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塵埃落定

  你看，正義還是會戰勝邪惡的，不是嗎？

  看到她臉上舒心的笑容，宋懷寧不過想想就明白了，不過他並沒有把一些事情說出來。

  有些事情的真相併不如看上去那麼美好。

  不過，有些人相信就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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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事情一波三折，許多微博上激情參與、發聲的路人都感覺自己的三觀和生而為人的自尊受到了質疑和挑戰，畢竟這次的打臉來得很快，他們曾經自詡「正義」為生命垂危的李雪發聲，一起網暴那位疑似是兇手的女員工，在她的微博底下極盡能事的用各種污言穢語辱罵她和她的家人……

  一切竟然都是錯的嗎？

  很多人都不相信，甚至有一部分人開始陰謀化整起事件，開始說這位名為「正義路人」的老刑警是收錢辦事，故意洗白；而這位女員工、也就是姜曉曉其實家庭背景手眼通天，所以才能為自己成功脫罪，嫁禍於人。

  他的說法很有煽動力，因此也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認可，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接受了警方和李雪提出來的意見：

  姜曉曉是無辜的，而那位真正的兇手就是張晴。

  不過，這股堅信她就是殺人兇手的浪潮，在一位知名網絡技術大神給出了發帖人的IP位址之後，便更加稀薄了。

  這位名叫「寶寶」的網絡大神只給出了一張IP位址的截圖，一切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說之前大家為張晴洗白時最有力的證據是她配合警方積極開展工作，那現在這張截圖倒是把她過分熱心積極的動機表現出來了：

  很明顯，她是企圖把公眾的視線轉移到姜曉曉身上，最好是讓姜曉曉能夠在大家的輿論暴力之下自殺，這起案件似乎就可以結了。

  真是用心險惡。

  連一直在家的姜曉曉，都被這種由屏幕散發出來的赤裸裸的惡意，驚呆了。

  為了自己脫罪，竟是不惜毀掉別人的人生嗎？

  因為始終有一小部分人堅信自己就是世上掌握著真理和真相，所以即便在這種有力的證據面前，他們也都習慣性地視而不見，每天孜孜不倦地在姜曉曉被扒出來的微博下號下面噴髒。

  這件事被程秘書匯報給宋懷寧之後，他沉默片刻，「放出那段視頻。」

  程青有片刻的猶豫，「這時候放出視頻，會不會讓李雪產生什麼……」

  「何必在意她？」

  她如果覺得自己早先開出的條件不夠好，當然可以毀約，只是警方現在已經從張晴口中得知了一切，她就算毀約，也只會是得不償失。

  「她是個聰明人，應該會知道什麼樣的選擇會對自己有利。」

  聽到他的回答，程青不再有任何質疑，退下去了。

  下午五點左右，正是上班族下班的高峰期，不少人都在車裡、地鐵上、公交上無所事事地玩起了手機。

  原本以為已經到此為止的時風謀殺案，又放出了一段視頻。

  不過這次視頻跟殺人兇手沒什麼關係，倒是切切實實地講述了時風內部幾人的明爭暗鬥——也算是殺人案的前情背景。

  「我和姜曉曉在剛進公司的時候還算是能友好相處的同事關係，不過時尚傳媒這個行業你們應該也清楚競爭到底有多殘酷。」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的李雪坐在特級病房的沙發上，她神情慵懶閒適，「所以漸漸地，我們之間就開始了競爭。她能力出眾，對當下熱點和時尚的把控都很精準到位，所以很受當時總編的信任和喜歡。」

  「那個時候我也還是挺佩服她的，當然，也可能攙雜著一絲絲嫉妒吧。這種平衡的打破是在是什麼時候呢……大概是在總編讓她去C組、明降實升的時候吧。」

  說著，李雪的眼神有些微的迷惘了，「C版當時成績很差，已經到了需要砍掉的時候了。但是她去了之後，對C版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當時我在想，她這樣做只會讓C版死得更快。但是，後來的事實打了我的臉。C版的銷售成績很好，她自然也更加得到了總編的信任。」

  一路明爭暗鬥，李雪知道自己使了不少見不得人的手段，她自嘲一笑：

  「她在時風內部所綻放出來的光彩，已經遠遠地覆蓋了我，所有人都知道當時的姜曉曉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而我留在他們心中的印象大概就是……姜曉曉的手下敗將？所以當時我在想，如果她能夠辭職離開這裡就好了。」

  「後來她也真的辭職了不是嗎？」

  拍攝視頻的人說道。

  「是的，她是辭職了沒錯，我也順理成章地得到了那些我之前夢寐以求的東西。」

  李雪諷刺一笑，「不過我發現我得到了也並沒有什麼快感，甚至還開始怨恨她。這場競爭里，因為她的提前退出，讓我被永遠地冠上了一個失敗者的頭銜。」

  「所以……這跟這起意外事故有什麼聯繫嗎？」

  「當然有。」時時刻刻都保持著精緻和自信的女人嘆了口氣，「時隔幾年之後她又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帶來了有些更加有轟動力的新聞，我心情很複雜，而且現在的C版因為之前一些能幹的老員工紛紛出走，內容上有些跟不上，導致銷量下滑。」

  隨後的事情，就是在她的挑唆下，張晴被嫉妒和好勝心蒙蔽了心智，偷竊了姜曉曉的新聞稿，沒想到東窗事發、結果被其他後起之秀排擠、進而心理失衡的事情。

  「被她推下來的那一刻，我先是有些驚恐，後來想一想，我做的這些事情的確過分，會有這樣的報應一點都不奇怪。」

  ……

  這段視頻明顯是偷攝角度，鏡頭有些搖晃和模糊不清，所以更加增加了可信度。

  而這段視頻的女主角，現在在哪兒呢？

  她在去往大洋彼岸的航班上，看到這段視頻，她也只是拉開了一段諷刺的弧度，隨即就把手機放下了。

  這些事情已經跟她無關了，藉由這次事故自己所得到的去《Runway》工作的機會，已經足以抵擋一切損失。

  這段視頻發布出來之後，那些殘餘的、嚷嚷著這背後一定有黑幕的人，通通啞了火。

  所有這一切的背後的確有黑幕，不過並不是他們所幻想的權勢通天、找人頂罪的黑幕，而是行業競爭的陰暗角落。

  僅僅是因為這些競爭，所以姜曉曉被污衊，所以她的成果被搶，而製造這些陰暗的人也終於嘗到了惡果。

  不過，網民的關注點從來都不一樣，在基情姬情流行的文化里，姜曉曉和李雪被人YY成了相愛相殺，很快網上便有了她們的CP黨——儘管這受到了不少人的譴責。

  姜曉曉自這件事情完結之後，便沒有再上網，曾經辱罵她的評論她還沒有看完，那些來道歉的評論……只怕是要讓她的手機報廢了。

  一切事情都處理完之後，姜曉曉估摸著時間、以及榮慧這邊重組《裁塵》的進度，便前去時風總部，向何俊忱提出了辭職。

  看到這封辭職信的何俊忱還想再挽留，畢竟李雪已經走了，他需要一個人扛起剩下的時風：

  「曉曉，我知道這次的是情理我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是李雪當時是我的女朋友，你又有很大的嫌疑……我會補償你，這樣，由你擔任ABC三版的總主編，經費上我也會任你做主，時風沒有你的話實在是……」

  「何總編，我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離開。」

  姜曉曉今天前來並不是為了這總主編之位，她淡淡一笑：

  「我對時風很有感情，但是，這份感情已經不能支撐我再留下來了。」

  見姜曉曉眼神堅決，何俊忱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他有些頹然地在辦公椅上坐了下來，向來打理的乾乾淨淨的臉上竟然有些許的胡茬沒處理乾淨，他自嘲一笑：

  「李雪走了，你也走了……看來時風真的是江河日下了。」

  「李雪離開，恐怕不只是因為對工作失望吧？」

  她離開得悄無聲息，姜曉曉也很好奇，她想去醫院看望她，但是等到了醫院的時候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她去了美國。」

  聲音有些苦澀，何俊忱從前的時候並不覺得李雪於自己而言有多不可替代，兩人與其說是情侶關係，倒不如說是有著肉體曖昧關係的上下級。

  她在工作上的能力毋庸置疑，長得雖然不如姜曉曉那般明艷，卻也賞心悅目。

  「有些人你以為她是高檔消費品，偶爾看一看用一用便算了，可是，也許她就是你的生活必需品。」

  當時李雪肯跟何俊忱在一起，也許是出於功利心，但是她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有好感，又怎麼會自降身價呢？

  姜曉曉看到眼前頹廢不已的何俊忱，心中生起了些許同情，不過她還是走出了時風的大樓。

  有些事情該拋到腦後，她相信她和李雪，都會各自開始新的人生。

  榮慧也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這麼快就解決了，兩人在時風樓下的咖啡廳喝著咖啡，討論著之後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