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錯過就是一生

  雖然未必能追到，但他不甘心。

  一年後，東邊沿海的某個小漁鎮。

  田驍北找的這一路，已心灰意冷，心冷了之後，就開始浪蕩不羈。

  每路過一處，都會流連煙花之地，或包個粉頭過夜，或聽曲喝酒，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有時還會買下一個青樓女子，陪著他上路。

  可能是路途太孤寂，他心冷了，心死了，想找點鮮活的東西刺激一下。

  這一日，馬車行到一處小漁村，車軲轆壞了，小廝下去更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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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說起來，這馬車還是永昌出的新品，用橡膠包的軲轆，走在崎嶇的路上，能減少一大半的顛簸，而且跑起來也更快。

  北方已入冬，可這裡依然是綠意盎然，到處是一片生機，

  田裡的水稻已經收割，留下黃色的稻茬，一群家養的鴨子在田裡游來游去。

  天色漸晚，小廝提議，找個農家院子過夜，明日一早再走。

  田驍北欣然點頭，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遠處的小村子，心情複雜難言。

  大梁國很大，如果沒有方向，沒有線索的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其實冷香的去處，他很早就知道了。

  林瓏寫信告訴他的，似乎是不想看他就這麼墮落下去。

  聽說她生了女娃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娃娃。

  也是大梁國的長公主，皇上親封的，不是郡主，是公主，康樂公主。

  他之所以會花大半年的時間走到這裡，其實是害怕而已。

  那女人竟然跟她師兄搭夥過日子，簡直太滑稽了。

  田驍北不知想到什麼，站在路邊的田梗上，扶著腰呵呵直笑，笑的幾乎直不起腰。

  「公子，您這是怎麼了？」車簾掀開，走下來一個美人，是最近跟著他的，也是個青樓女子，穿的很打眼，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的那種。

  美人知道他腰纏萬貫，銀子多的使不完，再加上他長相俊美，若是能留在他身邊，做個小妾，豈不安逸？

  「公子？」美人過去扶著他，嬌聲關切。

  他們的馬車擋著了回村子的路，有歸家漢子，扛著鋤頭，路過時，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在目光略過田驍北，略微停頓了一下，便又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站住！」田驍北不知何時收了笑容，神色帶著幾分恨意的看著他。

  漢子也停下來，鋤頭擱在地上。

  經過一年的風吹日曬，冷師兄膚粗糙黝黑，露在外面的兩隻膀子都是肌肉。

  「有事？」冷燃沒覺得跟他很熟，不過也知道他早晚會找來。

  「她在哪？」田驍北咬緊牙關問道。

  「跟我來吧！」冷燃也沒攆他，扛著鋤頭走在前面。

  田驍北推開女人的手，說了一句，讓他們在這裡等著，就追了上去。

  兩人走過田梗，走過村民的屋舍，又拐過一片小樹林，停在村子最東面，一處孤零零的小院門口。

  「她就在裡面。」冷燃好像不打算進去，把鋤頭放在門口，就往門口的小溪去了，他要洗臉，還得去瞧瞧頭一日下的籠子，抓幾條鮮活的小魚，熬了魚湯，給她補身子下奶。

  想到她懷裡可愛白胖的小娃娃，冷燃那張刻板生硬的臉，總算浮現幾分笑容。

  田驍北慢慢推開那扇柴門，眼前是個小院，收拾的倒是挺乾淨，也很簡陋。

  院子裡沒有人，倒是從屋裡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

  不過，她好像只是在逗孩子。

  田驍北聽見這個聲音，頓時只覺得雙腿都軟了，心也軟了。

  回想之前他們相處的情景，冷香可從沒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

  屋裡的人，似乎也察覺院子裡來了人，聲音停了，過了一會，一個穿著藍布小碎花衣裙的女子，懷裡抱著個襁褓，站在了堂屋門口。

  兩人靜默了片刻，還是冷香先開口的。

  「稀客啊！進來坐著吧！我去把孩子他爹叫回來。」冷香笑盈盈的走向他，又從他身邊經過，伸手就把孩子遞給他了。

  田驍北下意識的接過，等到回神時，嚇的差點掉了。

  這女人還是一樣的心大，一點都沒變。

  冷香站在院門口，雙手掐腰，踮起腳，看著遠遠的彎腰站在溪水裡的男人，臉上慢慢露出有絲甜味的笑容。

  「師兄！還不回來招待客人！」

  冷燃彎著腰，扭回頭看她，默默點了下頭，把竹筒從水裡撈上來，總共下了三個，有點小貨。

  這條小溪水流不大，也沒有大魚，都是小魚。

  他每隔三日，就要去附近的河裡釣魚。

  冷香回到院裡時，就見田驍北還是她離去前的姿勢，都沒變過，不禁笑了，「坐著吧！你沒抱過孩子，一會胳膊該累了。」

  田驍北聞聲抬頭看她，眼睛瞬間就紅了，「你要的就是這樣的日子？你若說了，難道我會做不到？」

  他也可以留在這樣的小村子，跟她過平凡的日子，他也可能每日早出晚歸，收拾農田，下河撈魚。

  可以半夜裡起來，哄孩子，換尿布。

  他都可以做到的，為什麼不給他這個機會！

  這是田驍北現在心裡最放不下的，他不甘心，不甘心！

  冷香臉上的笑容散了幾分，淡淡的說道：「不一樣的。」

  不一樣！

  師兄可以陪她過這樣貧苦平淡的日子，也能陪她四處遊歷，陪她做那些嚇死人的事情。

  他們來這個村子定居不過四個月，也是她快要臨盆了，冷燃拖著她找到這個地方，安排好了穩婆，讓她在這裡安心把孩子生下來。

  可是四個月之前，他們倆沒幹啥好事。

  接了任務，殺人放火都幹過。

  往往是一人做事，一人望風。

  一人收錢，一人數錢。

  也許剛開始的時候，兩人的確是搭夥過日子，但時間久了，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田驍北接受不了她短短几個字的解釋，正欲再說什麼，冷燃回來了。

  褲腳卷到膝蓋，兩隻手裡都拎著東西，看上去狼狽極了，卻多了種家居的味道，冷香很喜歡看他這樣。

  看見女兒在情敵手裡，冷燃的表情可不好看，陰沉沉的，也沒理冷香，提著竹筒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