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雨夜夜奔

  顧南城「嗯」了一聲，卻在她轉身時，將她喚住。

  

  「為什麼想要那塊地？」他問。

  季子瑤停下腳步，過了好幾秒鐘，她才轉身眸光堅定地看向他，認真道：「那是我爸爸的心血。」

  季長慶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在以前的牧場上，他曾視牧場為生命，卻也敵不過現實的殘酷。

  「如果拿回來了，想做什麼？」

  「牧場。」

  季子瑤脫口而出，又道：「我想讓它恢復從前的樣子，綠草遍地，牛羊成群。」說時，她仿佛又看到了記憶里那一片盎盎綠色，那成群的牛羊奔騰而過，看到了爸爸帶著自己和弟弟奔跑在草地上，吹著風，曬太陽，看月亮，數星星……

  「理想很豐滿。」顧南城回她，「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管牛羊。」

  季子瑤沒有辯解，也沒爭論。

  「二叔，你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會把完整的方案送到您辦公室。」

  回到北苑，季子瑤便馬上去了書房。

  在顧南城面前夸下的海口，她必須做到盡善盡美。

  電腦屏幕發出來的冷光淡淡地映在她的臉上，螢光中，她時而皺眉，時而健指如飛。

  顧非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時分。

  隱隱聽到書房傳來鍵盤的聲音，他皺著眉走到書房門口，門沒鎖，虛掩著，房間裡透出淡淡的冷光。

  推開門，專注的季子瑤並沒有注意到顧非凡的到來。

  顧非凡走到季子瑤對面，諷刺她：「二叔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麼為他賣命。」

  聽到聲音，季子瑤心裡一驚，抬眼對上顧非凡嘲諷的目光。

  「有事嗎？沒事的話請你出去，我在工作。」季子瑤不悅地說完，視線重新回到面前的屏幕上。

  她的態度讓本來就心情不好的顧非凡更加煩躁。

  「安雅為什麼突然來顧家？」顧非凡突然問道。

  季子瑤手指頓了一下，卻沒抬頭：「這個問題難道不是應該我問？她想做什麼，竟然到顧家逼宮。」

  「哼，難道不是你跟她說了什麼，才讓她受了刺激，跑到顧家來鬧？」

  「如果我有這樣的本事，我就直接把她處理了，還會讓她有這樣的機會？」季子瑤哂道，「再說了，她是你的人，這種問題你要問的人不該是她麼？」

  「你別以為你否認我就不知道是你做的，安雅親口告訴我，是你跟她說我媽想抱孫子，讓她來顧家鬧，你敢說不是你？」

  「呵……」季子瑤冷笑，嘲諷：「真有意思，你既然都問過了，也選擇相信她，又何必再來問我？」

  說話時，她手上的動作一直沒有停下，她真的非常需要時間，就差一點點，就可以全部完成了，她可不會因為顧非凡而耽誤自己的正事。

  只是也正是因為她的不屑與漠然，顧非凡頓時怒火中燒。

  「季子瑤！」

  他突然怒吼一聲，伸手提起季子瑤面前的筆記本，然後重重地砸到地上。

  季子瑤一臉震驚看著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來不及罵他，連忙起身衝到對面，看著地上裂成兩部份的電腦，季子瑤怒氣直衝腦門。

  她辛苦了一天的東西，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被他這麼摔沒了。

  心裡又氣又急，但她沒時間跟他糾纏，她必須趕緊修好電腦，在明天早上把電腦里的東西交給顧南城。

  季子瑤撿起電腦抱在了懷裡，冷冷又不屑地瞪了一眼顧非凡，轉身大步離開。

  顧非凡看著季子瑤抱著筆記本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她竟然沒有一句話，就這麼走了，這比跟他撕逼還讓他難受。

  他最痛恨的就是她這種隨時無視他的態度。

  顧非凡氣得手臂一揮，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都掀到了地上，書房一片狼籍。

  季子瑤開著車，跟著導航跑了很多家電腦維修店，但因為太晚，全部都已經停止營業。

  她抱著筆記本頹然地站在維修店門口，天空忽然下起了細雨。

  雨水細細密密地飄到臉上，浸入毛孔。

  她想哭。

  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還沒來得及讓顧南城看看，甚至連失望的機會都沒給她，就這麼沒有了。

  季子瑤在路邊坐了下來，沒有注意到雨夜中，一輛黑色的路虎里，那雙一直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

  顧南城臨時有事，賀彬過來接他，正好看到季子瑤慌慌張張去車庫取車，然後一路跟著她，看著她抱著筆記本一家又一家敲著維修店的大門。

  顧南城皺著眉頭看著她無助的樣子，賀彬掃過後視鏡，道：「Boss，要不要我下去幫忙？」

  顧南城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

  「可是Boss，這麼晚了……」

  「放心，明天一早，我的桌上一定會放著她的方案。開車。」

  賀彬噤聲，發動了引擎。

  ……

  季子瑤平復了一下情緒，拿出手機，一個一個翻著電話，想要看看有沒有誰可以幫上忙。

  季子義？在校學生，這個點顯然不可能。

  韓一笑？她現在要麼在昏睡，要麼在外面浪，指望不上。

  再看看，能在這個點聯繫和有可能幫上忙的人還真不多，直到蘇安朗的名字出現。

  他雖然也是在校學生，不過研究生就自由得多，而且她記得他說過他有同學是電腦高手，說不定運氣好，能幫上忙。

  邊想著，手指已經不自主地點了他的名字。

  幾乎是剛撥出去，蘇安朗就接通了電話。

  「子瑤？這麼晚了，有事嗎？」蘇安朗溫和的聲音傳來，季子瑤忽然有點卡殼。

  「呃，我……你休息了嗎？」

  「還沒有，有個課題還沒完成，這麼晚打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蘇安朗追問，季子瑤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我的筆記本被摔壞了，但是有一份對我非常重要的文件，明天早上必須交給公司，所以我、我想問問你，能不能請你那個電腦很厲害的同學幫幫忙？」

  說完，她覺得這個點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又連忙道：「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的。」

  「沒問題。」蘇安郎爽快回答。

  「啊？」季子瑤反而意外了。

  「不過我現在走不開，你現在在哪，方便的話你把電腦帶過來，我去校門口接你。」

  季子瑤一陣欣喜，掛了電話便馬不停蹄開車去了蘇安朗學校。

  蘇安朗加點忙完事情，等接到季子瑤後，他便直接帶著她去了計算機系的宿舍樓找死黨朱帥。

  宿舍早已門禁，看季子瑤慌急焦慮的樣子，蘇安朗又去求房管說明原因，好不容易才進了宿舍，結果室友告訴他們，朱帥今晚去網吧包夜玩遊戲了，於是兩人又折道去了網吧。

  快到網吧門口的時候，忽然幾個從網吧出來的小年輕攔住他們去路。

  「喲，新臉，長得不錯。」

  「哪個系的？叫什麼名字？」

  「美女，交個朋友唄。」

  「這是你男朋友？嘖，娘炮，不如在咱們中間挑一個。」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有人竟然伸手過來想摸她的臉。

  季子瑤本能朝蘇安朗身後一躲，蘇安朗手臂一攔，怒斥：「你們想幹什麼？再亂動手，小心我對你們不客氣！」

  「嘿，是個男的？！」

  「哈哈哈哈……」

  兩人說完笑完，又把目標轉向季子瑤：「哎喲，這就害羞臉紅了？不會還是個處吧！」

  「嘴巴給我放乾淨點！」蘇安朗喝斥。

  「喲喲，小娘炮生氣了。」

  「就你這娘們唧唧的，不如把你女朋友交給哥，你放心，哥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

  「就是，我們想幹什麼，當然是想干你女人啊！」

  「哈哈哈哈！」

  幾人越說越露骨越說越過份，蘇安朗氣得就要動手，季子瑤拉住他。

  蘇安朗憤憤收起拳頭，正好這時，值夜的巡警駕車經過，蘇安朗牽起季子瑤繞過他們進了網吧。

  「沒事吧子瑤，剛才那些人都是這一片的地痞流氓，沒事就愛占些嘴上便宜，都把他們沒辦法，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我沒事，安朗，謝謝你。」

  被人保護和照顧的感覺真的很好。

  兩人見到朱帥的時候，他正戴著耳機跟人在遊戲裡PK，蘇安朗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反應，直到他操作的人物被人一個爆擊應聲倒地，他這才懊惱地摘下耳機，「靠」了一聲。

  「幹得漂亮。」蘇安朗在旁邊幸災樂禍，朱帥這才注意到他。

  「安朗？幾點了，你跑這兒來幹嘛？」

  「凌晨一點，來找你。」蘇安朗一本正經回答。

  「找我？」朱帥納悶，又看了一眼季子瑤，指了指，問：「帶著美女來找我？」

  蘇安朗點頭：「打你手機不接，宿舍電話又一直占線，只能直接過來找你了。」

  「什麼事啊這個點兒還跑我宿舍找我。」

  「我朋友的電腦摔壞了，有份重要文件必須天亮了交到公司，所以想找你看看，能不能幫忙把文件弄出來。」兩人貧了幾句，蘇安朗這才說明來意。

  朱帥看看他，又看看季子瑤，咧開嘴明了一笑：「看在美女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