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跪著吧

  姚芊芊從第一天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阿言於她就是乖巧懂事的，像今天這樣還真是頭一次。

  安撫了雨蓮兒，姚芊芊又急急忙忙的去了阿言的院子，卻破天荒的被攔在門外。

  「阿言，」姚芊芊嘆了口氣，「讓娘親進來說話好不好？」

  

  屋裡的哭聲頓時更大，姚芊芊又心急又無奈，乾脆就坐在了院子裡，好聲好氣的哄他。

  「阿言，娘親沒有責怪阿言的意思，只是剛才蓮兒姐姐確實嚇到了，這件事不管是不是跟阿言有關係，阿言作為一個男孩子，還是府上的小世子，都該對蓮兒姐姐表示關心的。」

  屋裡的啜泣聲小了一點點，姚芊芊感覺那小傢伙就倚在門上。

  「娘親，說，不是阿言推的……」

  「好好，」姚芊芊連忙道，「不是阿言，阿言斷然不會做那種事的，許是蓮兒姐姐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門板震了一下，屋內的哭聲竟又大了些。

  阿言斷斷續續的說姚芊芊哄她，實際心裡不是這麼想的，分明就是那個雨蓮兒自己掉下去的，娘親為何不肯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姚芊芊也忍不住心中嘆氣，實在是周圍伺候的人都這樣說，他們有幾個膽子敢污衊世子。

  阿言今日不知為何，一反常態，對雨蓮兒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好臉色，更沒有軟過一分，如今眾目睽睽都看著他推了人家下水，竟還不承認。

  「阿言，娘親知道阿言不是故意的，不是有心的，阿言跟娘親去向蓮兒姐姐認個錯，娘親不會怪阿言的。」

  做錯了事決不能含糊過去，姚芊芊不想他因為自己世子的身份，或是其他原因逃避自己的責任。

  況且蓮兒孤苦無依，自己將人帶回府中，總要給她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不是換個地方叫她受苦。

  「我沒有，沒有推，」小阿言還在強調，生氣的衝著門板道，「我不想見娘親了，明天也不想見。」

  後天再說。

  姚芊芊試探的敲門，卻再沒了回應，心知這孩子八成是真的生氣了，但落水的是別人，受驚嚇的也是別人，他還生這樣的大氣。

  姚芊芊嘆了口氣站起身，這事兒叫她也有些為難，阿言還是第一次說不想見自己，平日裡都是喜歡粘著自己的。

  原來當娘的是這種感覺，姚芊芊摸摸門板，轉身朝著北連墨的院子去了，現在看來，得找這個當爹的談談。

  鑑於這件事也並非她親眼所見，所以姚芊芊把當時伺候的人也一併帶過去，幾個人當著北連墨的面還是那番話，許是小世子不小心罷了。

  「王爺，我也覺得阿言不是故意的，只是如今這孩子連不小心犯下的過錯也不遠承認，您說這可怎麼是好？」

  北連墨揮手叫那些人退下，看了眼姚芊芊。

  「你方才還去找阿言了？」

  姚芊芊點頭，沮喪的說自己根本沒進屋，晾在院子裡說的話，但阿言還是生氣。

  「說明日也不想見我，」姚芊芊忍不住抿嘴，「有話就好好說嘛，不見人算怎麼回事，我明日也不見他了。」

  北連墨叫這一大一小逗樂，尤其是姚芊芊，一副委屈巴拉的模樣在自己跟前，說的什麼話，照他看著府上也不用找什麼孩子，她那心智跟阿言也不分上下。

  「以阿言的品性，本王是絕對不相信他會做那種事。」

  姚芊芊點頭，是啊，自己也不相信，但那麼多下人都看見了，可能就是阿言不小心撞到了她或是怎樣。

  本來人也沒什麼大事，賠個禮也就是了，偏這孩子認準了自己沒錯，叫她頭疼。

  「阿言今日有些怪怪的，似乎從第一眼見到蓮兒，他就不是很喜歡對方。」

  姚芊芊苦惱的皺眉，「我原來想著或許是不熟悉，所以有些拘束，卻不想還能發生這種事。」

  她猶豫著看了看北連墨，小聲道，「王爺，您覺得阿言有沒有可能是在，吃醋？」

  吃醋？

  北連墨好笑的看她，那雙黑眸中的笑意叫姚芊芊愈發不好意思，略僵硬的解釋道。

  「您看，這府里一直沒有跟他同齡的孩子，冷不丁有一個，我便要分一些心給蓮兒，阿言，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那應該不太可能，清平王勾起嘴角，畢竟當初還是阿言主動找的自己，想要個妹妹呢。

  「那個孩子，你是從哪裡找來的？」

  姚芊芊簡單說了一遍，集市上差點被發狂的大蛇咬傷，是雨蓮兒救了自己，她那父親也不是親生的，五兩銀子就給買回來了。

  北連墨在聽到她用鼓槌刺死了蟒蛇，眼中划過一道暗芒，面上神情不變，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扣了幾下。

  「把那孩子帶過來，既是入了王府，就該來拜見本王。」

  也好，姚芊芊點頭，是該帶雨蓮兒來見一見清平王，畢竟這府里當家做主的還是他。

  換了合身的衣服，雨蓮兒被帶到北連墨跟前，眼中帶著幾分怯懦，有些拘束不安的站在那裡，小心翼翼打量著面前的人。

  「蓮兒，這便是咱們王爺，你不用緊張，只是你今日入府發生了不少事，又關係到世子，所以王爺想見一見你。」

  姚芊芊覺得這孩子至今沒緩過神兒來，暗暗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是否有些草率，也沒多想就把人待回府里，或者說，也該叫她適應幾天再見旁人的。

  「抬起頭來。」

  北連墨的話中聽不出情緒，叫雨蓮兒不由身形一抖，慢慢的抬頭看他。

  觸及到那雙銳利的眼眸，她瞬間收回視線，一副更加惶恐的模樣，叫姚芊芊看了忍不住擔憂。

  這孩子受了驚嚇，如今又跟清平王正面對上，該是跟害怕了。

  「王爺，她還小，您有什麼話慢慢問吧。」

  北連墨抿了口茶，也不再看她，開口道，「本王聽聞世子今日將你推入湖中，確有此事嗎？」

  雨蓮兒慌忙跪下，說都是自己不小心，墜湖的事與世子沒有關係。

  「都是蓮兒的錯，驚擾了世子，還讓王妃娘娘與世子誤會，王爺要罰便罰蓮兒吧，王妃娘娘只是想替蓮兒說句話，請王爺不要怪罪娘娘。」

  她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姚芊芊，說將她從集市上買回來，她感念姚芊芊的恩情，今日本也是姚芊芊的一番好意，卻因為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蓮兒辜負了王妃娘娘一番心意，還惹得世子不快，都是蓮兒的錯，什麼懲罰蓮兒都受著，單憑王爺發落。」

  姚芊芊看向北連墨，這么小的一個孩子能受什麼懲罰，更何況自己叫她過來也不是受罰的，這孩子可剛落了水呢。

  「王爺，這孩子今日已經受了太多驚嚇，您有什麼要問的，不如快些問了，好叫她回去歇息吧。」

  北連墨摩挲杯沿，說自己也沒什麼想問的了，既然她自己說了這件事是她的錯，也惹惱了世子，那便去屋外跪著吧。

  「跪上兩個時辰就自行離去，下去吧。」

  姚芊芊目瞪口呆，像是根本沒聽明白他的話。

  「王爺，您叫蓮兒去跪著？」

  北連墨點點頭，神態自若，「是啊，王妃也聽見了，她方才自己要領罪的，這件事總要有個了結，阿言堅持自己沒有錯，你我也相信他，那事情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姚芊芊張張嘴，自己是相信阿言並非故意，但不代表他一點兒錯都沒有啊，那麼多人都瞧見了，難道真是雨蓮兒自己跳下去還叫旁人給她作假？

  「可是，可是那孩子才剛剛從湖裡救上來，這心裡肯定害怕的很，王爺您又罰她去跪著，兩個時辰啊。」

  北連墨微微搖頭，在書桌上重新展開一張白紙，看樣子準備再練練字。

  「不是本王要罰她，王妃聽見的，是她自己說自己犯了錯，王妃買她回來也不是當主子的吧，既然不是主子，因為她惹了這麼多亂子，跪一跪也無不可。」

  姚芊芊一時沒了話，要早知道那孩子過來還得受罰，自己說什麼也不會叫她過來，這清平王又是怎麼了，父子倆今天都怪怪的。

  「若蓮兒當真不適合在王府，那我便重新尋個地方吧。」

  她嘆了口氣，暗道雨蓮兒難不成跟著父子倆犯沖，阿言不喜歡她，清平王雖然嘴上沒說，面上也沒顯，但怎麼都覺得他對這個孩子心有不虞。

  真是奇了怪了，姚芊芊百思不得其解，挺可愛一孩子啊，還救了自己，怎麼那倆人都排斥的很呢？

  她囑咐了人在旁邊看著，要是雨蓮兒撐不住了就去告訴自己，也能幫著求求情。

  但實際上一隻跪完了兩個時辰，雨蓮兒才被扶回來。

  「快坐下，」姚芊芊拿著傷藥過來，「這膝蓋都腫了。」

  雨蓮兒小聲啜泣著，說著自己沒關係，只要沒有連累王妃惹得王爺不高興，這點懲罰不算什麼。

  「王妃娘娘，您還是不要給蓮兒說好話了，王爺畢竟是心疼世子的，您要是再護著蓮兒，怕是王爺連您也要遷怒了。」

  一隻黑貓悄無聲息的跳上窗戶，碧瞳微微眯起，夜深了，說本王什麼悄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