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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0章 她的身世

2024-08-11 17:20:56 作者: 花瓣雨

  哪想,紀青靈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卻都落入了紀銘潛的眼中。

  他到底是做過父親的人,豈能瞧不出女兒的雙腳出了問題。

  在紀青靈身後放了個靠墊,他便蹲下身,捉了紀青靈的一隻腳脫去鞋襪,大掌輕輕包裹住紀青靈的小腳丫緩緩揉捏,幫她消腫。

  就算紀青靈想破頭也想不到紀銘潛會做這種事,這畢竟是在古代。

  別說老爹給女兒揉腳了,便是老爹給女兒端杯茶,都是做女兒的大逆不道。

  眼看著頭髮花白的老爹低著頭,像個小廝一般蹲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給自己揉腳,她一下子愣住了。

  肖慕也愣住了,但他到底是醫者,反應過來後趕緊也走到紀青靈面前蹲下,試圖幫她揉另一隻腳。

  

  才握住紀青靈的腳腕,紀銘潛抬手一檔,笑道:「讓老夫來吧!

  當年盈娘生青靈的時候,我也曾這般給盈娘揉過腳。

  後來青靈生下來,胖嘟嘟的十分可愛,我和盈娘每天晚上都會一人一隻小腳丫地捧著她。」

  像是想起了過去的美好時光,紀銘潛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發亮,整張臉竟變得生動起來。

  在紀青靈的印象當中,白盈盈嫁給紀銘潛就是個受氣包,被紀銘潛的大老婆小老婆欺負至死。

  可是眼下的情形,似乎與她設想的不大一樣。

  貌似,白盈盈和老爹之間,也有過比較溫馨的時候。

  「爹爹?您既然愛著我娘親,當年為何要冷落她?」

  話一說出來紀青靈就後悔了。

  她不是個八卦的人,對別人的感情隱私沒興趣,尤其是對白盈盈和紀銘潛的。

  可是,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回來已然不可能了。

  紀銘潛似乎被她這句質問弄懵了,呆呆地看著紀青靈,連手裡的動作都忘記了。

  正當紀青靈和肖慕準備開口岔開話題時,紀銘潛突然道:「她那樣一個人,誰會冷落她?誰捨得冷落她啊?

  只可惜當年爹爹我年輕氣盛,優柔寡斷又愛慕虛榮。

  這才害了盈娘一生,也害了我自己一輩子啊!」

  霎時間,紀青靈全懂了。

  竟是這樣,居然是這樣。

  所謂的皇上賜婚,沈昊辰只是換湯不換藥。

  他得不到白盈盈,便也不允許任何人得到。

  所以,他給紀銘潛畫了一個牢籠。

  當年的紀銘潛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正是躊躇滿志的時候。

  誰不想出人頭地?誰不想飛黃騰達?誰不想成為大家族的家主,將家族發揚光大?

  所以,在沈昊辰的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下,白盈盈最終成了紀銘潛手中的一顆棄子。

  「若是……」舔舔嘴唇,紀青靈試探性地問道:「若是重新活一世,爹爹?您可還會聽從沈昊辰的安排,冷落我娘親?」

  「呵……」紀銘潛笑了。

  他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繼續給紀青靈揉腳。

  一隻腳揉完,他又換另一隻,動作輕柔小心,就像手裡捧著的,乃是稀世珍寶。

  這一刻,紀青靈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紀她小的時候,爸爸每天晚上給她洗完澡之後,也會這樣將她稚嫩的小腳丫捧在手心裡,一點點揉捏,給她活血。

  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其實是個冷心冷肺的人,這麼多年,明知道紀銘潛早就悔過了,明知道現在的紀銘潛早已拋開了功名利祿,將一腔愛心全都砸到了弘哥兒的身上。

  可她,還是不肯接受這個父親。

  彎下身子,捉住紀銘潛的手,紀青靈柔聲道:「自古以來都是兒女孝敬爹娘,哪裡有爹爹反過來給女兒揉腳的道理?

  爹爹?待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結束以後,我和墨白接你回家,為您養老送終。」

  紀銘潛身子一震,不敢相信地抬頭看她。

  對上紀青靈清澈明亮的眼睛時,他的眸中騰地升起一道光亮。

  繼而,淚水一點點溢滿眼眶,他點頭道:「好,好!

  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結束後,爹爹就解甲歸田,去智親王府給你們帶孩子。

  嘿嘿!不過,爹爹可不能長期住在智親王府。

  畢竟,弘哥兒以後會是紀府的家主。

  這裡,才是爹爹和你娘親的家。」

  猛地想起一件事,紀青靈脫口再問:「爹爹?當年娘親嫁給你時,她可是完璧之身?

  我的生辰八字,是不是算錯了啊?」

  紀銘潛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若不是肖慕反應快,及時張開雙臂攏住紀青靈,紀青靈險些被他帶到地上。

  如果一秒鐘之前,紀銘潛還是個慈祥的老父。

  那麼現在,他已變成了一頭憤怒的獅子。

  「混帳東西!誰允許你這般污衊你娘親的?

  你娘親乃是這世上最冰清玉潔的女子,是為父對不起她,是為父辜負了她。

  以後,若讓為父再聽見你這般說她,紀府便是沒落成乞丐,也絕不再與你智親王府有半點瓜葛。

  你可聽見了?」

  白盈盈?你可聽見了?

  你愛著的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那個機關算盡,最後卻一無所有的男人,可有眼前這個唯唯諾諾、優柔寡斷的男人實在?

  他是這樣深愛著你,對你愧疚了一輩子。

  他以為,是他害了你,是他耽誤了你。

  卻哪裡知道,他只是被你戴了綠帽子,被沈擎蒼和沈昊辰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可憐蟲。

  「對不起爹爹,我只是……我只是……」

  終是問不出「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誰生的」的話,紀青靈不再言語,只是可憐巴巴地看著紀銘潛。

  紀銘潛方才一時怒火攻心,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一輩子謹小慎微,即便頭上生過反骨,也被這些年磨光了。

  紀府老老少少兩百多口人,全都指望他才能過日子,他如何敢得罪這個女兒。

  紀銘潛正尋思著如何找話題圓場,卻瞧見紀青靈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那模樣兒,竟與當年初嫁入紀府的盈娘一般無二。

  心頭一軟,重新蹲下給紀青靈揉腳,紀銘潛道:「你且記住,不管外人說什麼,不管別人如何污衊你娘親,你娘親都是這世上最美麗、最單純、最乾淨、最善良的女子。

  而你,乃是爹爹和你娘親的親骨肉,爹爹是親眼看著你生下來的。

  嘿嘿!親眼看著你生下來的。」

  一連說了兩遍「親眼看著你生下來的」,紀銘潛才笑著轉移話題:「弘哥兒的熱水和早膳準備好了沒有?怎麼這麼久還沒有送過來……」

  紀銘潛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不自然,更不敢抬頭看紀青靈。

  知道沈墨白和肖慕乃是白盈盈所生之後,紀青靈便猜到自己不是白盈盈的女兒,但她始終認為自己是白盈盈從哪裡抱來糊弄紀銘潛的。

  可此時聽紀銘潛的意思,卻似乎紀銘潛才是那個偷梁換柱的始作俑者。

  她的身世,到底和沈墨白、肖慕之間,有什麼關係?

  不經意間抬眸,卻見肖慕正瞧著她。

  肖慕的眉眼如此憂傷,就像是一塊上好的美玉瞬間籠上了一層霧氣,看著叫人無比心疼。

  心頭猛地升起一股詭異的念頭,肖慕,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白盈盈的女兒?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肖氏後人?

  一時間,三人各懷心思,誰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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