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裡的博弈
2024-08-10 20:27:35
作者: 卡卡不卡
一隻雪白的小貓破窗而入,北連墨神情一變,還未開口,那對不甚尖銳的乳牙就咬上了他的手。
「鬆開。」
他淡淡道。
「嗚嗚……」
小貓崽一邊咬緊不鬆口,一邊發出低低的吼聲,那是震懾敵人慣會發出的聲音。
北連墨眉頭輕蹙,但依舊耐心的跟它解釋,「這是壞人。」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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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親!
小貓崽卯足了勁兒咬住他,眼看著虎口處已經流下鮮血,北連墨只能無奈的鬆手,將人丟到一邊。
「喵嗚,喵嗚……」
小貓崽著急的圍著姚芊芊打轉,似乎想變回人形,卻無奈年歲尚小,還不能隨意掌控,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北連墨。
「真不知她是如何騙的你,」高大的身影走到它跟前,凌厲的黑眸俯視地上的女人,好似在看一個死人。
娘親從來沒有騙過阿言,娘親待阿言很好,小貓崽認真搖頭。
北連墨嗤笑,小小年紀懂得什麼叫好,人心最是難測,更何況此人一度想謀害你的性命,僅憑著幾句話便對她多有依賴,實在輕敵。
「你可知她方才跟我說的什麼,」北連墨半跪下來揉揉那顆小腦袋,「她叫我去告發她的父親,上告對方謀害王妃,那是抄家的重罪,她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雖然這話不一定是她真心的,但能用這些打消掉她在阿言心中的仁善形象,倒也不妨一試。
小貓崽甩甩頭,很不給面子的躲開那隻大掌。
娘親當時險些喪命,若不是自己感知到,怕如今已經見不到她了,那些人才是壞人,爹爹就該聽娘親的話,讓皇爺爺狠狠懲罰他們才是。
「喵嗚~」它走過去舔舔姚芊芊的指尖,心疼的用小腦袋蹭蹭她。
娘親跟從前不一樣了,自己能感覺到,為何爹爹就是不肯相信她呢?
「你還小,很多事不是流於表面,我曾多次告誡你人心叵測,你全當做耳旁風了。」
北連墨伸手將它抓到掌心,輕輕點上它的小腦袋。
「這世上必定有疼愛的你的人,像爹爹和皇爺爺那般疼你,但這個人不會,當日若不是爹爹,你早就命喪她手了。」
「喵嗚!」
小貓崽揚起下巴沖他叫,爹爹當初說過,自己能感知每個人的內心,他們的喜怒哀樂在自己面前稱得上一覽無疑。
憑著這個,自己也奪過幾次黑手,爹爹還誇讚過他,為何同樣的事放在娘親身上,爹爹就百般阻撓和懷疑,娘親是真心疼愛阿言的。
「那她當日要殺你,這又作何解釋。」
北連墨沉聲道,「你年歲尚小,雖然異於常人,但終究不懂人心,被混淆視聽和故意欺瞞也是有的,所以更要聽爹爹的話。」
「喵嗚!」
爹爹討厭,它跳下北連墨的手心,小跑到姚芊芊身邊,稚嫩的牙齒咬住她的衣角是使勁兒往外拉,像是就要這樣將人拖走。
北連墨無奈的看著它的動作,最終妥協道,「小心你的牙。」
小崽子。
伸手將人抱起來,小貓崽利索的爬到他身上在肩頭坐好,兩人一貓一起回了姚芊芊的院子。
負責打掃的小丫鬟紛紛紅了臉,這天還沒黑透,王爺怎就將王妃抱回來了。
「最多一個晚上便會醒,」北連墨用指腹蹭蹭它的絨毛,「既然你這麼堅持,那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你願意相信她,我就給個機會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話。」
若她真的願意跟姚府和北軒城斷乾淨,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但若是故意誆騙自己,利用阿言來博取自己的信任,那他勢必要姚芊芊付出代價。
「喵嗚~」
爹爹快走吧,想來等娘親醒了也不願看見你。
北連墨不滿的敲它小腦袋,床上的女人眉頭微皺,像是睡夢中也不得安寧,自己不是不願意相信她,只是不能冒這個風險。
阿言,決不能有一絲閃失,所以他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一個。
等爹爹走了,小貓崽才安心的跳到娘親心口上,輕輕踩了兩下盤著身子閉上眼睛。
在娘親身邊總是睡得格外香甜,但今晚娘親的心中滿是恐慌和擔憂,就讓阿言來保護娘親吧。
姚芊芊夢到自己一直在拼命的跑,前頭的路似乎永遠也看不到盡頭,一股巨大的恐慌籠罩在她心上,似乎只要一聽下來,她就逃無可逃。
看不到終點和希望,她疲憊又焦慮,突然間一個巨大的手印從天而降,她就像逃不出五指山的孫猴兒,被結結實實的壓在了下面。
好沉,喘過不氣來了……
「阿言?」
她額上布滿冷汗,許是太著急了,竟然就這樣睜開了眼睛。
微微撐起身子,她看向窗外,天色還有些昏暗,若不是那個噩夢,她也不會這麼早醒來。
已經恢復成人形的小阿言,正老老實實的趴在她胸口上,睡得香甜又安逸。
姚芊芊輕手輕腳的將他放下,回憶起自己暈過去之前,她心有餘悸的撫上脖子,還有些微刺痛。
「神經病,」她暗罵道,「憑什麼你張張嘴就說是我算計的,我才是那個差點死掉的人好嗎。」
說到底,清平王跟姚世峰也沒什麼區別。
她下床走到窗邊,看茫茫夜色,心中不免湧上一股悲涼。
自己對這個世界而言都是陌生的,對姚世峰,她不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女兒,能幫他害死阿言牽制清平王。
而對清平王來說,自己更加不值得信任,小阿言差點兒死在她手裡,這件事只怕會成為清平王心中永遠的一根刺。
若不是自己對他們而言,多多少少還有些用處,只怕早就死了十次百次吧。
姚芊芊回頭看向床上的小阿言,這回應該是他救了自己,果真是他,沒白疼這個孩子。
「清平王不是個好相處的,若沒有阿言,我在他手中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還是趕緊找機會,卷了銀子跑吧。
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姚芊芊眯著眼睛仔細看看,好像是人,抬著什麼?
她猶豫一番還是決定出門看看,都說這王府守衛森嚴,那趁著天不亮偷偷摸摸做的勾當,會是什麼呢?
姚芊芊遠遠地跟過去,果真是兩個人,似乎手裡還抬著一個。
他們並沒有走遠或是藏起來,而是徑直去了北連墨的院子,這兩邊只相隔一堵牆,門在自己這個方向,也難怪她能看到。
北連墨房間的燈已經亮起來,借著窗戶透出來的光,姚芊芊終於看清了兩人抬回來的東西。
她狠手掐了自己一把才沒叫出聲,那是什麼呀,一個被打的稀爛的人,皮開肉綻,兩人手勁兒再大些似乎就能扯斷。
儘管燈光不甚清晰,但她仍然能看清那翻開的皮肉和森森白骨,這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要把人虐殺至此。
北連墨冷眼瞧了瞧,便揮手叫他們抬下去了。
「是姚府的奶娘,」暗衛道,「幾日前被王妃趕出府後便回了姚府,今早姚府的下人從後院走了一輛板車,她被草蓆卷在裡面,避開眾人後扔去了野墳地。」
被打的一點兒人樣都沒有了,暗衛只能憑著衣服和收集來的消息推斷,這就是當初跟著姚芊芊陪嫁過來的奶娘。
我說怎麼有點兒眼熟,姚芊芊拼命捂住嘴,胃裡止不住的翻湧,她這輩子都不想吃紅燒排骨了。
「惱羞成怒,殺人泄憤,的確是姚世峰會做的事,」北連墨隨意瞥向一邊,「知道為何而死嗎?」
暗衛如實道,「前幾日對王妃的刺殺,似乎與此人有關,具體如何屬下還未真正查明。」
姚芊芊呼吸一滯,想起那日奶娘給自己磕的三個頭,只覺得可笑。
原來還是自己想多了,竟真的期待她會拿著賣身契和銀子離開這裡,去過安安穩穩的小日子。
自己不能得到的,就想寄托在別人身上,卻不想,別人根本看不上她的希望。
心裡好像也吹進了冷風,姚芊芊沒再探頭去看,無聲的蹲坐在牆角,只等著他們離開自己再回屋。
北連墨示意暗衛從別的方向離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邊,微微抬高聲量。
「背主棄義,本就該死。」
這八個字如願傳到姚芊芊的耳朵里,但她卻沒有輕鬆多少,奶娘可以說是自尋死路,罪有應得。
但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她的下場,會不會就是自己的下場呢。
姚芊芊摸摸脖子,還能感覺到些微的刺痛,說不定自己那天真惹的清平王失去耐心,下場會比奶娘還慘,到時候小阿言又怎麼能救的了自己呢。
牆那邊沒了聲音,姚芊芊踉蹌的站起來,一步步走回了房間。
聽到細微的關門聲,北連墨才轉身回了屋內,想想昨日自己並不是真想殺她,只是從未有一個人能讓自己如此猶豫。
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對他來說也是危險的,更何況還牽扯了阿言的安危。
理智上他不該容許這種人存在,但情感上,他似乎想再留一下,再看一眼,再等一等。
他的信任不能輕易交付,一旦交付,便是連命也一起送與對方,他不能冒這個險,給對方看看這奴才的下場,也叫她能安分些,萬莫再做叫自己失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