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024-08-12 00:50:39 作者: 明小十

  容夙沒有再說一遍, 她把手上的刀擱在地面上,聲音低而緩:「我是正陽宗的弟子,從前是外門弟子, 現在應該是內門弟子。」

  

  所以她說她不會是南宮焰的南宮衛。

  「有生死結的關聯,你還想著當正陽宗的弟子?」南宮焰皺眉,她以為容夙是個聰明人,該看得清局勢才是。

  「那南宮小姐會帶我回南宮族嗎?」容夙反問。

  南宮焰一怔。

  容夙還在繼續提問:「南宮小姐能安排地方給我歷練心境、生死廝殺嗎?」

  「不當正陽宗的弟子, 正陽宗所有秘境、試煉、資源, 我能隨意取用嗎?」

  「南宮小姐說我以後會成為您的南宮衛, 那麼屬於南宮衛的待遇,我真的能夠擁有嗎?」

  一連四個問題, 問得南宮焰微微皺眉,她看向容夙的目光也變了變,似乎是驚訝容夙能看得這般透徹, 又惱怒容夙太能看得清局勢。

  她當然不能帶容夙回南宮族, 起碼現在是絕對不能的。

  容夙和她結了生死結, 容夙死了,她也要死,容夙的性命和她的性命相互關聯這件事是一定是死死藏住的。

  不然那些想殺她的人會衝著容夙去,而容夙的修為太低, 她要保護容夙比自保還要困難。

  至於安排地方給容夙修行歷練——

  南宮族首先排除掉,而她這趟出來是來融合鳳凰血脈的,正陽宗雖將正陽鑒借給她, 但前提條件是正陽鑒不能離開正陽宗,那麼她也只能留在正陽宗。

  正陽宗的那些秘境、洞天福地、試煉, 如果南宮焰真要開口讓容夙去,正陽宗想來不會拒絕, 但是——

  「我是修唯心道的,只有修行資源是無法提升修為的,我需要歷練和廝殺,不然我該怎麼修行到踏霄境呢?」容夙目光平靜,擡頭看著南宮焰。

  如果容夙不是正陽宗的弟子,而是打著南宮衛的招牌去,她只能和妖獸打。

  而且,南宮焰心裡是很想要容夙快些修煉到踏霄境的,因為生死結的解法需要雙方修為皆修煉到踏霄境以後。

  所以容夙才說她不會有南宮衛的待遇,因為南宮衛效忠於南宮焰,除卻迎敵外不會有性命危險。

  但容夙不一樣,解除生死結後,南宮焰百分之九十九會殺掉她。

  容夙只能把握住那百分之一的機會,她不想死,很想活著。

  南宮焰自然不知道對面人心裡對生命的珍惜,她知道容夙說的都是對的,這說明她很聰明,而聰明人才能活得久些。

  容夙和她性命關聯,她聰明是好事,比她跟個蠢貨性命關聯好很多。

  雖然蠢貨也不會想到拿生死結來束縛住她。

  但南宮焰心裡在那一刻還是出現了一股不悅的情緒,她不喜歡自己的心思全然被別人拿捏看透,因為從來只有她拿捏別人、掌控別人。

  屬於世族大小姐的高傲盈上心頭,南宮焰皺緊眉,忽然發現一個堪稱震驚的地方:「踏霄境?你知道的似乎很多。」

  先前她只是命南九去囚牢里把容夙的修為強行提升到踏霄境,南九是不會對容夙多講的。

  而當時她的打算因為容夙修的是唯心道而中斷。容夙或許能猜到一些,但不會知道得太詳細,詳細到踏霄境這個解除生死結的境界限制都知道。

  南九、紫田和南宮衛都不會將踏霄境以後、生死結即可解除的消息告訴容夙,那麼容夙是怎麼知道的呢?

  是因為生死結原來的解法就是這樣麼?顯然不是,因為那人是從南疆古書里看到的解法,只有解法而無結法,足見只是偏法。

  所以容夙是怎麼知道,只要她修到了踏霄境的境界,她就能解開生死結呢?

  南宮焰迎著容夙黑沉的眸光,選擇直接問出聲。

  霞光艷麗、日光閃爍中,容夙的唇角似乎揚了揚,然後以柔緩的聲音回答道:「天機不可泄露。」

  她的聲音里甚至含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南宮焰的手瞬間就攥緊了,很想拔劍刺死眼前人。

  因為從來沒人敢在她面前這般放肆,但是她不行,她不能自/殺。

  那麼命人將容夙關進囚牢、或者重重折磨上一段時間呢?

  似乎是行的,南宮焰剛要揚聲喊人。

  容夙已經復低了頭,聲音恭敬:「南宮小姐恕罪,不是夙得意忘形,而是——我很難相信南宮小姐,所以自然無法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想說的東西,就算南宮焰把她折磨到半死不活,她也不會說,生死結的解法就是很好的證明。

  什麼叫打一棍子給一甜棗呢?容夙現在的情況就是。前言後語,都在不遺餘力地試探她的底線,拿捏她的心意。

  先挑起她的怒火,再低頭故作臣服恭敬狀,她以此來表明她的底線。

  容夙是想告訴自己,不要輕易想著拿捏住她,就算她只是一柄刀,也不會為別人所用。

  南宮焰凝眸看容夙很久,笑出了聲音:「容夙,你信不信,你有再多的手段,你在正陽宗爬到再高的位置,以後的某一天,你也會丟下那些,乖乖來做本小姐的南宮衛?」

  她現在不想用那些折磨肉/體的手段來對付容夙了,她想折磨容夙的意志。

  她要讓容夙不得不求著做她的南宮衛,然後修煉到踏霄境以後、解開生死結,她再殺掉容夙。

  容夙面容不變,知道自己想著靠正陽宗來和南宮族相抗的打算南宮焰輕易能看穿,也並不意外,而是掀了掀唇,回南宮焰道:「那南宮小姐信不信,來日方長,或許我能讓南宮小姐棄了殺我的打算呢?」

  「你信麼?」南宮焰沒回答容夙的問題,執意要聽到容夙的答案。

  「我不信。」容夙沉聲。

  終此一生,她都不會成為世族的人,她手裡的刀只會砍向世族。這一點,她六歲就知道了。

  「真巧,本小姐也不信。」南宮焰斂了面上笑意,聲音幽幽。

  她要殺的人,不管時間還有多久多遠,她最後都一定會殺掉。這一點,她從記事起就知道了。

  「那麼,南宮小姐同意我成為正陽宗的內門弟子了?」容夙將話題拉回最開始。

  南宮焰眉向上一挑,聲音淡淡:「你要成為正陽宗的內門弟子,你就自己去辦啊。你原先不就是正陽宗的外門弟子麼?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容夙對這位世族大小姐的性子有了一二分認知,很有耐心地說道:「生死結締結以後,我的任何事情都和南宮小姐有關。」

  「而且——南宮小姐將我從烈陽地窟直接帶走,又把我關在囚牢三個多月,正陽宗外門大約沒有我的名字了。」

  「如果南宮小姐不點頭,正陽宗怎麼還會收我成為內門弟子?」

  她雖然是外門第一,但正陽宗向來不把外門弟子當一回事。南宮焰把她抓起來,正陽宗上下應該沒有誰會管。所以正陽宗只會默認她已經是個死人,就算不死也是南宮焰的私有物。

  她縱然活著出現,也不能如何,甚至不排除有些修士想討好這位世族大小姐,再把她抓起來送到南宮焰面前。

  南宮焰看著容夙的表情,輕易能知道她的想法,卻也不打算將那位陳副宗主前來要過人的事情告訴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小姐不僅要同意你成為內門弟子,還要跟正陽宗打聲招呼,讓他們收你進內門?」

  「有勞南宮小姐了。」容夙低著頭,雙手輕擡,朝南宮焰行了一個極標準的謝禮。

  正陽宗的內門弟子,二十五歲要修煉到通玄境。

  正陽宗的真傳弟子,四十歲前要修煉到知微境。

  而容夙十六歲鍛體三重,二十歲開元四重,二十四歲開元九重,一趟烈陽地窟之行,直接跳到了通玄境六重。

  按照這種趨勢來看,她輕輕鬆鬆能在四十歲前突破知微境,成為正陽宗的真傳弟子。

  所以除了三個多月的折磨外,結這個生死結,對於容夙來說只有利而沒有弊。

  南宮焰很自然地拋開容夙踏霄境後會被她殺掉的事實,也沒有想到她和容夙睡了三次融合的鳳凰血脈、以及容夙的血和正陽鑒結合帶來的影響,心裡很不平衡。

  紫田的聲音自高台下傳了上來,打斷了南宮焰心裡的不平衡:「小姐,正陽宗少宗主求見。」

  正陽宗的少宗主好歹是一宗少主,只要不死,以後就是正陽宗宗主。

  縱正陽宗不及南宮族,但對還不是南宮族少主的南宮焰,是無論如何也用不上求見這樣的詞的。

  他那樣說,自然是對南宮焰有非分之想,想討好美人。

  南宮焰直接道:「不見。」

  她還在想著怎麼安排、折騰容夙,哪裡有時間見那位看不清局勢、自以為是的正陽宗少宗主呢?

  但紫田的聲音再次傳來了:「小姐,正陽宗少宗主說他是來給小姐送一道關於如何使用正陽鑒的法訣的。」

  正陽鑒!

  南宮焰一下子就坐直了,揚聲回道:「請他上來。」

  說著,她看了一眼對面低眸斂眉的容夙,眼睛裡閃過了一抹暗光,唇角微揚。

  「噠噠噠。」

  少宗主踩著流光溢彩的階梯一步一步登上來了。

  容夙聽到聲音後擡了擡頭,看清了正陽宗少宗主的模樣,是一個看上去約二十多歲的青年。

  當然,修行界的修士和凡俗之人不同,修行有成後,歲數一般都不會和年齡成正比,看上去二十多歲的,也很有可能是四五十歲。

  容夙以前是正陽宗外門第一,自然知道少宗主的年齡,聽說他五歲開始修行,修行至今是第三十個年頭,也就是三十五歲。

  但這個年齡的正陽宗少宗主跟青州別派的少主相比甚至算很年輕。

  三十五歲,知微境三重的修為,這是四個月前王小虎跟她說的。

  容夙不禁看向南宮焰,她才二十歲,卻已經有了知微境的修為,三十五歲時她會有怎樣的風采呢?

  一個正陽宗少宗主,一個南宮世族大小姐,都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

  那麼她呢?她說來日方長,能讓南宮焰不再殺她,不過是說說而已,容夙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做。

  南宮焰是世族大小姐,什麼都不缺,而她只有一條命,她不會把命給南宮焰,那麼該怎麼做才能活呢?

  踏霄境修為,生死結。

  容夙握緊手裡的黑刀,發現南宮焰看著那位正陽宗的少宗主,眼裡似乎有笑意。

  她喜歡正陽宗的少宗主?容夙一愣,再次看向了少宗主。

  二十多歲的青年模樣,穿一襲雪白色的月紋長袍,立在雲霧繚繞里算得上身姿挺直,五官俊朗,也足以稱一聲玉面郎君。

  只是他面上的神情——明顯是帶著一股飄飄然的。

  容夙知道原因,他剛從階梯一路登上來,越走越高,看到的風景越廣闊,只怕是真將這階梯當成登天梯,以為自己一步登天了。

  而且青年眉宇間有著一股容夙厭惡至極的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她於是大約知道少宗主是怎樣一個人物了。

  容夙很少會看錯人,南宮焰算是第一個。

  她重新看向南宮焰,發現南宮焰眼裡的笑意變成了別的東西。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南宮焰對她笑了笑,容夙有些知道她眼裡的東西是什麼了。似乎是幸災樂禍,但她在幸災樂禍什麼?

  「南宮小姐。」那位少宗主很快走近了,剛要對南宮焰說些什麼,但看到南宮焰對面盤膝而坐的容夙,目光一凝,聲音沉了些:「這位是——」

  他知道南宮族的這位小姐最是驕傲,僕從沒資格和她同坐,近衛也是絲毫不敢僭越的。

  「見到少宗主來怎麼還不知道讓座呢?」南宮焰看著容夙,然後拍拍她旁邊的位置:「過來,坐這裡。」

  容夙皺眉,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麼藥,想拒絕時正好迎上南宮焰的眼神,她和自己對視一眼,去看玉案上放著的墨綠玉晶杯了,杯里盛著酒。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是南宮焰說過兩遍的話。

  容夙低頭,默默站起走到南宮焰身邊,在她剛才用手拍過的地方盤膝而坐,全程沒有出聲。

  「來,少宗主,請坐。」南宮焰對正陽宗的少宗主擡手,邀請他落座,卻沒有回答他剛才的問題。

  少宗主心裡有了一絲不滿,但南宮焰是世族大小姐,他不敢對南宮焰有任何不滿,於是這絲不滿順理成章轉移給了容夙。

  他想,等他派人查查容夙的身份,如果不足以和南宮族大小姐一樣尊貴,那麼他少不得要把這絲不滿發泄出來。

  南宮焰看著他,唇角微彎,等他落座後緩緩開口:「少宗主說要獻給本小姐一道關於正陽鑒的法訣,不知那法訣在哪?」

  容夙不由看向南宮焰,心說不愧是世族啊。

  一個說的是送,一個回的是獻,一字之差,其中意味和身份差距已然大有不同。

  但少宗主一點沒察覺到,只是皺皺眉有些苦惱南宮焰的直接。他原是想打著這個名頭多跟美人親近親近,如果能哄得美人芳心暗許就更好了。

  「少宗主?」南宮焰放柔了聲音。

  「那法訣我已經帶來了。」少宗主迎著南宮焰灼灼的目光,心裡一熱,直接從懷裡摸出一枚玉簡,動作誠懇地遞給南宮焰。

  南宮焰和他是面對面坐著的,先前那裡坐的是容夙,南宮焰只要移一移身體就能靠上容夙,此時也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接到那玉簡。

  但南宮焰沒有伸手,而是唇角含笑看著容夙,面上表情有些怪異。

  容夙一怔,然後無師自通般起身從少宗主手裡接過玉簡,再由她遞給南宮焰,充當了僕從的角色。

  南宮焰伸手接過,接的時候甚至捏了捏容夙的指尖,面上帶笑看向了少宗主:「多謝少宗主了。」

  如果沒有南宮焰捏容夙手指的動作,少宗主看了這一抹笑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畢竟以前的南宮焰對他不茍言笑,但是南宮焰現在身邊多了一個容夙——

  兩相對比,一個是坐在旁邊親密無間,可以隨意摸手接觸,一個是對面而坐隔著距離,拿了東西也只以笑相對。

  少宗主心裡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但他還是不敢對南宮焰說什麼,只能不著痕跡瞥了容夙一眼。

  容夙一頭霧水,不知道少宗主對南宮焰有意思怎麼老看自己,然後聽到南宮焰開口了:「少宗主還有別的事情嗎?」

  用完就丟,果然是世族大小姐,容夙的思緒開始放空。

  「還有一事。」少宗主重新看向南宮焰,眼神熾烈:「南宮小姐聽說過我正陽宗的望月洞嗎?」

  南宮焰目光微凝,一瞬間知道了少宗主想做什麼了。

  正陽宗望月洞是極有名的,但卻不是因為它是什麼洞天福地,而是因為此地的風景和意境極美。

  據說望月洞中有一地,名為月上梢,是一顆參天古樹千年不枯的枝幹延展出的一座圓台。

  立於月上梢,修士能看見月華如水裹挾天地的繁華盛景。四周有流水瀑布、水波粼粼里有七彩魚兒擺尾躍過瀑布,因而那瀑布也稱化龍泉。

  除卻這些外,修士擡眸可觀月,伸手可摘星,舉杯可邀月,很能感悟到天地之浩瀚廣闊,自己之渺小不值一提,進而衝擊到修行的道心。

  所以這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那裡風景極美,南宮小姐來正陽宗一次,不去看看未免可惜,因而我想邀請南宮小姐同游望月洞,至於月上梢,不登上去也無妨。」

  這是激將法,少宗主怕南宮焰拒絕他的邀請,特意搬出了月上梢。

  畢竟像南宮焰這樣高傲的人,怎麼會相信那些月上梢能衝擊道心的傳聞,那她自然會跟他去游望月洞。

  洞中風景無雙,美人面容傾世,到時他再小意溫情一番,想來有很大可能能俘獲美人的心。

  他自以為算盤打的精彩,卻不知南宮焰只一眼就能看穿。

  但南宮焰也沒有立即拒絕,她頭微側,看向了容夙:「你想去望月洞、月上梢遊玩一番麼?」

  容夙從放空里被驚醒,直接回道:「無趣,不去。」

  少宗主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這還沒完,南宮焰直接挪了挪身體,靠住容夙的肩膀後收了所有力氣,斜斜就要倒進容夙懷裡。

  容夙一驚,忙伸手扶住南宮焰,手搭住南宮焰的肩膀,看在少宗主眼裡就是她主動將南宮焰攬進了懷裡。

  他忍不住了,聲音酸溜溜含著一股壓抑的怒火和不滿:「南宮小姐,不知這位是——」

  容夙的心跳了跳,後知後覺明白過來南宮焰的目的,也知道剛才的幸災樂禍是因為什麼了。

  但南宮焰不是世族大小姐嗎?這樣的手段實在太幼稚了吧?而且,她的性命和南宮焰的性命相關聯,正陽宗少宗主這麼恨她對南宮焰有什麼好處?

  南宮焰這次回答了,她靠坐著容夙,聲音依然不疾不徐:「她是容夙,是你們正陽宗的內門弟子。」

  卻沒有說她和容夙是什麼關係。

  僕從和近衛都不像,心上人也不可能,從這態度來看像是南宮大小姐養的一隻寵物、情人、玩玩的小玩意?

  少宗主若有所思,聽到南宮焰繼續道:「少宗主如果感興趣,可以多和她切磋切磋。」

  這幾乎是明示了。

  少宗主的眼神亮了,雖然心裡很嫉妒這個叫容夙的內門弟子先他一步上了南宮焰的床,但她現在估計惹惱了南宮焰,不然南宮焰不會示意他可以隨意收拾容夙。

  切磋切磋?他都知微境了,容夙才通玄境,讓她一隻手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少宗主目光不屑,同時知道這是南宮焰給的討好親近她的機會,興沖沖告辭了。

  容夙看著少宗主走路都透著輕飄飄的背影,眉皺緊,聲音低沉:「南宮小姐,我被正陽宗的少宗主弄死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還想在正陽宗繼續混,結果南宮焰直接給她樹了少宗主這麼個大敵。

  「噓。」南宮焰拿手點了點容夙的唇,笑容燦爛:「有生死結在,本小姐怎麼會看著你被別人弄死呢?」

  「最多——半死不活而已。」南宮焰唇角含著笑,「而且,你不是要歷練麼?這是本小姐親自給你安排的歷練,你好好體會,應該很適合你的唯心道。」

  「還有,你不是想在正陽宗爬得高一些嗎?」南宮焰目光深邃,「既然和本小姐的性命互關聯了,那麼你就不能太目光短淺。」

  「你要爬到高處,那麼就要爬到最高處。」

  「正陽宗少宗主的位置,對你來說就很高。」

  「如果你當上了正陽宗的少宗主,本小姐就不能殺你了。」

  「畢竟正陽宗現任宗主是個很厲害的女人,本小姐在還沒正式成為南宮族少主之前,是不會輕易得罪她的。」

  「所以容夙,本小姐給你留了一條生路,你不該謝謝本小姐麼?」

  南宮焰說著,笑得璀璨無比,足以跟高台外剛越過地平線的太陽相比,容夙卻只感到一股徹骨寒,寒涼到她禁不住按緊手裡的刀,死死克制住拔刀出鞘的衝動。

  然後南宮焰又笑了,她倒在她懷裡,一隻手揪住她的衣襟,另一隻手往下按住她的右手,一點一點掰開她握緊刀的五指,說:「想拔刀砍人卻要忍著的感覺如何?」

  「容夙,我剛才也是這樣的感覺呢。」南宮焰說完,手直接扯裂了容夙黑衣的衣襟,露出裡面大片肌膚。

  容夙瞬間就清醒了,她低眸,正迎上南宮焰看上來的眼神,沒有笑意,沒有玩味,沒有幸災樂禍,只有滿滿一片呼嘯而來的寒涼殺意。

  這才是真正的世族子弟,再忍耐蟄伏,再含笑相對,骨子裡也是恨她到極致的,恨不能殺她而後快。

  「多謝南宮小姐。」容夙說道。

  然後她鬆開扶著南宮焰肩膀的手,南宮焰卻沒有倒進她懷裡,她慢慢坐直了,只是手還扯著容夙的黑衣。

  容夙皺眉,「南宮小姐似乎記性不太好,在囚牢里說的話都忘了。」

  她指的自然是南宮焰說看不上她,會跟她保持距離的事情。

  對此,南宮焰抿唇,說道:「那些話,有第三個人聽到嗎?」

  容夙一怔,南宮焰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啊,她不會想賴掉吧?世族大小姐還會這麼不要臉嗎?

  「看來是沒有的。」

  「既然沒有,自然不算。」

  「況且,你睡了本小姐三次,本小姐只是摸摸你的臉、碰碰你的手,很過分麼?」南宮焰理直氣壯。

  容夙驚呆了,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世族大小姐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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