉得了呢?

  容夙自踏足修行道以來,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道和別人的不太一樣,別人的道是修行資源和生死歷練的結合,而她的道——

  她握緊手裡的黑刀,心裡隱約有了些模糊的想法。

  遇到南宮焰以前,她還不知道自己的道這般不凡,畢竟那只是她在破山洞裡撿到的幾頁紙,結果因為她不願意,南九便不能左右她的修為。

  南九不能,別人也不能,任何人都不能。他們不能左右她的修為,想來也不能左右她的修行路,還有她想做的事情。

  唯心道,唯心而已。

  容夙默念著那些紙上最開頭的幾個字,壓住心裡情緒,眼裡有一絲明悟,低頭時發現自己摸到了一手灰。

  她已經把內門藏書閣刀法區所有的刀法都看完了,並沒有適合她修煉的和她想修煉的。

  那麼就算了吧。反正她在生死瞬間、在血火里舉刀殺出來的經歷,應該足夠她應對通玄境遇到的敵人了。

  容夙收回手拍拍上面的灰塵,剛打算離開,餘光卻瞥到灰塵散去後露出的一個黑色小匣子,匣子裡裝著一枚玉簡,匣子上面有一頁紙,應該是和那些收在玉簡里的刀法差不多。

  但匣子放置的位置都明亮整潔,怎麼唯獨這小匣子被放到角落裡,還積了這麼多灰塵呢?

  容夙心裡一動,伸手拿起那頁紙,又想到了一個怪異的地方,那就是別的刀法玉簡上都有幾頁紙,介紹得相當詳細到位,而這枚玉簡只有一頁紙,而且紙上只有寥寥數語。

  四季刀法,即四季道法,無階,含春夏秋冬四重道意,以此道意蘊藏於刀法之上,堪與天地自然之力並稱。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解釋說明。

  無階?世間一切功法武技都分成一階到九階,對應修行九境,怎麼會有無階的刀法?

  四季刀法?四季道法?春夏秋冬?天地自然?容夙若有所思,拿了那匣子直接找到內門藏書閣的守閣長老。

  那守閣長老和外門白髮白須、看著低微的灰衣老者半點不同。此人穿一身亮白長袍,端坐在陰陽魚圖環的中央,看上去和仙風道骨沾了一點邊。

  容夙低著頭卻沒有半點敬畏之心,直接問了想問的問題:「長老,弟子想知道這刀法為何會寫著無階二字?」

  「無階,便是無階級高低之分。如果你願意,它既能是一階的,也能是九階的。」那長老依然閉著眼睛,淡淡回了容夙幾句。

  容夙皺眉,她覺得這回答跟沒回答一樣,完全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心裡卻不是很想把這玉簡放回原處,她有些想換這部四季刀法。

  「那既然無階,這刀法和那些三階刀法所需要的貢獻點是不一樣的?」容夙看了眼自己的腰間。那裡繫著一枚弟子玉牌,玉牌右上角有幾個字,五百二十,是她所有的貢獻點。

  「既在內門藏書閣,自然都一樣,五百貢獻點。」那長老回答道。

  容夙難得有些猶豫,新來的內門弟子是沒有這麼多貢獻點的,她能有那麼多自然是因為她是外門第一。

  但她現在不是外門第一了,短時間內也成不了內門第一,內門藏書閣也不容她橫行霸道,她不能不精打細算。

  那長老沒有聽到她的回答,想了想又道:「若不想兌換,便放回原地吧。一部刀法而已,隨心意來便是,何需顧慮太多?」

  容夙心頭一震,因為長老口中的隨心意三個字。

  隨心意,唯心道。

  她的手不自禁又摸到黑刀的刀柄了。

  她修的道和別人不一樣,她修道的目的也和別人不一樣,她有很多地方都和別人不一樣,像極了這部放在角落裡積灰的無階刀法。

  容夙想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她看那長老一眼,擡手施了一禮,拿著玉簡去找門口桌案前坐著的白衣弟子兌換了,換完後直接走出了藏書閣。

  她不知道的是,那白衣弟子看她走遠了,溜到了長老的面前,豎起了大拇指:「師伯,還是您老人家厲害,一部本來要拿去丟掉的垃圾刀法,居然也能騙來五百貢獻點。」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老夫是誰!」老者笑開了花,哪裡還有半點仙風道骨的樣子。

  「只是看那人的樣子,要是真認真修行修出了什麼問題,不知道——」白衣弟子有些擔心。

  「能有什麼問題?不就是一些假大空的玩意麼?」老者不以為意,繼續道:「而且你不知道她是誰嗎?」

  「誰?」白衣弟子一驚,心想如果是什麼來歷不凡的人物,那師伯怎麼還敢騙她?

  「你沒看到她臉上的刀疤嗎?此人想來就是最近內門傳得沸沸揚揚的容夙了。有南宮一族在,她應該不會缺貢獻點才是。」所以他就騙得心安理得了。

  「容夙?」白衣弟子又是一驚,思維很快跳躍到了別的地方去:「她就是容夙?看上去也不是很醜啊,只是多出來的刀疤很礙眼而已。師伯,您說南宮族那位大小姐是不是真喜歡丑的?」

  「這個——」那老者摸摸自己的鬍子,聲音意味深長:「世族子弟都和別人不一樣,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南宮小姐怎麼能這樣?」白衣弟子嘀咕了一聲,摸摸自己光滑俊俏的臉蛋,頗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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