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誰是小鬼

  江顏：「？」

  幹什麼，她這次好像沒欺負人吧，為什麼尹玉堂又是這個表情？

  江顏非常勤學好問，她誠懇地看向尹玉堂發問，「尹中書是覺得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並非如此。」尹玉堂搖頭，他抿唇半晌，才低聲道，「只是……縣主曾經吩咐過臣，不能強搶。」

  他的確動過強來的心思，但想起江顏說的話，便沒有動手。

  「那我是不是覺得我委屈你了？」江顏自己也知道自己這點兒火氣來的莫名其妙，大概是有些受到夢裡人的影響，以至於現在看著尹玉堂的這張臉，就想起他面無表情自盡的模樣。

  

  江顏沒什麼好氣地道，「追來邊疆我還不搭理你，又趕你回去，還那這種事情難為你。」

  江顏掰著手指頭數給尹玉堂聽，然後抬眸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因為賭氣，所以故意刁難你的？是不是覺得堂堂尹中書特意追來邊疆已經很給我面子，但我特別不知好歹？」

  尹玉堂凝眸看她半晌，慢條斯理地微微搖頭道，「臣從未如此覺得。」

  「那你覺得什麼？」沒能做個好夢的江顏格外的不講理，她攏著眉頭凶神惡煞地道，「尹中書什麼時候在旁人那受過這樣的委屈？也就只有我不知好歹，尹中書都已經這麼低頭還不見好就收，是不是？」

  尹玉堂只要敢說一句是，江顏就直接把人踹走，打包送到長安去。

  雖說不知江顏為何會問起這個，但尹玉堂仍舊是很好脾氣地道，「無論是來邊疆，還是聽從縣主的吩咐，都是臣自願而為，縣主並未強迫。」

  對江顏說的話，他有一點算不上認同。

  他有沒有在旁人那受過委屈且不說，江顏是從未在旁人身邊受過委屈的。

  是他委屈江顏在先。

  江顏凝眸看著他半晌，才開口道，「尹中書想不想知道，我夢見了什麼？」

  尹玉堂抬眸看她，順著她的意思問道，「縣主夢見了什麼？」

  「我夢見你真的殺了我。」江顏說話慢條斯理的，瞧見尹玉堂眼神閃躲，她才繼續道，「然後在皇宮門口抱著我的屍體，用同一把刀自盡了。」

  不等尹玉堂說什麼，江顏先道，「我們的年代裡有個說法叫平行時空。大概是說，眼下發生的事情可能在另外一個時空里也發生過，夢見的東西也可能是出現在別的時空的東西。」

  「所以，尹中書。」即那個眼一雙桃花眸子定定地看著他，問道，「你說我夢見的東西，會不會是真的？」

  尹玉堂覺得，這話自己好像沒法接。

  他曾經的確隱秘地有過類似的心思，但此事江顏應該是不知道才對，他不知江顏究竟是試探，還是當真夢見過類似的東西。

  「臣不知。」尹玉堂的說辭很謹慎，他垂眸道，「有周遭的人在，臣大抵是做不到的。」

  江顏很想問問他，他說的究竟是做不到殺了她，還是做不到自殺。

  但這話題再糾結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江顏靠在馬車上，打個哈欠正要說話，突然想起自己方才睡著的時候，「枕頭」似乎並不是車壁的觸感。

  心下瞭然，江顏抬眸看掃過一眼尹玉堂，終究是沒說話。

  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不是傻。

  之前下馬車的時候好像是覺得尹玉堂走路的姿勢有一點點奇怪，當時她沒多想，現在想想看……

  就覺得這人的腦子大概是有問題的。

  明明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感受到江顏的目光好像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尹玉堂的坐姿更加端正幾分。

  馬車很快就「脅迫」著那些孩子來到郡守府，江顏已經提前和郡守府的人說過，所以現在有準備衣服的，有準備吃食的。鶯兒和碧落帶著那些孩子去洗澡換衣服吃飯，黃泉壓著為首的少年來和江顏「聊天」。

  少年對著江顏怒目而視，看起來不太配合。

  江顏的心態就好很多，她微微揚眉，看著一臉不悅的少年道，「我給你講個道理。現在你們的人基本上都已經在我的手上，我想做什麼都可以一鍋端。反正我是打算給你們好吃好喝讓你們健康長大的，但你八成不相信，不相信也沒關係，反正你現在跑不了。」

  江顏捧著臉看他，彎著眉眼看起來和善溫柔，就是說出來的話有些駭人，「我也不讓人看著你，反正，你要是敢跑的話……還有那麼多孩子在我手上呢，是不是？」

  少年咬牙切齒道，「居然對那么小的孩子下手，你是禽獸嗎？！」

  「你說實話，告訴我那些消失的孩子是怎麼回事，我就可以考慮干點兒人事，怎麼樣？」江顏笑眯眯的，絲毫不覺得自己在欺騙良家少年，她眨著眸子道，「你幫我解決事情，我可以管你們吃穿住，怎麼樣，很划算吧？要是繼續住在那種地方的話，你們用不了多久，就會凍死的。」

  就他們住著的那個小帳篷，江顏覺得一天晚上可能就要死幾個人。

  少年似乎有些心動，不過，他猶豫半天還是警惕地看向江顏，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哎？」江顏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問題，她彎著眉眼，反問道，「你現在除了相信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少年：「……」

  江顏也知道自己不被信任，所以也沒急著問具體的事情，只是等其他的小孩子都洗乾淨換好衣服吃飽飯之後，她帶著少年去圍觀一下那些孩子現在的狀況。

  飯菜且不說，光是這些衣裳就要不少銀兩，而且穿在身上還大部分都是新的。就算是以後可能會收回去，但好歹也都是洗過澡，吃過一頓飽飯的。

  少年看著江顏和那些小孩子說話，只覺得江顏看上去不像是個壞人。

  「你……」少年看向江顏，低聲開口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他們不過是孤兒，是棄兒，她明明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嗯？」江顏本來正在逗著一個小姑娘，聽見少年的話就回過頭來，旋即彎唇一笑道，「洗乾淨之後好下鍋嘛，一會兒我就收拾收拾，把你們都吃掉。」

  少年：「……」

  好壞且不說，這人肯定是不太正經的。

  等參觀也參觀過，少年也吃過飯之後，他才沐浴淨身，換上全新的衣裳來到江顏的面前。

  身上穿著的衣裳和平常穿的完全不一樣，但是卻意外的很暖和，少年驚喜地摸著衣裳，對江顏的防備又少幾分。

  「你想問什麼？」少年問。

  「想打聽打聽，你說的孩子會消失不見是怎麼回事兒。」江顏撐著下巴，看向少年，感慨道，「換上件衣裳看起來也人模狗樣的嘛，不像是外面路邊撿來的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類似誇獎的話，但是少年不僅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還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打人。

  這位真的是清平縣主嗎？怎麼看上去一點兒都不靠譜。

  「具體的細節我也不太清楚，但那些孩子會被人帶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少年深吸一口氣，決定還是先說正事，他蹙起眉頭道，「馬車看起來也是很貴的馬車，和他們說……跟著走之後就會有吃有穿，再也不用過苦日子。」

  天上怎麼可能掉餡餅，不管少年怎麼勸說，那些孩子還是會前仆後繼地過去。

  「被帶走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大概有多少人？什麼時候？"江顏問，神色也嚴肅許多。

  少年抿唇，稍稍回憶之後才道，「男孩女孩都有，一次大概會帶走三五個，上次來……是十幾日前了。半個月會來一次，比較偏愛七八歲的孩子。」

  「唔……」江顏認真思索片刻，才繼續問道，「那，被帶走的孩子有什麼特徵嗎？比如，都特別好看？」

  少年想一想，搖頭道，「算不上是特別好看，不過……那些孩子反應都有點慢，比正常孩子會慢一些。」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江顏站起身伸個懶腰，知道自己該知道的事情之後，擺擺手對少年道，「好了，我沒什麼要問的了。你就先在這裡住幾天吧，老老實實的不要給我添亂。」

  江顏心情不是很好。

  根據少年的描述，擺明就是個變態。

  專挑智力不健全的小孩子下手，膽子又小又變態，還不敢承認。

  她想想就覺得厭惡。

  少年看著她半晌，突然開口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來，「我叫林平，平天下的平。」

  「嗯？」江顏偏頭看他，神色帶著幾分不解，她隨口道，「你不用跟我說名字，那麼多人，說了我也記不住。」

  更何況如果這件事情不解決，這少年大概也不會呆在郡守府，她記名字也沒用。

  「我……」少年似乎還想說什麼，對上江顏的目光後，他最終斂下眸子，沒再多言。

  「行了小鬼。」江顏打個哈欠，懶洋洋地道，「一會兒聘之會帶你找地方休息的，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女孩子會另外安排的。」

  林平看她一眼，小聲嘀咕道，「誰是小鬼？我們誰大誰小還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