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小星星③

  墨擎宇呼吸一滯，忙追問：「是什麼樣的？」

  

  墨鈞霆看他一眼，最終還是從椅子上起身。

  墨擎宇正要提醒他哪裡有紙張，只見墨鈞霆腳步很自然地已經走到了柜子前。

  墨擎宇微怔，想起之前墨鈞霆說的，他當初潛入他的臥室。恐怕不僅僅是潛入那麼簡單，他早已將他臥室翻了個底朝天，所以才這麼清楚他的東西都放在哪裡。

  墨擎宇出會兒神的功夫，墨鈞霆已經拿了一張A4紙過來。

  在墨擎宇直勾勾的目光注視下，墨鈞霆安安靜靜地疊起了五角星。

  哪怕季昕教他的時候，他還很小，可這麼些年，他每每想她的時候，都會疊一個五角星。當初，在黑手幫水深火熱的時候，他的房間裡到處可見這樣的五角星。疊五角星的時候，他好像又回到了孩童時期，母親還在，他還是那個單純乾淨的稚童。

  但和林千染在一起後，墨鈞霆再沒有疊過五角星。

  但這次冷不丁的又要疊，他的手法倒是一點沒生疏。

  墨擎宇瞳孔震顫，雙唇也慢慢哆嗦起來，沒等墨鈞霆將五角星折完，他便低沉著聲音說了句：「是這樣，就是這樣的……」

  說完，他垂下眼眸，掩下濃烈的情緒。

  墨鈞霆只抬眸掃他一眼，默默將五角星疊完，將五個角都立了起來。他將一個立體的、漂亮的五角星，放到墨擎宇床邊。

  墨擎宇手指顫抖著地去拿，不一會兒，他的眼眶便濕潤了。

  他忽然笑了兩聲，笑音涼淡，卻什麼也沒說。

  會有人透過紙張愛你筆下真實炙熱的靈魂，卻不愛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本人嗎？

  墨擎宇不知道。

  可在墨鈞霆疊出當年那個一模一樣的五角星的時候，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年悶熱的夏天。

  那天高考分數剛出來，他是當年的理科狀元，可回到家，沒有人關心他的分數，也沒有人為他慶祝。因為那天，墨擎天的校籃球賽拿了冠軍。

  墨擎宇早已習慣這樣的冷落，他一個人去了劇院聽音樂會，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季昕。

  她當時沒有出名，只在樂團一個小小的角落裡，可墨擎宇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她漂亮又靈動，當時彈的還不是琵琶，而是古箏。

  後來，她的座位才慢慢往前，逐步成為了樂團首席演奏家。

  再後來，他們成為了筆友。

  那一顆顆的星星，記錄了他年少時期最快樂最純粹的一段時光。

  在一封封的書信中，墨擎宇也開始了解季昕。

  她明媚又活潑，倔強又聰明，她這樣的個性，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都會輕易被她吸引。墨擎宇也在一封封的書信往來越來越喜歡她，不過這麼多封書信，他卻從沒將愛意說出口。

  「鈞霆，我想見見你母親。」

  墨擎宇望著他說。

  他知道墨鈞霆很早就把季昕的墓遷來了帝都，只是，他像是有意避著他一般。行蹤隱藏得很好，這麼多年，墨擎宇都不知道他把季昕的墓遷到何處。

  墨鈞霆凝著臉，沉默。

  墨擎宇見他這樣，有些激動地質問：「你還在懷疑當初的毒是我下的？」

  墨鈞霆無言。

  不過，自從撞破秦怡的姦情後，他對秦怡的懷疑倒是多了幾分。

  墨司明一天天大了，墨擎宇的身體不好活不了幾年了。這個節骨眼上，墨鈞霆於她而言肯定是威脅。畢竟之前老爺子那麼器重他，秦怡為了自己兒子著想，也不想墨鈞霆留在墨家。

  他思索一會兒的功夫，墨擎宇咳嗽著，沉聲開了口：「是秦怡做的。」

  墨鈞霆眼皮微抬，沒什麼意外地看向他，「你有證據嗎？」

  「有。」

  他用力地點了下頭。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秦怡早發現了我的秘密。那個藥，是她以我的名義，私下裡跟衛澤要的。」

  「她為什麼要害我？」

  墨鈞霆記得，那段時間，秦怡重病臥床，自己都精神不濟，還有閒心算計他？

  「不知道。」

  墨擎宇木著臉搖頭，他是真的不懂秦怡的動機。

  墨鈞霆嗤笑，「該不會是因為她愛你愛到了骨子裡，嫉恨我母親，所以對我下手。」

  當初，秦怡為了嫁給墨擎宇，那可是煞費苦心。

  使盡了手段嫁的男人，結果婚後備受冷落，她心裡自然不好受。

  然而，墨擎宇早早折了她的羽翼，她眼下外面沒了權勢，只能在這豪門的牢籠里做一隻金絲雀。時間一久，難免積怨成疾，心理扭曲。

  要不然，也不會有後面出軌司機這一出了。

  面對墨鈞霆的調侃，墨擎宇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並不多做解釋。

  墨鈞霆微蹙眉心，這麼看來，這個可能性還挺大的。

  「行。」

  墨鈞霆斂了神色，勾唇道：「我姑且信你一次，既然她當初對我下死手，那我自然禮尚往來，不會虧待她。」

  「她活不了多久了。」

  墨擎宇忽然道。

  墨鈞霆怔了怔，疑惑：「什麼意思？她的精神病不是出國治好了麼？」

  這段時間，秦怡恢復了以往的神態，瞧著可一點不像是個病人了。

  墨擎宇眸光平靜地看著墨鈞霆，「這只是表象，堅持不了多久。神經性藥物造成的創傷是不可逆的，吃了這麼多年的藥，她的神經系統早就崩潰了。現在看著像是好了，其實也不過是靠藥吊著。等身體承受不住的那天，她就離死不遠了。」

  墨鈞霆聽著他一番敘述的話語，沉默了會兒，才忽而想起什麼，眸光閃過一道精光，直直地盯著他：「是你做的？」

  「是。」

  他神色依然平靜。

  墨鈞霆眸色加深，嗓音也低沉了許多，「為什麼？」

  「從我知道她對你下手的那天起，她就活不長了。」

  原本，他對秦怡還有幾分愧意。

  畢竟她嫁給自己這些年，算是安分守己，可他對她實在算不上一個好丈夫。

  如果不是墨鈞霆的出現，他也能和秦怡渾渾噩噩地過完一輩子。

  可墨鈞霆出現了，傷害墨鈞霆的人，不管什麼理由，他都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