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由他得意忘形

  程湘哽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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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應歸答應，這次她絕不放過陸明鏡！

  程慎思又絮絮叨叨許久，她傾聽陪伴，耐心好極。

  直到他昏昏欲睡，藥袋見空，她才起身，喊了周之洲進來。

  周之洲換藥，程湘守在一旁。

  結束後，程慎思再次陷入昏睡。

  程湘狠狠心，把周之洲喊到書房，嚴肅地問：「周醫生，我爸是不是不太好？」

  「程老先生就這兩天了。」周之洲憐憫程湘，卻仍要說出實話。

  自程慎思大病初癒，他就沒停過勸程慎思週遊世界、安心養病，可對方不聽，還嚴禁他跟程湘說。

  這段時間，程慎思更頻繁地吃藥，他發現不對勁，再次勸說程慎思放下程氏，住院養病。

  程慎思毫無驚喜的，再次拒絕他。

  他也想過，也許就是程慎思受病痛折磨太煎熬，想在有精力時，多為程湘付出一些。

  他尊重他的病人。

  嚴格來說，程慎思身體的衰微之勢遠超他想像，在他決定提醒程湘前，他已大漸彌留。

  程湘且驚且悲：「怎麼會？」

  在詢問周之洲前，她麻痹自己，父親交代遺言般跟她交心，不過是病重難受，等病癒了，他就還會捨不得她，捨不得這人世。

  然而，周之洲簡短一句，擊碎她的幻想，逼她直面血淋淋的現實。

  「我才疏學淺，也可能誤判。等程老先生醒來，你可以勸他去醫院再看看。」周之洲又說。

  周策現在也是榕城知名的心理醫生了，對周之洲卻讚不絕口，說他天賦異稟，驚才艷絕。

  周之洲必然是謙虛，且看她難過，不忍心把話說死。

  但程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啞聲：「好，謝謝周醫生指點。」

  程湘走出書房，心情十分沉重，她搜腸刮肚，卻想不到，除了藺嵐心，父親還有什麼遺憾。

  視線範圍內，突然冒出毛茸茸的兩個小腦袋。

  小學生和星星上來了。

  程湘傾身，手臂搭在扶手上，看到薄寒聲乖順地由程管家攙扶，心思柔軟。

  他總歸是榕城呼風喚雨的薄五爺，在她面前可以不介懷殘疾、毀容，不代表可以坦然面對程管家的憐憫。

  非常時期，他溫柔得令人心醉。

  眼見兩人靠近，程湘連忙走過去，熟稔地從程管家手裡接過。

  原本強撐、努力站得筆直的男人，一到程湘懷裡，就軟了下來，恨不得整個人砸她胸口。

  程湘：「……」

  就，好氣。

  自己選的老公，跪著都要寵下去！

  程管家脫手薄寒聲，立馬下樓去拿輪椅：他也捨不得小爺大著肚子扶著人高馬大的男人！

  程慎思午睡沒多久，在周之洲第二次換藥袋時醒了，程湘當即要薄寒聲帶兩個孩子去陪他。

  他對她的兒子心懷愧疚，看到小學生和星星，總能找到一絲慰藉。

  就像程管家初見星星，就把對那個孩子的愧疚與喜歡，轉移到星星身上。

  瞧著李輕輕也要進去，程湘手臂撐在門框，直接攔住她的去路。

  李輕輕抬眸，十分困惑。

  程湘輕聲：「李秘書，我送你下樓？」

  程湘就算嫁給薄寒聲，也是程慎思的掌中寶，程家的事，程湘肯定更有話語權。

  細想，程湘並非公私不分的人。

  李輕輕顧及程慎思病危，不願鬧事，緩慢點頭。

  等李輕輕走向樓梯口，程湘小心輕盈地關門，緊跟而上。

  「程小姐，你為什麼不讓我見程總？」

  樓梯旋轉處，李輕輕才控制音量問。

  程湘簡單概括父親的意思，「李秘書，對我爸來說，程氏已經不重要了，他甚至不希望我跟陸明鏡計較。我想，他若見你，還要提起精神說這番話，我不願他再受累。不瞞你說，周醫生的意思時，我爸沒幾天了。作為女兒，我希望他別再為公司的事多煩心一秒。依你振振有詞的保證，你們沒有私情，得知他的情況，已經足夠。」

  李輕輕：「……」

  也罷。

  她不會愛慕程慎思，她的探望，對他而言，也無關緊要。

  走至客廳，李輕輕又問：「程小姐，你不會放過陸明鏡嗎？」

  程湘忽而停下腳步，偏頭，細細打量李輕輕的側臉：「李秘書，你希望我放過他嗎？」

  李輕輕勾唇，幾分譏誚：「我想他死。」

  程湘的直覺信了李輕輕的恨，輕啟紅唇：「既然如此。辛苦李秘書接下來每天去程氏報導，對外只說父親生病，病癒後馬上回歸程氏。如果陸明鏡挑釁，就由他得意，最好忘形。父親好好活著，我就不會反擊。」

  有那麼一秒，李輕輕懷疑，程湘會傾力救治程慎思，對付陸明鏡的計劃就會一拖再拖。

  凌晨程慎思渾身冰冷的觸感襲上心頭。

  李輕輕又覺得。

  陸明鏡的死期，終於要到了。

  「是，程小姐。」李輕輕畢恭畢敬地說。

  夕陽西下。

  程湘要兩個小蘿蔔丁哄勸程慎思對醫院，程慎思都死守陣線、態度堅決。

  程湘沒轍，退而求其次，要帶程慎思飯後散步。

  啟用的，還是薄寒聲的輪椅。

  父女獨處，程湘忍不住問：「爸，你還有沒有特別想做的事。」

  看你健健康康生下孩子。

  跟那個孩子說對不起。

  盼你一生平安喜樂。

  這些，短短几天，都做不到。

  程慎思搖頭，故意說：「我想見藺嵐心，出席星芒決賽時，我已得償所願。」

  果然，聽到程慎思滿心滿意都是藺嵐心，程湘又是酸澀又是遺憾。

  默然一會兒，她輕輕地說：「爸，你們會重逢的。」

  不過是個縹緲的夢。

  但他願意相信。

  待到睏倦湧上，程慎思便要回去，程湘應下後掉轉方向，突然看到梧桐樹下一晃而過的身影，疑心出現幻覺，定睛細看，那邊似乎只有樹葉隨風簌簌的梧桐。

  不曾有人出現。

  程慎思察覺程湘的分心：「怎麼了？」

  程湘收回視線，柔聲說：「爸，沒事，我們回家。」

  十分鐘左右的路。

  那個人影，鍥而不捨地跟著，不遠不近，剛好刷存在感。

  程湘不動聲色地將父親交給程管家，獨自出門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