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因為他是我小叔

  顧一桐和顧莘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地聊天了，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等顧一桐轉身拿起手機看時間時才發現上面竟然有10通徐佳人的未接。

  糟了，她忘了徐佳人今天坐飛機趕回桐城的事了。

  「怎麼了？」顧莘見顧一桐的臉色異常，忍不住問。

  未等顧一桐回答，外面傳來一陣女人高跟鞋的聲音，緊接著，病房門被人狠狠推開，徐佳人的聲音帶著憤怒：「桐桐，給我出來！」

  顧一桐嚇得手一抖，手機「啪」的就掉地上了，她嘟嚅著：「媽，媽媽……」

  「出來。」徐佳人的聲音冰冷，看也不看顧莘。

  不知道為什麼，顧一桐有點害怕這樣的徐佳人，再她的記憶里，媽媽在面對小叔的時候從來不可能是這樣冷漠可怕的樣子。

  

  舅老爺告訴她事實的時候，她起初是不信的，就連媽媽到來的前一刻，她還以為這一切都是可以有轉圜餘地的。

  但是現在，顧一桐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徐佳人深吸了口氣，大步走進病房打算把顧一桐拉走。

  顧莘下床把顧一桐攔在身後，蹙眉說；「佳人姐，有話好好說，你嚇著她了。」

  「讓開。」徐佳人仍是沒有看顧莘，目光犀利盯住躲在他身後的顧一桐。

  夏商周跟著從外面進來了，他快步上前。卻聽顧莘說：「我讓夏秘書送你們回去，回家再好好說話。」他回頭，看了顧一桐一眼，給了她安慰一笑。

  夏商周忙說：「桐桐，走吧。」

  顧一桐終於點頭，走到一側撿起了地上的手機跟著夏商周出去了。

  徐佳人沒有遲疑轉身搖頭，顧莘突然說：「你知道的，如果是你，我可以把集團交給你，但是你不該和韓家的人一起。」

  徐佳人嗤笑一聲，沒有回頭：「你怕韓家的人會覬覦顧家的產業？你有一心為你的媽媽，怎麼就覺得你的哥哥沒有一心為他的舅舅？」

  語畢，徐佳人沒有再停留，大步出去了。

  佟慕妍是聽到了動靜才驚醒過來的，她走到病房外，正好遇見推門出來的徐佳人，佟慕妍大吃一驚，忙衝進病房。

  「顧莘，沒事吧？」她見他一個人站著，快步上前走到他身邊查看。

  顧莘握住她的手搖頭，嘆息說：「她只是來接桐桐。」

  …………

  回顧公館的一路上，車內的氣氛似乎降到了冰點。

  直到回到顧公館，夏商周卻被徐佳人攔在了門外。

  「佳人，今晚的事你……」

  「夏叔叔，沒事的。」顧一桐打斷他的話，抬眸沖他擠出一絲笑容，又悄然勾住了他的手指頭，壓低聲音說，「明天的手術我去不了的，記得把好消息告訴我。」

  她又笑了笑，這才轉身進去了。

  徐佳人沒有回頭，徑直關上了門。

  顧一桐跟著徐佳人去了房間，房門一關，顧一桐更不敢說話了，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些。徐佳人走到床邊坐下了，抬頭，見顧一桐仍低頭搓著手站在門口，她說了句「過來」。

  顧一桐鼓起勇氣走了過去，徐佳人握住了她略微顫抖的手，紅著眼睛說：「知不知道你快把媽媽嚇死了！如果你出了什麼事，你讓我以後怎麼辦？」

  「媽……」顧一桐哽咽一抽，撲進徐佳人的懷裡緊緊抱住她說，「對不起，對不起，您別罵我了，我知道錯了！」

  聽說顧一桐不見的時候，徐佳人沒有生氣過，心中全是擔憂。可當得知她在顧莘病房時，她心中確實有過氣的！

  徐佳人推開她，彎腰打開了抽屜，裡面放著一張照片，她遲疑了下，終於拿出來，忍住哽咽說：「這是我們一家三口唯一一張全家福。」

  照片明顯是在醫院病房裡拍的，那時顧一桐還是個嬰兒，被穿著病號服的顧芃抱在懷裡，蒼白容顏染著他的笑，他的另一手摟著徐佳人，那時的她，雙眼充滿著希望……

  顧一桐抹了把眼淚，問：「可是為什麼您從沒說過我和爸爸有過合影？」

  徐佳人低垂眼瞼，看著照片中的顧芃時，目光溫柔帶笑：「因為我不想讓你看見你爸爸生病的樣子，我希望他在你腦海里的模樣，就是從前他照片上那樣的英姿勃發。」她頓了下，強忍住眼淚，「原本拍下這張照片三天後，他就該動手術了，如果一切順利，我們一家三口的第二張合影就應該坐在攝影棚里，抱著你，笑著，再也沒有病痛折磨……所以桐桐，你要記得是誰害我們失去了這個機會！」

  顧一桐的指尖微寒，她低下頭抽泣哭著說不出話來。

  「不是媽媽狠心，是他們害我失去丈夫，害你你失去爸爸！」徐佳人放下照片，轉身抓著顧一桐的雙肩說，「你要記住！」

  顧一桐哭得更厲害：「可是這一切跟小叔沒有關係的，他沒有做錯什麼！」

  徐佳人微微撐大眼睛，不可置信看著她：「現在你還要替他說話？他說與他無關你就相信嗎？」

  顧一桐仍是哭：「可我就是相信了，怎麼辦，媽，我就是相信他！」

  「顧一桐！」徐佳人用力抓著她的肩膀，悽厲道，「被他們害死的那個人可是你爸爸！是你的爸爸！你怎麼可以相信一個幫凶的話！」

  「小叔不是幫凶！」顧一桐驀地站了起來，往後退了數步，狠狠擦了把眼淚看著徐佳人，說，「我知道我的爸爸叫顧芃，我心裡很清楚也不可能會忘記！但是媽，您有沒有想過，對我來說，那個在童年會抱我陪伴我疼愛我帶我玩耍的人不是爸爸，是小叔，一直都是小叔！在我的記憶里，所有擔任著爸爸角色的人，都是小叔！舅老爺告訴我真相的時候，我是恨過，可是最後，我還是會相信他說的話，因為他是我小叔！」

  「你！」徐佳人驟然起身過去，揚起手就要打她。

  這一刻的顧一桐卻微微抬起小臉，眼淚不斷從眼角滑出，她卻沒有躲，就這樣抽泣哭著看著面前同樣抑制不住眼淚的徐佳人。

  徐佳人的手不住顫抖。

  「您可以打我，但是……」顧一桐看著面前那雙充滿著絕望的眼睛有些不忍，但停頓了一下後，她還是說了，「但是爸爸對我來說只是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也許他會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可是這一切我已經沒有機會知道了。我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小叔對我的愛是真的！小叔他不會騙我的！媽，求您了，您可以報復那個殺害爸爸的兇手，可小叔病得很重，您不要遷怒於他，好不好？」

  徐佳人的眼底流出了絕望，她的耳畔迴響著韓世豪教訓她的話，他說她早該把這一切告訴顧一桐的，現在的她，似乎明白韓世豪話中的意思了。

  她徐徐收回了手。

  顧一桐鬆了口氣，上前拉住她，激動得問：「媽，您答應我了對不對？」

  徐佳人的目光落在顧一桐滿懷期待的臉上，她的話語微寒：「你爸爸喪事後，我就應該帶你回徐家的。」

  顧一桐一愣，尚未反應過來她的話什麼意思，徐佳人已經反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回房。

  關上門的瞬間，徐佳人冷冷說：「這幾天哪裡也不不許去，給我好好待在房間裡！」

  …………

  容也是和顧莘等人一起從電梯出來的，佟慕妍見顧若沒有和容也一起來，她其實很想問問顧若在哪裡，但是又不敢當著顧莘的面問。

  容也回頭看見佟慕妍看著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其實，他也不知道顧若去了哪裡，早上醒來就不見他了。

  他暗自一笑，低頭時見顧莘一直側臉盯住握著擔架車的他的手看。

  容也抬手握了握受傷的右手，腫脹已經消了很多，但是疼痛還在繼續。他笑了笑，說：「怎麼，還沒進手術室呢，你就怕死了？」

  顧莘略哼道：「你不怕醫死人，我又怕什麼。」

  容也哈哈地笑，俯身認真說：「怎麼樣，我說過的，等你手術的時候，我要親手扒光你的衣服！」

  夏商周尷尬咳嗽了一聲，容也斜睨他一眼，皺眉問：「夏秘書有事？」

  夏商周緊抿著唇不說話。

  手術室門口，沒等佟慕妍和顧莘說上話，擔架車就被護士接手推了進去。

  所有人的身後，一個護士悄然離開，她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眼手術室的門，心底得意地想，等佟慕妍失去顧莘，等所有人得知老爺子出事的消息，她倒是要看看，那些把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人們究竟還能笑到什麼時候！

  …………

  顧若其實並沒有走遠，他在離特級病房不遠的一處空地上已經來回踱步了很長時間了。得知趙琴如做的事情，他心中很是憤怒，也明白這一切不該遷怒到顧莘身上的。

  但他只要想起徐佳人和老爺子當年的痛不欲生就無法跨過心底的那道坎兒。

  他是一個哥哥的同時，也是一個弟弟，一個兒子，他該怎麼選！

  如果容也沒有受傷，也許這一切他都不必糾結和擔心，他只需要遠遠地走開就好，顧莘自有人救，他也不必受這些煎熬。

  可是……

  顧若蹙眉低下頭，昨天容也的手傷得多重他心裡明白，難道真的要把顧莘的生死交給完全沒有好好研究過顧莘病歷的那個團隊裡的醫生嗎？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人姓什麼叫什麼！

  該死的！

  顧若用力一拳頭打在了牆壁上，他到底該怎麼辦？

  郁芷言剛出特級病房大門，走了一段路就看見了獨自一人的顧若，看得出他很懊惱很猶豫，似乎在掙扎著什麼。

  郁芷言也是昨晚在容也房外才聽到顧若不打算給顧莘動手術的話，開始她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又一想，她就想通了。

  顧若知道趙琴如殺顧芃的事了！

  她冷冷一笑，卻在這個時候，顧若突然轉身，郁芷言的臉色微變，那個方向……是手術室的方向！

  他最終還是要去嗎？

  不可以，她要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