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不明損傷

  鐵齊木被捆成一個粽子送回草原。

  如果不是皇帝攔著，估計北連墨會幹脆送一具屍體回去。

  一行人等在外頭，不知過了多久，全靈才從房間出來。

  「道長，芊芊怎麼樣？」

  

  姚竹一趕忙問道。

  全靈撫須，神情說不出什麼感覺。

  「王妃並無性命之憂，那毒貧道可解。」

  可解，可解就好啊！

  眾人鬆了口氣，只聽說那黑蠍子劇毒無比，生怕姚芊芊中了毒針無藥可解。

  「道長似有未盡之言，不妨直說。」

  北連墨眉頭緊鎖，若真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那全靈總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的確，」對方點頭道。

  「雖說這毒貧道可解，但還需花費上一些時日，這毒性猛烈，花費的時日中，難保王妃不會受到一些損傷。」

  「這，這是什麼意思？」

  卡穆莎問道。

  「那芊芊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啊？」

  姚竹一蹙眉不語，有事，但不至於傷及性命。

  「勞煩道長，盡全力救一救我妹妹。」

  全靈的醫術他們都清楚，他說性命無憂，總而言之是件好事。

  至於那什麼損傷，一時半會兒估計也看不出來，且等等吧。

  送姚竹一和卡穆莎回去，北連墨自己留在房間，一眨不眨的看守姚芊芊。

  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這個人要離自己遠去了。

  大掌輕輕握住那隻小手，軟軟的，嫩嫩的，只是此刻顯得有些無力。

  靜靜地放在掌中，連動也不動一下。

  「芊芊，」他輕聲喚道。

  對方自然是不會回應他的。

  他心中升起一股委屈，俯身去咬咬她的櫻唇。

  尋常只有他犯了錯，惹了姚芊芊不高興，她才會故意不理會自己。

  但這種的時間也長不了，早上冷下臉，過了午膳也就好了。

  從來沒有這樣長的時間不理人。

  「你若再不醒，阿言的眼淚都要淹了王府。」

  或許還有我的。

  全靈從門外進來，見此情狀不由嘆息。

  「王爺，貧道來為王妃施針。」

  北連墨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起身讓開位置。

  全靈坐在姚芊芊旁邊，北連墨想著，那麼長的針，若是她現在醒來指定會嚇一跳。

  是真的害怕，所以不肯睜開眼睛嗎？

  「道長所言，那損傷可能是什麼？」

  北連墨道，「煩請道長提前告知，也好讓我有些準備。」

  全靈剛剛下了一針，聞言抿唇，猶豫一番說道。

  「那黑蠍子劇毒無比，原本刺入王妃體中，毒會跟隨血液遊走全身，毒發只不過是片刻時間。」

  但是誰都能看到，姚芊芊到現在還沒有死。

  且全靈說姚芊芊沒有性命之憂，這其中不光是因為他的醫術。

  「王妃懷有身孕，那體內的瑞獸會保護自己，當然不會讓母體死去。」

  這是一種本能。

  雖然並沒有人們期待的那樣美好，比如說保護母親不受到傷害之類的。

  但至少姚芊芊不會死。

  「只不過他尚且年幼，拼盡一切也只能做到這步，這毒他化解不了，只能一點點慢慢吞噬，或者驅趕到暫時安全的地方。」

  北連墨蹙眉，「安全地方？」

  這人體哪一處算是安全的地方，北連墨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心臟自然是不行的，」全靈道，「整個腹部都是直接關係到他，所以同樣不行，這毒會被驅趕到四肢，還有頭部。」

  四肢還好說，就說姚芊芊以後不能行走，不能使用雙手，那還有自己。

  但是頭，頭，旁人要怎麼幫忙？

  「具體的損傷還要等王妃醒來，這毒在體內多留一日，那損傷就大一些。」

  所以現在別的都不要管，只趕緊解毒就是。

  北連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

  「那便有勞道長了。」

  他心焦，擔憂，卻別無他法。

  曾經在意的瑞獸，此刻卻成了姚芊芊保命的法寶。

  若換做普通的嬰孩，姚芊芊早在中毒當日就死了。

  或許真是上天安排好了一切，什麼也勉強不得。

  解毒的過程比想像中的快，但姚芊芊卻遲遲不肯醒來。

  轉眼一個月過去，眾人從焦急的等待，逐漸變得冷靜下來。

  「道長說毒已經解了，但是具體的損傷目前還瞧不出，芊芊又不肯醒來。」

  卡穆莎拖著下巴嘆氣，「我瞧著王爺都瘦了一大圈，芊芊再不醒，王爺都要瘦沒了。」

  姚竹一抿了口茶，實際上每個人都不太好。

  大家從一天問十遍全靈，到現在乖乖的等著。

  中間的煎熬和擔憂不再宣之於口，而是安靜地壓在了心底。

  但這樣反而讓大家更壓抑，姚竹一不知道這份壓制會堅持到什麼時候。

  等到爆發出來，一定又是一場地動山搖。

  「聽說鐵齊木被卡達木王關進地牢，鐵鏈鎖了手腳，一輩子不許出來。」

  卡穆莎自己說起來還有些憤憤的。

  雖然那時她親哥哥，但是害了這麼多人，還害的姚芊芊現在情況不明。

  甚至在最後那一刻，其實鐵齊木想殺的人是她。

  他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所以就想選一個讓更多人痛苦的陪著。

  自己是姚竹一的新娘，又是黑卡的妹妹，是卡達木王最疼愛的女兒。

  她的確是最合適的。

  卻沒想到姚芊芊會替自己擋了那毒針。

  「對不起，」卡穆莎道，「除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還能說什麼。」

  姚竹一伸手攬過她，「用不著道歉，芊芊想保護你的心跟我一樣，我能理解她，我們都不會怪你。」

  況且那個時候卡穆莎是昏迷的，她甚至不知道那一刻在發生什麼。

  等到醒來才知道，好友為了她中毒命懸一線。

  可想而知，比其他人的擔憂還多了一份內疚。

  若是姚芊芊真有個三長兩短，這輩子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王爺他，」卡穆莎猶豫道，「似乎從那之後，王爺便沒有與我說過話。」

  姚竹一安慰她，北連墨那不是針對她。

  只是現在姚芊芊這個情況，他很難有心情照顧別人的想法。

  連早朝皇帝都允許他不去，在府中專心照顧王妃。

  他這人本就不易近人，若非遇到了姚芊芊，只怕那顆心根本不會對外敞開。

  「他只是心情不好，我也極少見到他，現在芊芊還沒有醒來，能指望他給誰好臉色。」

  這種情況，姚竹一倒是希望北連墨能發泄出來。

  不管是誰，能發一通火最好。

  起碼比現在這樣忍著要舒坦許多。

  房間裡，小丫鬟把窗戶打開，今天的天氣很好很暖和。

  王爺讓人在窗外種了花，只要一打開窗子就能聞到花香。

  一個多月了，王妃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見過王爺，」小丫鬟趕忙行禮。

  北連墨擺擺手，示意他們先下去。

  他雖然不用上朝，但不代表什麼都不用做。

  每天在書房處理完公事，就會回來這裡，這房間陪著姚芊芊，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天的情景總是在他眼前不斷回放。

  北連墨從來都沒有怪過卡穆莎，只是在不斷的責怪自己。

  他當時為什麼沒有來得及去救姚芊芊，只差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

  明明說好了會保護你的，最終還是我食言了。

  「芊芊，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你是該怪我的，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但是已經氣了這麼久，就是不肯原諒，那總該起來罵兩聲，打兩下。

  「你要是再不醒，我以後就不來看你。」

  他輕聲道。

  隨即又彎起嘴角，俯身親親她的眉眼。

  「逗你的，我怎麼捨得。」

  他吩咐人送來些吃的，自己端著小碗，一口一口餵她喝粥。

  從前一直嚷嚷著自己胖了，這一個月下來倒是瘦了不少。

  「咳！」

  不知是因為北連墨走神還是因為別的，一直安靜喝粥的姚芊芊突然咳了一聲。

  這一聲猶如石破天驚，雖然聲音不大，卻狠狠撼動了北連墨的心。

  「芊芊！」

  他連忙道。

  但咳了一聲之後，姚芊芊並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意思。

  她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似乎又恢復到之前一般了。

  不可掩飾的失落從北連墨的眼中划過，房間又重新恢復寂靜。

  只剩下北連墨微微低垂著頭坐在那裡，陽光投在他的臉上，卻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有了動作。

  讓人送了熱水進來，剛才姚芊芊咳出半口粥，他要幫著清洗一下。

  衣衫被脫下，北連墨輕輕扶著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著自己坐起來。

  這一個月他擁抱了姚芊芊無數次，卻一直沒有得到過回應。

  打濕的帕子輕輕擦去殘粥，北連墨順便幫她擦一擦臉頰，明顯感覺到她瘦了不少。

  讓北連墨擔心的，除了姚芊芊何時醒來，還有她能否跟以前一樣，給肚子裡的孩子補充營養。

  雖然她還能吞咽，但不能自己咀嚼。

  這些湯湯水水不知能撐多久。

  他正想著，轉身去清洗帕子。

  等到重新回來打算再擦一擦的時候，冷不丁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

  這雙眼睛他太熟悉了。

  這一個多月來，他每日每刻都在等著它睜開。

  姚芊芊就坐在那裡，眼睛瞪的老大，還不等北連墨開口，一個巴掌帶著風聲呼過來。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