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甄老太太聞言，發出了斷續的笑聲：「怎麼會，她是個最瀟灑隨性的人，比好多男孩子還皮呢。」

  溫婉淑女這幾個字，和她完全不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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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鈞霆眉目微動，眼眸中亦有幾分驚訝。

  他今天原本是不想來的，是林千染拉著他非要來。

  甄家如今這樣，甄靜沒救回來，甄老太太也實屬可憐。眼下，除了他們，恐怕不會有人來看她了。

  此外，林千染說，甄老太太是季昕的老師，關於季昕的事情，她總能知道一些。

  果然，甄老太太的第一句話，就打破了林千染原本建構起來的關於季昕的形象塑造。

  後來，甄老太太還和他們講了許多季昕的事情。

  這些事情，老太太講出來的時候，仿佛還發生在昨天。

  故事講到一半，老太太就已經飽含熱淚了。

  她說，當初是她一念之差，斷送了季昕的音樂生涯。

  她原是世間最自由自在的精靈，可偏偏被豪門權貴看上，想要將她圈禁在一方矮小的天地里。

  李兆文對季昕的死纏爛打，一方面是真的喜歡，一方面是強烈的占有欲作祟。

  當時太多人喜歡她了，對她的追求病態到成了一種競賽，好似誰能追到這朵高嶺之花，誰就能證明自己的男性魅力似的。

  可季昕，她不甘於受人擺布，哪怕對方是權勢滔天的第一財閥貴公子，她也不想委身於她。

  所以，她逃離了帝都，去尋她的自在天地去了。

  李兆文喜歡她的美貌，喜歡她的才華，卻不喜歡她的執拗反抗。

  所以，李兆文的白月光替身，統統都是溫婉嬌媚的。

  只有這樣，季昕才會甘願留在他身邊。

  可實際上，季昕從來沒有對他有過好臉色。

  李兆文欺騙著自己，騙著騙著，連最初季昕的模樣都快忘了。

  「那麼多人喜歡她，她沒有一個動心的嗎？」

  林千染問。

  甄老太太緩緩搖頭，「不清楚。」

  當時李家權勢鼎盛，李兆文追求她鬧得轟轟烈烈，帝都那些貴公子，也沒有敢和李兆文明面爭搶的。就算她真的有喜歡的人，也不會輕易表露出來，畢竟李兆文個性偏執，為了得到季昕，指不定會使出什麼卑劣的手段。

  關於墨擎宇，甄老太太的評價和外界一致。

  他素來低調，不喜與外界的豪門少爺往來。至於他和季昕的事情，甄老太太也不知情。

  季昕沒有和她提過墨擎宇，墨擎宇亦沒有來找過季昕，兩人當初沒什麼往來。

  只是，林千染卻不以為然。

  如果真的沒什麼往來，墨擎宇是不會幫季昕逃跑的，這不符合他淡泊處世的人設。

  他私底下製藥的事情，可是瞞了許久的。

  當他拿出市面上並不流通的違禁藥物給季昕的時候，難道沒想過會引起李老爺子的懷疑和忌憚？

  只是，當年的事情，他們也無從得知。

  從甄老太太那兒離開後，墨鈞霆沉默了一路。

  某種程度上來說，季昕後來的悲慘命運有甄老太太的手筆，墨鈞霆應該恨她。

  只是，醫生說，甄老太太已到了彌留之際。

  一個命不久矣、又遭遇了家破人亡的孤獨老人，墨鈞霆到底沒有狠下心來逼死她。

  只是，這種慈悲卻讓他自己飽受折磨。

  一種無力感和蒼涼感，填滿了他整顆心臟，使得每一下的跳動，都仿佛在提醒自己的無能。

  林千染靠近他，襲來淡淡的清香。

  她靠著他的肩，嗓音輕柔地開口：「她當初的一念之差，最後卻報復到了子孫後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當初為了討好李家，不惜放下自己藝術家的身段，利用自己富有才華的美貌女弟子，讓她捲入了豪門旋渦，毀了音樂事業，最後師徒二人分道揚鑣。

  後來甄家如願以償得到了李家的眷顧，甄家扶搖直上，在財閥割據中不動如山。

  人老了，想起了當初的事情也起了悔恨之心。這麼多年，她再也沒見過比季昕更有天賦的學生。後來的許多人都比不上她，可是季昕的事業卻被她一手斷送，後來死在他鄉。音樂天才還沒來得及飛升，就已身死。

  成也蕭何敗蕭何，如今甄家被李家覆滅，家破人亡。

  ……

  泰安集團的內亂持續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最終以衛澤上位作結。

  老瓊斯先生生前，衛澤的勢力就已經遍布了整個財團。今時今日，不過是權勢和血緣的爭鬥。

  雖說衛澤只是瓊斯家族的女婿，但他早已改姓瓊斯，何況他的子女都在瓊斯家。等他退位，泰安集團仍舊是瓊斯家族的。至於能力上，他是公認的比瓊斯先生卓越。要不然，老瓊斯先生生前也不會那麼器重他了。

  這段時間外界的新聞報導得沸沸揚揚，可見內部更是混亂不堪。

  衛澤上位，甚至老瓊斯先生突然的暴斃，墨鈞霆都毫不意外。

  衛澤扣著墨擎宇不許他離開，就是因為他在泰安的腳跟沒站穩。如今，他都是泰安的掌舵者了，自然不必再忌憚其他。

  而且，墨鈞霆毫不懷疑其中有墨擎宇的手筆，要不然一起不可能這麼順利。

  或許，這是他離開泰安的先決條件，讓衛澤上位。

  雖然墨鈞霆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辦到的，畢竟瓊斯先生和赫里家族結了姻親，這場鬥爭中肯定也有赫里家族的身影在。不論過程如何，他們確實贏了。

  這一場仗，不光是瓊斯先生輸了，也是赫里家族輸了。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墨擎宇也該有消息了。

  說到墨家這邊，墨擎宇音信全無數月，除了知情的墨老爺子和墨鈞霆，其餘的人都早斷定了墨擎宇身死他鄉。

  直到傍晚，墨擎宇一個電話打進墨家，管家激動得手在顫抖，對客廳里的諸位激動喊了句：「是大爺的電話！」

  客廳里的眾人神色各異。

  墨鈞霆抬眼，看向對面的秦怡。

  秦怡神色驚訝，慌張過後便流出了喜悅的淚水。

  墨司明更是高興地抱著她問：「媽媽，爸爸是不是要回來了？」

  秦怡一邊流淚一點點頭。

  墨鈞霆濃眉微蹙，心想這女人還挺會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