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悲戚幾乎湮滅她

  不會的。

  祁涼還需要星星。

  祁涼有著可怕的野心和耐性，不會輕易棄子的。

  如此自我安慰，程湘掌心回溫。

  她抱起小學生，確認：「承禮，你仔細看看，是這個阿姨綁了你嗎？」

  薄承禮乖乖看了眼白秀的側臉。

  遠遠的，他就看了個大概，便回答：「我只看見幾個壞叔叔，阿姨是長頭髮，沒有她。但地方，不會錯的。關星星的地下室，我能找到。」

  白秀如此正大光明，程湘不得不懷疑，裡面是不是設了陷阱。

  薄承禮才脫險，她不想一衝動，讓孩子再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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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帶孩子來，更想看到這裡人去樓空：這樣，至少說明對方慌了。

  眼下，他們鎮定如斯，反而是她心緒不寧了。

  微|信上，她把地址分享給薄寒聲：承禮說這棋牌室的地下室，是關他和星星的地方。現在有位中年婦女在門口抽菸，可能轉移。

  薄寒聲秒回：回酒店。

  也是要她別輕舉妄動。

  程湘飛快地回覆：好。

  她當然不希望徒增他憂心。

  程湘抱小學生往回走，「承禮，救星星太危險，在你長大之前，交給爸爸，好嗎？」

  熟悉的牆垣樹木，使薄承禮記起昨晚的風聲，叫罵聲，終歸害怕了。

  脖子一縮，他埋進程湘懷裡，軟糯應好。

  程湘心疼地輕撫他的後背，循著記憶往回走。

  她走的不是原路，但總算繞出了深巷，攔到出租，回酒店等薄寒聲。

  ****

  午後。

  薄承禮在陽台上曬太陽，昏昏欲睡。

  程湘則看融了雪色的林城，擔心著薄寒聲。

  手機屏幕一亮，她以為是薄寒聲，立馬解鎖，結果是丁一。

  失望之餘，她還是看了丁一的話。

  丁一說，陸明鏡，極有可能去了C國。

  C國？

  幾乎瞬間，程湘想到閆林芝是在C國深造。

  鑑於陸明鏡劣質斑斑，她是以最大的惡意揣度陸明鏡的。

  他在衛夫人那裡受了挫，又去天真單純的閆林芝那裡找存在感？

  想到閆林芝在痴傻時生了陸蕉蕉，現在不記得了，虎隆和閆浩替閆林芝養陸蕉蕉。

  陸明鏡作為生父，一身輕鬆。

  實在不齒陸明鏡的作為。

  程湘要丁一謹防煙霧彈，如果陸明鏡真的在C國，就不用再跟了。

  丁一也沒問，乾脆利落回了個「是」。

  金燦燦的陽光下，小學生睡得香甜，程湘心頭柔軟，將他抱回臥室大床。

  再次折回露台，她半拉上玻璃門，給虎隆打了個語音通話。

  「程湘？你找老子什麼事？」

  虎隆粗魯依舊。

  程湘問：「陸蕉蕉身體好了些嗎？」

  早產兒後遺症多。

  無論是星星，還是小學生，個個都受盡苦楚。

  虎隆問：「怎麼？想聽蕉蕉喊你一聲奶奶？」

  程湘：「……」

  髒話真的就在嗓子眼了。

  在棉島，她討厭極了虎隆，特別是在認定他殺了小茹後。

  得知他為養大妹妹，年少被迫成長，變成滿口粗話、動不動就干架的小頭兒，也是被秦霄算計，連小茹的死，都是他恫嚇自己的謊言，她是同情他的。

  他至少坦蕩。

  這樣的人，應該能將陸明鏡教訓得服服帖帖。

  「你特意打給我，有什麼事，快說。」

  程湘還在醞釀，虎隆就主動問。

  程湘沒點透，「如果陸蕉蕉好些了，你可以去C國看看閆林芝。她應該需要你。」

  但虎隆似乎全知道了。

  亦或是這兩天，閆林芝反常了。

  程湘通知到位，掛斷後，看了置頂的薄寒聲一眼，最終沒有聯繫。

  要是他在談判，關鍵時刻她讓他分心，就造孽了。

  暮色比想像中來得早。

  程湘喊貪睡的小學生起床，領娃去酒店餐廳吃飯。

  臨窗的位置，小學生俯瞰城市燈火，興奮開心，都沒纏著問爸爸。

  「轟隆隆——」

  吃到一半。

  天色陡變，雷雨交織。

  滂沱大雨敲打窗戶，聽得程湘心煩意亂。

  薄承禮也癟嘴，「怎麼是下雨，一點都沒有下雪美。」

  程湘則是擔心薄寒聲。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將她的不安推到巔峰。

  程湘吃東西都有點勉強。

  小學生顯然也興致缺缺，吃完就拉她回房間。

  母子倆坐在沙發上，小學生意興闌珊地看動畫片，悄悄想著同學，想星星。

  而程湘，幾乎是望夫石的狀態。

  「叮咚——」

  九點整，門鈴聲響起。

  程湘幾乎彈坐起，衝到門口。

  來人果然不是薄寒聲。

  她存著薄寒聲忘記拿房卡的希望，頃刻破滅。

  「少奶奶。」小益淋成落湯雞，水珠吧嗒吧嗒往下掉，一雙眼遍布血絲，「少爺，少爺遇上了山體滑坡，人……沒了。」

  程湘「啪」地關上門。

  輕笑：這世上，真是什麼騙子都有。原來薄五爺有錢有勢，都傳到了林城。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響個不停。

  程湘再開門時，總是瑩潤勾人的唇瓣發白，「你有完沒完！你要錢？多少？我給你！別再這裡費盡心思騙人了！」

  「是真的。」小益哽咽說道，同時拿出一塊價值不菲的腕錶。

  程湘一眼認出，這是薄寒聲來林城時佩戴的手錶，除了洗澡，不曾摘落。

  「你這個，是假的。」

  大雨瓢潑時，她全部的不安，似乎都有了答案。

  可她怎麼會信？

  程湘忽然揪住小益的聲音，幾乎脫口而出：你確定死的薄寒聲嗎？不是樊映榮嗎？

  但樊映榮，是薄寒聲的秘密。

  要真是樊映榮不幸遇難，薄寒聲何至於，要眼前這位送來腕錶？

  強烈的悲戚幾乎湮滅她。

  小益心疼從來艷光四射的程大小姐，此刻全部光明湮滅的空寂模樣，仍然將沉重的手錶放到程湘掌心，「少奶奶，少爺的遺物，交給您保存。少爺的遺體，找到有一定難度……」

  「不找！」程湘忽然拔高音調，「他又沒死，為什麼要找遺體？」

  小益嚇一跳，隨後嚴肅地道歉：「少奶奶，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少爺。」

  程湘心力交瘁，「你說完了嗎？」

  程湘這個狀態，小益特別擔心程湘做傻事。想到房間裡還有位小少爺，小益又鬆口氣，「少奶奶，我說完了。」

  總得，給她點時間消化。

  聽到答覆後，程湘「啪」地關上門。

  睡夢中的薄承禮被驚醒，慌張地張望一圈，停在程湘身上，綿軟地問：「媽媽，怎麼了？」

  程湘淺淺一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