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祈福大會

  相府里死了個下人，秋菊從荒了很久的井裡撈上來時，屍體都泡漲了，散發著陣陣惡臭。

  都知道，秋菊是風嵐依身邊伺候的丫頭，現在莫名其妙死了，大家都紛紛想起了清玉軒。

  風清揚自然要問話的，嵐依如實說，秋菊手腳有些不乾淨，她便把人打發回秦靜淑那兒了。

  「此事，父親只要細細一問便知，女兒已經有好幾日不曾見過秋菊了。為何會在井中發現，這就要問問母親了。」

  秦靜淑臉色一變，長嘆了口氣：「老爺，這事的確怪我。當時知道秋菊做了這樣的錯事，我便說，要把她趕出府去。她和我鬧騰，我沒有理她，讓她收拾東西早些離開。誰知道……」

  風妙雪也幫著解釋道：「父親，秋菊手腳不乾淨，府里萬萬留不得這樣的人。只是，母親與我都不曾想到，讓她離開相府，她竟會這麼想不開，投井自盡了。」

  大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秋菊家境不好，可咱們府里，也不是善堂，我這個當家主母，總要做到公正，不然，其他下人怕會心有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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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清揚點了點頭：「即使如此，安排下去，處理乾淨就是，往她家裡送些銀兩，就說她自盡了，讓她的家人節哀。」

  秦靜淑應了下來，此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眼看明日就是祈福大會，現在府里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難免覺得晦氣，竊竊私語了起來。

  最近，府里已經死了三個人了，四小姐還臥床不起，總覺得，不是太吉利。

  這話也沒人敢直說，秋菊的事就這麼了結了。

  離開時，風嵐依恰好撞上了秦靜淑的眼神，那目光里意味深長的笑意讓她心裡一緊。秋菊死了，她對著自己笑，又是什麼意思？

  一時沒有想明白，風嵐依沒有深究。

  該來的總會來，她小心應付便是。

  祈福大會當日，所有人都早早起來沐浴更衣，熟悉打扮後，前去皇家寺院祈福。

  風妙雪一如往日那番惹眼的打扮，站在人群中，的確是最吸引人的那一個。風嵐依輕紗遮面和風婉茹站在一起，只想今日能平安度過。

  自從三姨娘來過清玉軒以後，她再沒有和風婉茹認真交談過，匆匆遇見，也只是平淡打個招呼，各走各的。

  不過，上次她的提醒，風嵐依還是記在心裡的。

  皇家儀仗浩浩蕩蕩，隊伍後面跟隨者文武百官及其女眷。風嵐依和風婉茹同坐一輛馬車，一路跟著到了金碧輝煌的皇家寺院。

  按照官銜品級，風嵐依只能選一個不那麼顯眼的地方站著，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站在最後，沒人看見最好。

  風嵐依微微抬頭，遠遠看到當今聖上一身明晃晃的龍袍，盡顯帝王的威嚴，攙扶著太后走在最前面，跟在一旁的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再是當今最受寵愛的惠貴妃，也是墨凌霄的生母。

  皇后端莊，貴妃美艷，皇上自然享盡齊人之福。

  緊跟其後的，以大皇子墨凌淵為首，旁邊站著的便是墨凌霄和墨凌雲，後面跟隨著的便是其他皇子。

  風嵐依站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見了身披月牙白色，繡著水墨的墨凌雲。在人群中，他總是最顯眼的那一個。

  主持在神台誦經祈福，所有人都認真叩拜，等待著這場祈福的結束。

  一切本來都很順利，就在快結束的時候，人群里不知誰突然說了一句話：「怎麼冒煙了？」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直到大家聽到寺院的和尚慌亂跑來呼喊著說：「走水了！走水了！」

  原本庄嚴肅穆的祈福大會一時亂作一團，大家驚慌失色，這祈福大會突然走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大家來不及想這是怎麼回事，下意識準備逃命。

  皇上一聲令下，命御林軍前去滅火。

  一年一度的祈福大會，最終還是亂成了一鍋粥，倉促收場。這件事，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

  大火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徹底撲滅了以後，東南方向的禪院燒得一乾二淨，神像也毀了一尊。

  在這樣的日子裡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民心動盪，大家都在猜測著，這是不是上天的什麼預示。

  皇上帶著人匆忙回宮，下令徹查寺廟走水的原因，禮部侍郎戰戰兢兢接下聖旨，心裡已經在打鼓。

  今日之事，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每年的祈福大會都是平安順利的，在舉行之前，他一再讓人確認了每個細節，怎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懷疑，難道說，來年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嗎？

  突然著火，誰也沒有想到。風嵐依也有些看不明白，這樣的大場面，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這一著火，可是讓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寺廟無緣無故起火，這不是很奇怪嗎？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又看到秦靜淑看向自己時冰冷的笑意，風嵐依心裡越發不安了起來。

  「祈福大會這麼重要的場面，突然走水。母親，這該不會是上天給我們的什麼警示吧？」風妙雪扶著秦靜淑踏進家門，不禁念叨了一句。

  「雪兒，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天意不是我們能夠妄加揣測的，不過，今天的事，的確不吉利。二小姐，你覺得呢？」

  秦靜淑突然看向了風嵐依，她一路上都在想這場火，此時抬頭看向秦靜淑，微微一笑：「母親不是說了嗎？天意，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夠隨意揣測的。」

  「話是這麼說，就怕，到時候聖上也相信了，有不祥之人，會影響到我大渭的國運，有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風嵐依也不生氣，當初，母親便被他們說成是不祥之人，今日又是這樣的說法。

  她可不是溫柔的母親，任由他們冤枉，不會反擊。

  「天意不可隨意揣測，聖意，更不是我們能夠隨意猜想的。怎麼，母親你很希望我大渭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你胡說什麼，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

  「沒有最好，母親應該比我更清楚，什麼話能說，什麼不能說才對。」風嵐依笑著福了福身，這才往清玉軒的方向去了。

  看著那離開的背影，秦靜淑的目光陰沉了下來。

  她倒要看看，這賤丫頭還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