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如意算盤打錯了

  江顏就只是眨眨眼，伸手攔住要跪下的東家，笑笑道，「哎呀，不用這麼客氣的。」

  「這錢我不要了。」東家沒能跪下，卻仍舊是顫顫巍巍地對著江顏開口道，「只不過是一間房屋而已，您儘管收下。」

  「那我不成強盜啦？」江顏笑吟吟地彎著眉眼，她擺擺手道，「我是跟你買東西的，又不是來跟你搶東西的，當然是要給錢的。你收下就好，我之後不會報復你的。」

  東家不相信。

  一直在和江顏說讓江顏收下房子。

  她搞得有些無奈，正好看見尹玉堂回來，便抬手指一下，一本正經地道，「那你應該怕他才對，他是長安來的官，中書侍郎，三品呢。」

  東家腿一軟，連站都站不住，直接就給兩人跪下磕頭。

  

  尹玉堂：「……」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東家交給尹玉堂處理，江顏偷偷腳底抹油，直接溜了。她去拿自己的地契和別的東西，等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尹玉堂似乎已經將人給安撫好。

  儘管臉色還是有些慘白，但好歹不像是剛剛一樣，二話不說就要給兩人跪下了。

  「尹中書真厲害。」江顏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她剛說完一句，就忍不住打個哈欠，連再調侃他的興致都沒了，只是道，「回去了回去了，回去睡覺了。」

  再不睡她覺得自己可能要猝死過去。

  江顏沒說買這個房子有什麼用，尹玉堂就也沒有問。

  上馬車之後，尹玉堂那個見江顏一直都沒有說話，只當是不想和自己說話，他便也沉默著想自己的事情。

  不知多久之後，尹玉堂突然覺得身上一沉，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朝著自己跌過來的人影，眼睫微微顫抖，連動都不敢動。

  江顏……

  睡著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尹玉堂更是渾身僵硬，坐的板板正正，連呼吸都跟著放輕幾分，怕驚擾江顏的好眠。

  ……

  「阿顏還沒回來呢？」江辰看著外面的天色黑下來，不由得嘆口氣道，「這丫頭要在外面瘋到什麼時候？」

  「回來了啊。」旁邊的侍衛看一眼江辰，解釋道，「縣主的馬車已經在外面停好長時間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車上一直都沒人下來。」

  江辰微微蹙眉，想一想，最終還是站起身，隨口道，「那我過去看看。」

  別是又和尹玉堂吵架了。

  等到馬車旁邊，江辰就發現馬車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聽上去要多安靜就有多安靜。

  他微微揚起眉梢，正要開口，鶴見就從旁過來，壓低聲音道，「江統領，縣主在車上睡著了。」『

  睡著了？

  江辰有些無奈地嘆口氣道，「那也不能讓她在這睡啊。我把她叫起來，回去睡。」

  馬車雖然能比外面暖和一些，但是也暖和不到哪兒去，這要是就這麼睡過去的話，江顏明天早上就得感冒發燒。這丫頭……也真是厲害，居然直接就能在這種地方睡著。

  「不必。」尹玉堂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很快，馬車的車簾就被人給掀開。尹玉堂懷裡抱著嬌滴滴的小人兒，慢條斯理地從車上下來，低聲開口道，「我送她回去。」

  江顏身上包裹著披風，身上還蓋著一個毯子，就算是這麼顛簸也一點兒要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哎呀，娘子睡著啦？」鶯兒跟著出來，看見江顏睡著也覺得有些無奈，搖搖頭道，「聽說昨天晚上娘子一晚上都沒睡，真是，這麼拼命幹什麼？」

  她念念叨叨的聲音雖然沒有停過，不過現在還是主動伸手過去，給江顏身上又蓋上一件披風，對尹玉堂道，「尹中書，能請你送娘子回房嗎？」

  尹玉堂求之不得。

  鶯兒一路小跑著回去將房間裡面準備得暖融融的，看江顏睡的這麼香，倒是誰也不忍心叫江顏再起來更衣，乾脆就這麼團著給放進被窩裡。

  「辛苦你了，尹中書。」鶯兒鬆一口氣。

  尹玉堂微微頷首，還沒等說話，就聽江辰開口道，「行了，人也送回來了，尹中書你可以走了。」

  尹玉堂並未多言，抬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陣拉力。他低頭一看，江顏不知什麼時候扯住他的衣角，手上沒有半點兒要鬆開的意思。

  「江統領。」尹玉堂抬眸看向江辰，語氣平靜地問道，「現在怎麼辦？」

  是江顏拉著他不鬆開，他不是自願的。

  江辰抽抽嘴角，上前一步打算將尹玉堂的衣角從江顏的手裡面拿出來。

  結果。

  拿不出來。

  江辰雖然用些力氣，但是根本就拿不出來。江顏攥得死死的，甚至因為江辰的動作微微蹙眉，好像有些不滿。

  「郎君……」鶯兒擔心地小聲喊他，「您再這麼扯下去，娘子該醒過來了。」

  江辰忍不住火大。

  那現在怎麼辦？江顏就這樣一點兒要放手的打算都沒有。

  簡直要命。

  尹玉堂神色格外的淡然，他誠懇地看著江辰道，「便是這麼睡一晚，也無妨。」

  放屁！

  他尹玉堂是無所謂，那江顏也能無所謂嗎？誰知道這一宿尹玉堂都能幹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若江統領信不過我。」尹玉堂甚至都知道江辰在想什麼，眼下便淡聲開口道，「大可以留下來看著。」

  就算是不用尹玉堂說，江辰也沒打算讓尹玉堂自己留下來和江顏在一起，那成什麼樣子？

  「你儘管放心，我不可能會讓你和阿顏單獨呆在一起的。」江辰直接席地而坐，對著尹玉堂怒目而視道，「正好尹中書一個人肯定也會覺得無趣，我就在這裡陪著尹中書。」

  尹玉堂似乎並不介意。

  只要能在江顏身邊，他不是很介意有沒有別人。

  看著兩人在這裡較上勁，黃泉等人就只覺得無奈，確認兩人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她們也不攔著，乾脆去給兩人抱被褥去。

  反正就算是江顏醒著，肯定也不會在乎這些沒用的「清白」。

  剛開始鶯兒還有些介意，時間長之後，鶯兒就也放平心態。

  一人一床被褥，誰也沒有要睡的打算。

  黃泉將燭火挪到遠一點的地方，以免影響江顏的好眠。

  尹玉堂的衣角被扯著，所以距離江顏近一些。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的坐著，面面相覷。

  守夜的鶴見和碧落都覺得兩人這樣尷尬。

  偏偏兩人渾然不覺，表情和動作都十分自然，彼此的目光幾乎都是落在江顏的身上，懶得分給對方分毫。

  好半晌，江辰才先嘆一口氣，有些無奈。

  要是尹玉堂當時不整那些么蛾子的話，他現在用得著這麼防著尹玉堂嗎？根本就沒必要。

  好好的過日子不好嗎，非要整這些么蛾子。

  江辰恨鐵不成鋼。

  尹玉堂不知他在想什麼，此刻就只是抬眸看過去，用不會吵到江顏的聲音問道，「江統領什麼時候回一線城？」

  有些事情江顏還不知道，但是江辰有必須要去一線城的理由。

  江辰看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尹中書放心，你回去之前，我都不會回去的。」

  「江統領不回去，沒問題麼？」尹玉堂抬眸看他，輕聲問。

  他並不是想催江雲瑾離開。

  江辰也知道他想說什麼，眼下就只是揉揉眉心，語氣疲憊地道，「不用我回去。」

  他的腿傷還沒好，就算是回去，也做不了什麼。還不如就在這裡安安生生的陪著江顏，江顏放心，他也放心。

  「如果只是想成為珺儀貴主的駙馬，不必一定是武官。」尹玉堂的音調沒有什麼變化，聽上去情緒很平靜，他道，「文官也可以。即便是武官，成為駙馬後，也會被卸下兵權。」

  尹玉堂說的都是實話。

  就算是自己的親妹妹，帝王都不會允許妹妹的駙馬擁有兵權。

  更何況是李仁之和李燕安這樣的關係，更何況，李燕安本身就已經足夠有威脅性。

  江辰倒是也知道這一點，他看一眼尹玉堂，好半晌才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地道，「失策了啊。」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他就不應該憑著自己的一腔意氣跑來邊疆。

  尹玉堂說的沒錯，文官明明也可以。

  他只是憑著自己的興致跑過來，讓江顏擔心不說，其實在這邊也沒什麼作為。他對武器和刀法也算不上是熟練，幾次順利回來全靠運氣。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運氣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如果江統領願意。」尹玉堂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聽不出這人是什麼意思，他很是平靜地道，「北狄的事情結束，可以隨我一起回長安。」

  如果江辰是跟著他一起回去的，那想來誰也說不出什麼。

  江辰表情格外淡定地看他一眼，像是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麼，他道，「你不用在我身上想辦法。如果顏顏自己不想和你回去，就算是我跟你走，也什麼用都沒有。」

  江顏會寧可自己留在邊疆，也不會跟著他回去。

  尹玉堂的如意算盤這次是打錯了，不該打在他身上的。

  不想，尹玉堂卻搖頭道，「並無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