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24-08-12 00:50:36 作者: 明小十

  「容夙, 你知道了嗎?」南宮焰拿手挑起容夙的下頜,聲音有些涼。

  她唇角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收斂起來,但她的眼神已經深如幽潭, 藏著別人望不穿看不透的深邃寒涼。

  容夙沒回答,她的下頜被南宮焰挑起,她的頭被迫仰著,看到了囚牢黑到不能再經日照的頂, 她無法回答南宮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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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南宮焰本來也沒有要她回答, 她深深看了容夙一眼, 鬆開了她,還不等容夙反應過來, 她又纏上來了。

  她伸手頗熟稔地擡起容夙的頭,直接將她殷紅的唇覆在容夙唇上,眸微低, 眸底有思索的神色掠過。

  「唔——」

  容夙眸一縮, 頭腦有一瞬間的凝滯, 雖然看到南宮衛搬了一張白玉床進來她就覺得怪怪的,但是她實在沒想到南宮焰會一上來就親她。

  她不是世族大小姐嗎?世族子弟不都是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嗎?

  容夙的思緒翻滾了一會,頭腦重回清醒的狀態,第一反應是:南宮焰的目的是什麼?

  她自然不認為世族大小姐能看上她一個小小的正陽宗外門弟子, 那麼是因為什麼呢?

  然後她想到了自己的修為,一趟烈陽地窟,她的修為從開元境九重突破到通玄境五重……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 她的修為進境如此逆天,是因為和南宮焰睡了兩次, 那麼南宮焰呢?她得到了什麼?她的修為——

  一念至此,容夙完全清醒了。

  她緩緩向後躺倒, 借著南宮焰來不及反應過來的空隙看了她一眼,主要是看她的修為,然後發現南宮焰的修為果然不一樣了,和進烈陽地窟前不一樣了。

  容夙的修為比南宮焰低,自然是看不出她的具體修為的,但她從王小虎那裡知道,烈陽地窟前她的修為是通玄境九重,但現在的南宮焰絕對不只通玄境九重的境界。

  她的修為是知微境!

  二十歲的知微境修士!

  容夙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一些不平和妒忌,接著才意識到這約莫就是南宮焰兩次和她雙修所得到的。

  她見識太少,此時並沒有想到除卻修為外,南宮焰還懷具鳳凰血脈,只能這樣猜測。

  南宮焰沒有讓她想太久,她已經撲上來把容夙壓在床上,同時手微動,悄無聲息運起了南宮一族的心法。

  眸一低,能夠「看到」體內的鳳凰血脈開始緩緩流淌起來,順著心法所催動而融入她的根骨。

  果然,容夙和鳳凰血脈的融合是有關係的。

  南宮焰如是想,俯身下來,再次含住容夙的唇,同時用手握住容夙想將她拉開的手,刻意地勾她沉淪。

  容夙很快失去了理智,那股她痛恨不已的燥熱再次出現了。

  她的眉心熾烈到跟藏了一團火一樣,她很快反客為主壓住了南宮焰,然後幾下剝除了那襲南宮焰剛換上的衣服。

  這次容夙沒有昏睡過去,完事後,她的意識隨著滿身疲憊一併涌了上來。

  她低眸看著身下一動不動累極了的南宮焰,很想一掌拍死她,因為她同樣不喜歡被欲/望控制的感覺。

  但是她不能,所以她翻了個身坐到床角,眼神沉沉看著南宮焰,同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修為變成了通玄境六重。

  容夙一驚,看向南宮焰的眼神里的殺意和陰沉瞬間少了很多。

  然後她發現南宮焰動了動手,撐著床面不著寸縷地向她挪來了。

  「南宮焰!」容夙大驚,不自主地再往後移了移,但她已經移到床角了。

  南宮焰挪得近了,在容夙驚恐的眼神里,她伸出了手,手指一點,刺破了容夙的左手臂,然後拿一個水藍瓷瓶接了一滴血。

  做完這一切後,她擡眸看容夙一眼,眼神沒有任何波動,而是從儲物戒里再拿出一襲衣裳穿上,再丟給容夙一件青色的衣服,「穿上。」

  容夙沒有動,她發現這次和南宮焰睡了後,她的修為突破了一重,南宮焰卻似乎沒有,但她依然很平靜。

  南宮焰看容夙不穿也不在意,眼裡閃過一絲暗光,直接揚聲喊道:「紫田。」

  她的聲音不算大聲,同時帶著幾分嘶啞,但那紫衣女子很快進來了。

  容夙驚了驚,忙伸手拉過白玉床上有著祥雲圖案的錦被,把自己蓋住,然後看著名為紫田的紫衣女子從南宮焰手裡接過水藍小瓷瓶,很快出去了。

  她看向南宮焰。

  「跟你說了,是你不穿的。」南宮焰迎著她黑沉沉的眼神出聲了,聲音平緩,容夙聽來總覺得多了一絲笑意。

  她皺眉,把那件冬青色、繡有青松翠柏的衣服穿好,眼神一動不動看著南宮焰,她在想南宮焰到底要做什麼。

  但南宮焰似乎不打算再做什麼了,她直接倚坐在床上,神情懶散,眉眼低垂。

  不多時,囚牢的木門再次打開,紫田走進來低聲跟南宮焰說了些什麼。

  南宮焰眼裡掠過一絲果然如此的意味,擡眸看向容夙,聲音重回一開始的睥睨高傲:「容夙,我們談談。」

  南宮焰又變得不一樣了,這位世族大小姐很善變,容夙想。

  然後她坐直了身體,從善如流:「南宮小姐請講。」

  南宮焰笑了,她眉梢浮上一絲淡淡的笑意,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讚揚:「你倒是識相。」

  容夙皺眉,她並不喜歡南宮焰這樣的態度,但她也左右不了南宮焰的態度,只能以沉默回應。

  南宮焰也不在意容夙的態度,她手一招,紫田端來一個黑漆玉制的圓盤,盤上有兩個墨綠玉晶杯,均盛著甘冽的酒液。

  南宮焰端了一杯,紫田很有眼色地將圓盤移到容夙面前:「容……」

  她卡了一瞬,說道:「請用。」還不知小姐對容夙是什麼態度,說多錯多,她直接選擇不說。

  容夙垂眸,以低啞的聲音回絕:「我不飲酒。」

  紫田看看自家小姐的表情,端著圓盤走開了。

  半晌,南宮焰才將那杯酒飲盡,感覺嗓子舒服了很多,出聲說道:「就從最開始談起吧。」

  「從你出現在烈陽地窟開始說起,從你出現在石室門口開始說起。」南宮焰說到石室時眼神里有些許的怔然。

  因為她想到了石室之上程老親手布下的生死幻境,還有一路上的關障,那些都是足以殺掉、攔住知微境修士的手段。

  她想到正陽宗內或許有人別有算計、想到族內會出手干預。

  所以將南九留在地窟上面防著正陽宗,將近衛青山和綠水留在族內,結果意外偏偏是開元境九重的正陽宗外門弟子,是容夙。

  「容夙,你因何會出現在石室門口?」南宮焰的眼神很認真。

  容夙皺著眉,想到了顧劍安,想到了小光球,但這些顯然不能和南宮焰講。

  她於是道:「我會出現在石室門口,自然是破了上面的幻境,潛過潭水才到的。」

  「你知道那是幻境?你能破了生死幻境?」南宮焰驚訝。

  她原來還想著烈陽地窟地勢複雜,許是還有哪條能通往石室的路道,只是被南宮衛疏漏了。

  「破一個幻境,很了不起麼?」容夙不理解南宮焰的驚訝。

  「自然是很了不起的。」南宮焰看容夙的目光里多出了感興趣,「因為那幻境是生死幻境,是程老親手所布的,而程老是修幻陣道的修士。」

  說完後,她見容夙眼神不變,知道她不懂幻陣道修士的分量,直接問:「你是如何破了生死幻境的?」

  生死幻境?原來那樣的地方叫做生死幻境麼?

  容夙回道:「我不用破,因為生死幻境本來就很假。」

  「哪裡假了?老夫的生死幻境哪裡假了?」囚牢外一道暴躁的聲音響起,

  接著一個穿灰衣的老者氣沖沖走了進來,他看容夙的眼神里有震怒,要不是南宮焰擺手,估計他能直接出手殺了容夙。

  但即便南宮焰擺手了,他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恭敬退下,而是直直看著容夙,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模樣。

  南宮焰無奈,她知道幻陣道對老者而言勝過性命,所以不再阻止,而且她也很想知道容夙的回答。

  容夙垂眸,眸底神色幽暗,而後擡眸揚了揚唇,帶著一股嘲諷的語氣說道:「說它假,是因為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桃花源啊!」

  「桃花源是假的,世界上是沒有桃花源的啊。」

  「不對,你說得不對,桃花源才不是假的。」

  「你還這么小,書都沒讀幾本,就知道桃花源是真的了?」

  「當然,因為容府就是我的桃花源啊!」

  容夙閉了閉眸,再睜開時只有極致的清醒。

  她看向灰衣的老者,在他怔住的眼神里一字一頓:「所以對我來說,它遠稱不上生死幻境。」

  老者聽完,沒有像容夙以為的那樣勃然大怒一掌拍過來,而是目含思索,失神般走開了。

  南宮焰若有所思,看向容夙的眸光深了些。

  「來,我們繼續。」南宮焰拍了拍手,「跳過生死幻境,你看到了石室,你出現在石室門口,並且你知道我就在石室內。」

  她把空了的墨綠玉晶杯隨意一丟,「哐當」一聲,玉晶杯碎成片。

  而南宮焰只是很認真地看著容夙的眼睛:「容夙,你想清楚些,你真的是見財起意,因為想拿我的玉帶才進了石室嗎?」

  容夙一呆,第一時間想說當然,但她想到了看到石室時自己心裡一瞬間洶湧澎湃如不受控制的情緒,眸不禁縮了縮。

  她當時以為那是因為財迷心竅的躁動和失智,但是現在細細想來,真是只是圖財物嗎?

  如果不是,那是因為什麼呢?

  容夙皺緊了眉,沒有立即回答南宮焰。

  南宮焰看著她的臉,從她的眸里知道了答案,內心原來的猜測一瞬間成真了。

  「容夙,原來不只你對我有影響,我也能影響到你。」南宮焰拿手指敲著床面,慢慢說道。

  容夙一愣,擡眼看向南宮焰,眼裡有顯而易見的驚訝。

  影響?什麼影響?南宮焰指的是——她們一見面那些莫名其妙的燥熱和身不由己麼?

  她若有所思,然後聽到了南宮焰的聲音再次響起:「容夙,正如你所想,你會睡了我,不僅僅是因為我體內的血脈暴動,你身上應該也有某樣東西,兩者加在一起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血脈暴動?容夙皺眉,暗黑眸子裡除了提防外還有滿滿的疑惑。

  南宮焰不由嘆了口氣,心說出身卑微、見識太少就是這點不好,她跟容夙深談前還要告訴她事情的經過。

  但這樣一個連血脈暴動都不知道的小修士,如何就能擁有影響到她血脈的東西呢?

  「所謂血脈暴動,就是我生而有之的鳳凰血脈因為某些原因無法徹底融進我根骨,反而會和我一身修為相衝突,使我不得不用修為壓制住,才能免遭反噬之苦。」

  南宮焰看看上方竹窗,索性跟容夙從頭說起。

  「我來正陽宗就是來解決血脈暴動的問題,本來是要向你們正陽宗的宗主借正陽鑒的,但她不願借,幾番商量才有了烈陽地窟的事情。」

  南宮焰說到這裡眼裡有對正陽宗宗主的不滿。

  一開始不借,偏偏又不能把事情辦好,最後還是只能送正陽鑒過來。

  要是一早那麼做,她哪裡會碰上容夙,哪裡會被她——睡了三次!

  雖然她不是很在意這些,但容夙還和她結了生死結,她就不能不在意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住心裡情緒,也不打算和容夙說太清楚,而是含糊帶過:「總而言之,現在得出的結論是,我體內的鳳凰血脈暴動和融合都和你有很大的關係。」

  靠近容夙,和容夙做那種事,鳳凰血脈融合得比用正陽鑒都快,但同時她和容夙的意識都會被情/欲裹挾。

  她和容夙睡了三次,容夙的修為直接從開元境九重到了通玄境六重,而她只是從通玄境九重到知微境二重,足見還和修為高低有關係。

  而且第一次她和容夙都昏睡了過去,第二次只有容夙昏睡,當然也有南宮衛折磨太重的原因,而第三次結束後,她和容夙都是意識清醒的。

  所以應該是隨著鳳凰血脈逐漸融合,意識受到的影響會越來越少。

  南宮焰若有所思,看著容夙眸里的神情,問道:「容夙,你想到是什麼東西了?若是有的話,不如拿出來給本小姐看看,本小姐或許能放了你。」

  她說這句話時聲音柔和低緩,不自覺用上了牽魂術影響心神的手段,想著容夙現在估計沒有多少抵抗的能力,說不定能誘出些什麼。

  但容夙一聽她那語調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低眸正要避開南宮焰含情柔媚的目光,眉心忽然一陣冰涼,她不禁有些失神。

  容夙想到了那塊從顧劍安手上拿到的龍形面具,她的眉心空間裡只有龍形的面具。

  南宮焰說,她身上有什麼東西能影響到鳳凰血脈,容夙只能想到龍形面具。

  因為她的黑刀和儲物袋早在石室的時候就被南宮衛拿走了,南宮焰如果知道,就不會再來問她。

  只有龍形面具藏在她的眉心空間,連她自己都不能喚出來,南宮焰顯然無法得知。

  接著容夙想到了石室門口她心裡莫名的衝動、震動靈魂的聲音,想到先前南宮焰坐進她懷裡、衣衫褪盡纏上來時她眉心熱到融化的熾烈,她幾乎能確定,龍形面具應該就是南宮焰所說的東西了。

  所以如果沒有龍形面具,她就不會想要進去石室,也不會有後來這一堆破事了。

  容夙不禁在心裡暗罵了幾聲面具,面上卻波瀾不驚,眨眨眼睛,帶出幾分無辜:「南宮小姐說什麼東西?」

  南宮焰目光一凝,很想說容夙這張有刀疤的臉怎麼看也不像人家無辜小姑娘,但張張嘴還是沒說出來。

  她自然看得出來容夙不想告訴她,但她沒有任何方法能讓容夙說出來,誰讓她會那個該死的生死結呢?

  「反正不管那東西是什麼,你現在和本小姐結了生死結,想來你是不想死的?」南宮焰說。

  容夙垂眸:「是。」

  「那你想出去嗎?」南宮焰的聲音向上揚,含了幾分自信的情緒,她自信容夙聽到這裡不會無動於衷。

  容夙瞬間就擡眸了,哪怕一開始就知道南宮焰會和她說這些,約莫是放棄了解開生死結的打算,但此時真聽到還是有種劫後餘生的驚喜。

  但她也知道現在還算不上劫後餘生。

  所以容夙很快壓住心裡驚喜的情緒,聲音低沉:「南宮小姐想要我如何做?」

  「說簡單不算簡單,說難也不算難。」

  「有生死結在,你和我的性命是相互關聯的,那麼你應該知道本小姐不會讓你出現在南宮衛所不能及的地方。」

  容夙沉默,她自然是知道的,因為南宮焰的性命很重要,重要到來正陽宗身邊也跟著一大堆南宮衛和兩位修為高深的強者。

  她是南宮一族的大小姐,不僅僅是她自己不想死,她後面的追隨者也不能讓她死。

  出現在南宮衛視線所能及的地方,那就是要時刻待在南宮焰身邊。

  「還有呢?」容夙看向南宮焰。

  「還有,你的血對我有用。隔一段時間,我會派南宮衛拿些你的血,你沒有意見吧?」南宮焰唇角含著笑。

  有意見也沒有用,南宮焰與其說是在徵詢她的意見,不如說是在通知她。

  容夙低頭,眼裡有什麼閃過,她看向南宮焰,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看到囚牢的四面黑牆,眼神一沉,並沒有說出原本打算說的話。

  「我的血能對南宮小姐有用,自然是我的榮幸。」容夙最後這樣回答南宮焰。

  南宮焰滿意地笑了笑,似乎是很欣賞容夙的回答,挪了挪身體,緩緩從床上坐直了,然後腿一伸,打算走下床來。

  但她顯然有些高估了自己,因為她剛一動,腰間傳來的一股不適就讓她驟然失了平衡,直直就倒在了軟綿綿的錦被上。

  痛是不怎麼痛的,就是有點丟臉。

  容夙縮在床角,眼睜睜看著南宮焰摔倒在她面前,坐起來後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心情莫名有了幾分愉悅。

  南宮焰顯然惱怒不已,有些想遷怒容夙,但容夙立即低眉垂眼,一副溫順聽話的模樣,她剛要發火的話一下無從說出。

  「你還有什麼要求麼?」南宮焰咬牙切齒問容夙。

  要求?她還能提要求?

  容夙一呆,接著看到南宮焰眉宇間施捨般的神情,才知道應該是剛才自己的回答取悅到她,才會有此一問。

  她自然是有要求的,但現在還不適合跟南宮焰說。

  容夙垂眸,剛想說沒有,擡頭看到南宮焰伸手揉著自己的腰,目光一凝,還真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來:「有。」

  「何事?」南宮焰的眸光有些冷,心想如果容夙太不知好歹得寸進尺,她就該重新考慮對她的安排了。

  結果容夙說道:「希望以後南宮小姐能——和夙保持一定的距離。」

  她是真的擔心南宮焰會時不時就撲上來。

  別看南宮焰現在揉著腰一副無法承受的樣子,容夙只想到還好自己的黑刀不在身邊,不然從來刀不離手的她現在只怕連刀都拿不起。

  但她是刀修,所要做的事情都要靠手裡的刀來完成,怎麼能拿不動刀呢?

  而且,她並不是很喜歡和南宮焰做那種事的感覺,不喜歡被情/欲裹挾身不由己,如同野獸一般。

  前路渺茫,容夙從來不曾想過道侶二字,連帶著和道侶有關的任何事都漠不關心,她以後也不想多出一些亂七八糟的麻煩來。

  南宮焰呼吸一滯,心說聽容夙這語氣怎麼還很嫌棄她,她都還沒嫌棄容夙呢?

  她好歹是世族大小姐,膚白貌美、身材堪稱完美。

  而容夙呢?

  什麼都不懂不會的破刀修,一雙手只會拿刀殺人,指上還有拿刀生出的繭,而且臉上還有刀疤,居然還敢嫌棄她!

  南宮焰在心裡默數著容夙所有的不堪,低眼看向她。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眼神因為心裡情緒洶湧而帶上了幾分熾烈,看在容夙眼裡跟先前要撲倒她一般無二。

  容夙害怕極了,雖然知道按照南宮焰的身體承受能力來看也不大可能,但還是扯緊了被角默默向床角移了又移。

  南宮焰看到了,她本是一肚子不滿,看到容夙的反應後不由笑了,越笑越大聲,最後笑到直接癱軟在床上,形象全無。

  容夙發現她越來越看不懂這位南宮族的大小姐了,她和她見到的、以為的所有世族子弟都不一樣。

  許久,南宮焰笑夠了,她從床上撐著手坐直起來,然後緩緩挪到容夙面前。

  在容夙膽戰心驚的屏息凝神中,她伸手挑起容夙的下頜,聲音含笑:「你這般神態,會讓本小姐以為我是你第一個睡的人。」

  修行界多不堪黑暗,世族子弟縱情聲色、一擲千金,但底層的小修士也沒有多好。

  一般都是強的欺負弱的、弱的欺負沒有修為的,將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演繹到極致。

  正陽宗雖然是青州大宗,但外門弟子仍然是極卑微的存在,連外門長老都能以雜役弟子的性命做妖獸擂台來取樂,何況是那些渾渾噩噩的外門弟子呢?

  容夙既然是外門第一,怎麼可能沒睡過女人或男人呢?

  容夙皺眉,拿開南宮焰的手,頭往後移了移,聲音小到幾乎沒有:「南宮小姐的確是我第一個睡的人。」

  南宮焰一怔,忍不住看向容夙的眸。

  容夙這一次沒有移開,於是她看到容夙的眸漆黑一片,幽深如深海,一望無際的海面下藏著涌動暗流,竟是看不穿觀不透。

  她的身影倒映在容夙的眸里,是寒涼而沒有溫度的一抹,占據不了多少她的黑眸。

  而容夙須臾就低了頭,啟唇說道:「對,南宮小姐是我第一個睡的人。」

  這聲音很平淡,似乎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南宮焰皺眉,覺得她似乎是將自己當成了一件物品,心裡不悅,但又沒理由反駁,只能拿手撐著床沿上站起,擡腳走向囚牢的木門,打算離開這裡。

  「南宮小姐。」容夙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您還沒有回答我。」

  「你放心,本小姐看不上你。」南宮焰頭都沒回,聲音漫不經心:「希望你也有自知之明,那樣的事情以後永遠不會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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