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曾許諾3

  蝴蝶夫人一襲神色紫衣，除了一根金蝴蝶髮簪之外再無裝飾，可依舊是光彩照人，風華絕代，雖然年欲半百，然而看不出絲毫的老態，仿佛光陰不曾在她這裡留下任何痕跡。

  見過後宮佳麗三千的慕容伊川此刻面對這位美艷照人的老婦時竟忍不住為之失了方寸。

  慕容伊川情不自禁的想起幾百年前之前唐太宗李世民初見從突厥帶回來的隋煬帝之妻蕭皇后的情景來，當時的蕭皇后和蝴蝶夫人差不多歲數，坐擁美人無數的李世民還是被蕭後的美貌折腰，然後把她留在後宮。隋煬帝的蕭皇后是一位傳奇的美人，她被隋煬帝寵愛了一輩子，然後又被宇文化及，竇建德突厥可汗等收在身邊，寵愛備至，唐太宗滅突厥，蕭後回到長安，李世民對她一見傾心，然後留在後宮寵幸，直到香消玉殞。

  面前的蝴蝶夫人雖然沒有蕭後那樣的驚世駭俗的美貌和傳奇，然而也是一位不可多見的大美人。

  上官天絕看出慕容伊川有些失神了於是就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上；該請蝴蝶夫人為您診蠱了。」

  慕容伊川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了，他忙把目光從蝴蝶夫人處挪開，正好瞥見了獨孤南風。

  此刻獨孤南風正在用眼角餘光在那裡東瞧西看的。

  慕容伊川一臉和色的對南風道；「獨孤少俠初來宮苑想來對這裡一切都甚是好奇，朕許你出去看看，切記不可進入後宮。」

  因為對獨孤南風格外的喜歡故而慕容伊川才格外開恩要他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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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南風忙朝上扣手；「多謝皇上恩典，只是——」

  見獨孤南風欲言又止慕容伊川忙問；「只是如何？但說無妨。」

  獨孤南風小心翼翼道；「只是草民初登天子堂，心裡實在惶恐，既然陛下許草民出去轉轉草民自然求之不得，不過若有人指引那是再好不過了，這宮裡頭規矩這麼多，若無人從旁提點草民害怕闖了禍，給師父惹來麻煩。」

  慕容伊川覺得獨孤南風的話合情合理，還沒等他開口一旁沉默的紅玉忙說；「父皇；不如要玉兒引著獨孤少俠出去走走吧。玉兒和獨孤少俠也算有了一些交情，我們在一處他不會拘束，若要侍衛或者太監引著他他反而拘束，不自在。」

  紅玉話音還未徹底落定上官天絕忙不迭道；「不可。」

  向來沉穩的天絕嫌少會如此莽撞，他很怕紅玉和獨孤南風獨處。

  他們一個是青春一個是少年，難免相處多了，日久生情。

  慕容伊川看了天絕一眼；「有何不可，朕看要玉兒引著獨孤少俠出去看看正好，獨孤少俠見多識廣，玉兒跟著他也會長一些見識。」

  皇帝都這麼說了上官天絕也不好在多言。

  對於獨孤南風慕容伊川由心而發的喜歡，他知道對方和紅玉有交情，並未因此多想，畢竟紅玉已經有未婚夫了，而且即將嫁做人妻，他相信自己的女兒是有分寸的。

  就這樣紅玉引著獨孤南風出離了大殿，百合和白芍倆宮女遠遠的跟著。

  紅玉引著南風先去太極宮，因為南風為白夜，不可進入大殿，紅玉只帶南風在殿外走了走。這太極宮象徵著帝王至高無上的權威，居中的太極殿是帝王上朝以及處理政務的地方，而居右的含元殿則是舉行一些慶典和招待外國使臣的地方，而居左的勤政殿則是皇帝讀書歇息以及平日召見大臣的地方。

  出離了太極宮以後紅玉便引著獨孤南風去御花園。

  「玉兒；沒想到皇宮這麼大，這麼繁華，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天子呢。」獨孤南風望著遠遠近近這一座座富麗堂皇，飛檐斗拱的殿宇滿是感慨道。

  紅玉淡淡一笑，然後看著南風的眼睛悄聲問；「你也喜歡這裡？」

  獨孤南風忙搖搖頭；「我可不喜歡這裡。這裡雖然繁華至極，然而一步一規矩的，太拘束了，還是我的獨孤島更適合我這樣的人生存。我猜玉兒你也不喜歡這裡。」

  紅玉朝南風欣然一笑；「我也不喜歡這裡，奈何我生在帝王家。南風；你看，那座最威嚴富麗的紅色宮苑就是昭陽宮。是皇后的正宮，世間多少女子都夢寐以求希望成為那裡的主人。父皇在未坐江山之前曾許諾母后他日我為帝卿為後，六宮無妃。時過境遷，曾許諾成為一紙空文。母后成了昭陽宮的主人，父皇卻不曾實現六宮無妃的誓言。」紅玉恨想帶南風去昭陽宮拜見母后，她想要母后見一眼自己愛慕的心上人，可南風只是一介白衣，非皇親國戚朝廷重臣根本沒資格進入後宮。紅玉知道自己和南風說父母的年輕舊事有些不合適，然既然他們互為知己，自己為何不可以說那行深宮往事給他知呢？

  皇宮處處戒備森嚴，後宮更是重點戒備之地，若無令牌是沒法進入後宮的。一般可出入後宮的外人要嘛是公主皇子，要嘛是皇后的母家要緊的親人，即使妃嬪的家人想要入後宮也得得皇帝許可，而且會見的時辰也很短暫。一般女子進入後宮以後想要見家人比登天還難，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

  獨孤南風望著紅玉目光所及的那座波詭雲譎，光彩閃躲的朱紅宮苑然後輕聲問；「玉兒你也住在那裡面嗎？」

  紅玉含笑道；「是啊，我住的地方叫鳳來閣。昭陽宮除了皇后居住以為未出嫁的嫡公主和十三歲之前的嫡皇子都可以住在那裡。昭陽宮和太極宮一樣有三座主要的大殿。交泰殿為正殿是皇后處理日常事務和見嬪妃命婦的地方，日月軒為帝後寢殿，另外的一座偏殿藤原殿就是皇子們居住的地方，公主就住在鳳來閣。我大皇姐已經出嫁，小妹玉婉在鍾離府，故而這鳳來閣只有我一人居住。」

  獨孤南風聽紅玉把話說完然後朝她溫暖一笑；「我猜你的鳳來閣定要栽植一些海棠。」他知道她喜歡海棠，所居之處必然海棠如林。

  紅玉道；「我未歸來之前母后已經命人栽植了一些海棠，而今我回來後又栽了一些。」

  南風看著紅玉久久無言。

  倆人就此四目相對，心也隨之一點點貼合在一起，畢竟如此刻這般兩兩相望的時候不多。

  紅玉想告訴南風自己即將要和蕭思成完婚，可終究她沒有說出口，只因為太過殘忍。

  紅玉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優柔寡斷了一些。

  ……

  萬歲殿內靜謐無聲，蝴蝶夫人仔細給慕容伊川診了蠱後微微一蹙眉；「皇帝陛下中的蠱毒屬火，故而發作時渾身如火燒，幸好如今用了封蠱術，阻止蠱蟲在龍體內肆意流竄，若不然恐怕熬不到九九八十一日就會——」往下的話蝴蝶夫人沒有在說，她相信皇帝和上官天絕都會心知肚明。

  「那夫人就為皇上解蠱吧。」天絕有些急切道。

  蝴蝶夫人沉吟片刻，然後朝皇帝深施一禮；「皇帝陛下，民婦自然會為你解蠱，只是得需要一些藥引子。」

  「夫人需要什麼藥引子但說無妨，朕必然會竭盡全力的去尋來。」慕容伊川鄭重道。

  蝴蝶夫人微微一笑；「其實藥引子也不難尋覓，需要三十六個老童子的血和二十八為老童女的血，另外還需要一味藥材，名喚木蝴蝶，其餘的藥材都是比較容易尋覓的了。一切準備齊全了以後需要一十八日我便可調製出殺死陰陽蠱的方子，皇帝陛下用了方子以後體內的蠱蟲就會在一炷香之內死亡，然後化作毒水排泄而出，之後皇上的雄風自然就會恢復如初。」

  旋即，慕容伊川便命大太監德全還有女官流蘇分別去采老童子和老童女的血。在宮裡老童男和老童女是最容易見的，一般太監入宮時都還是童子之身，淨身以後就沒機會染指女色，然宮女入宮時也都是黃花姑娘，極少數可以被皇帝寵幸，大部分都會在寂寞空庭枯萎終老。

  木蝴蝶是一味比較稀罕的藥材，它的果實在秋天成熟，曬乾以後就可以入藥。它生長在雲貴高原，或者阻卜，韃靼等草原部落，另外就是天竺國。中原地區不生長此藥材，故而皇家需要的木蝴蝶都是貢品，非常稀罕。

  一天之後蝴蝶夫人需要的藥材就全部找齊全了，她便在御醫院旁邊的一處僻靜處所專門研製解陰陽蠱的方子。

  蝴蝶夫人在閉關配藥之前特意請旨要見一下被囚禁在永壽宮的假德妃楊柳青。

  慕容伊川許了，而且要紅玉陪著她去見。

  紅玉便陪著蝴蝶夫人到了永壽宮。

  這裡有幾十名侍衛把守，紅玉把令牌拿出來後侍衛便放她和蝴蝶夫人進入永壽宮。

  假德妃被識破身份以後她的武功就被廢掉了，而今的楊柳青沒有絲毫武功，和普通人物任何區別。因為無內功護體，她的老態便顯現出來。已經四十多歲的楊柳青雖然依舊美麗，可歲月已然在她那漂亮的臉上流下了無情的痕跡。

  當紅玉和蝴蝶夫人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楊柳青先是驚，然後便是怒，她直接撲向了蝴蝶夫人；「阮小蝶；你這個賤人為何還活著為何還活著？」

  面對有些瘋魔的楊柳青蝴蝶夫人輕輕一抖自己的衣袖，頃刻間楊柳青的身子朝後仰，一個踉蹌，人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