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輿論

  「無非就是李雪攛掇你的那些事情，其實我也差不多清楚。」

  

  李雪善於操縱人心，比起自己，她似乎更懂得如何見縫插針地讓別人為自己所用，不過她性格太熬了，極其自負，覺得自己才是聰明人……想起這位至今躺在醫院人事不省的老對手，姜曉曉有些惋惜：

  「她的確是個聰明人，所以她一般瞧不上別人，覺得對方太愚蠢了，不配跟她平起平坐。」

  「你還真是了解她。」

  不由得苦笑起來，葉淼不得不承認，姜曉曉的確比自己更加聰明，她握緊手中溫熱的咖啡，回憶起李雪之前的種種行徑：

  「她做事手法很高明，不會直接讓我們去做什麼，而是一點一點地激起你心中的欲望，讓你不得不跟著她的思路走，她會給你一個大致的方向，讓你自己去做。」

  「你們？」

  「是，我和張晴。」

  葉淼喝了一口咖啡，李雪出事這件事就如同當頭棒喝一般，敲醒了她，自己回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覺得不對勁，自己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竟是違背了自己一向遵守的原則突破了一個傳媒人應該有的底線。

  「張晴到底是怎麼受到她蠱惑的我不知道，但是想來大體過程也就跟我差不多。她原本是一個沒什麼野心、雖說有點虛榮但是也不至於會突破底線的人，但是在李雪的鼓動之下，她開始想要去得到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她跟蹤了你，剽竊了你的新聞。」

  說到這裡，葉淼頗有些心虛地喝了一口咖啡，似乎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好不容易把那又苦又澀的咖啡吞下腹，面前多了一杯白開水，她抬起頭，望進了姜曉曉那雙滿是悲憫的眼睛。

  「不過是一時走錯路，算不得什麼。」

  姜曉曉嘆了口氣，「你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起，那就是好的。而且，我不也是沒讓你們如願嗎？扯平了。」

  不過，從葉淼來找她來看，她們和李雪的聯盟也不是那麼穩固……

  「因為在組內受到欺壓，張晴已經熬不住了。她想離開時風，但是眼下又沒有找到下一家公司。其實我對其他人暗地裡欺負張晴這件事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說實話，我現在倒也希望張晴能夠離開時風。這樣我們誰的面子都會好看一些……」

  聽著葉淼的講述，姜曉曉腦海中卻有了另一種猜想，既然她們之間的同盟並不穩固，那會不會是她們二人其中的一個，推了李雪？

  一旦打開了思路，姜曉曉便覺得，真正兇手是誰，已經很明了了。

  不會是眼前的葉淼。

  自始至終，她都是一個局外人旁觀者的角色。

  那還能有誰呢？

  ……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收到了一條簡訊。

  原本以為只是一般的騷擾簡訊，只是當她結束了了葉淼的見面，回到辦公間的時候，點開一看，竟是一條關鍵信息：

  「時間：19:36 地點：XX街道XX小區X棟X號……」

  看到這條信息，姜曉曉的呼吸都情不自禁地繃緊了。

  是誰在幫她？

  她試著聯繫這條簡訊的號主，但是撥打過去才發現是個空號。

  不禁嘆了口氣，有人想做好事不留名，她也許真的要感謝上天，讓她遇到了這麼多的好人。

  「小寶，吃飯啦，今天有你最愛吃的可樂雞翅。別玩電腦啦，小心傷眼睛。」

  王阿姨不上網，拿著手機也只知道打電話接電話，因此對網上的新聞不了解。

  「小寶要先去洗手才能吃飯！」

  聽到外面王阿姨叫自己，小寶趕緊關閉了電腦，一溜煙地跑了過來。

  吃飯時，看著虎頭虎腦的小寶，王阿姨心中滿是慈愛，長得這麼可愛的小孩子，又這麼懂事，哪個大人能不疼愛呢？

  她摸了摸小寶的頭，然後才開始吃飯。

  拿著這條簡訊，姜曉曉先是跟負責李雪這個案子的警官聯繫了，不過憑藉著這條簡訊並不能說明什麼，所以警官只是表示他們會多加注意。

  姜曉曉給小寶打了一個電話，聽小寶的語氣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也就鬆了口氣。

  「大寶，你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說，我是男子漢，保護女生是我應該做的。」

  「好好好。」

  自己最近遭遇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身上又還有傷，姜曉曉不想讓小寶擔心，於是就說自己要出差了，最近一周都不能陪他。

  小班雖然有些不開心，但是也沒有說什麼，姜曉曉心中愧疚極了，但是眼下事態緊急，如果不解決，可能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下班之後，姜曉曉來到了醫院，她找到了李雪的病房，病房裡李雪已經醒轉過來，她剛想進去，就被李雪的家人攔住了：

  「你是誰？」

  「我是李雪的同事。」

  姜曉曉看著眼前分外警惕的小姑娘，她應該是李雪的妹妹，「她現在怎麼樣了？」

  「你是不是叫姜曉曉？」

  儘管她和顏悅色，但是那小姑娘依舊兇惡，她見姜曉曉點頭之後，便狠勁兒推了她一把：

  「好啊就是你！要不是你我姐姐怎麼會躺在這裡？姜曉曉你這個女人真是太惡毒了！」

  看到女孩子臉上顯而易見的憤怒，姜曉曉知道，她一定是誤解了什麼，再不就是有人在她面前說了什麼。

  「我沒有惡意，請你放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李雪的近況，我——」

  她話還沒說，這小姑娘就憑著這一股蠻勁兒把她頂了出去，隨即病房的門就被重重關上了。

  她倍感沮喪。

  起先還覺得不過是被人污衊，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一切就都過去了。

  可是現在感受到這種素昧平生的惡意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臟或許沒有那麼強大。

  她不過是個凡人。

  深吸了一口氣，姜曉曉顧不上旁人投來的異樣的目光，提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微博上關於時風意外的事情還在繼續發酵，那個新註冊的小號倒是沒有繼續發文了，但是一些曾經跟李雪合作過的明星、寫手紛紛開始發微博為李雪「祈福」，儘管這些「祈福」李雪根本接收不到。

  有人關注，就有人追查「元兇」。

  很快，姜曉曉的名字就進入了大眾的視線，有些「網友」爆出了她的生活照，不少人順勢發出了她的微信號、手機號，姜曉曉的手機很快就被打爆，有不少人甚至開始借著申請加好友，順帶著罵一句，她無奈之下，只能開啟了攔截。

  生活的不便之處，開始凸顯。

  與此同時，程秘書也注意到了這件事，他當機立斷地匯報給了宋懷寧，宋懷寧想起那天夜裡她問自己的那句話，沉默片刻之後道：

  「先不要急著做形象公關，這個時候介入時間太早，只會讓人覺得她擁有控制公眾輿論的權力。」

  「那現在是聯繫律師嗎？」

  「先請派出所那邊盡力調查，然後聯繫受害者家屬。」

  多方齊下，要麼警察先一步調查出真相；要麼受害者能夠站出來否認，這樣他們就不會陷入被動。

  這算是突發事件，宋懷寧有些看不進去手中的併購案了，那些曾經令他著迷的數字在此時顯得有些礙眼，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扔：

  「要快而穩，明白嗎？」

  「宋總，你是在說併購案，還是在說夫人的事情？」

  「兩者都是。」

  姜曉曉被這幾天的騷擾簡訊、電話攪擾得煩不勝煩，她去請求了派出所民警的幫助，但是他們也只是說會盡力破案還她一個清白，別的也愛莫能助。

  幾重壓力之下，許久不曾生病的她竟是病倒了，她此時還不知道宋懷寧已經知曉了此時，自己一個人請假回家了。

  到家之後，萍姨看她臉色不對，也只勸著她回房休息，姜曉曉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過程卻十分不舒服，後來有人開了燈，喚了喚她的名字，她只不過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就又睡著了。

  「三十九點八攝氏度。」

  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視線，杜醫生看向抱著胸站在不遠處落地窗前的宋懷寧：

  「發燒而已，吃點退燒藥，再不行就打針吊水，不是什麼大病。」

  知道他的意思，無非是覺得自己大材小用了而已，宋懷寧想起那個還昏迷不醒的受害者，「市醫院你有認識的人嗎？」

  「怎麼了？」

  杜醫生一邊列了藥物單子一邊看向他：

  「有什麼棘手的病患？」

  「處理一些麻煩。」

  從程秘書那裡已經得知了整起事件的經過，宋懷寧知道姜曉曉多半遭受的只是無妄之災，不過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之下，她扛不住……很正常。

  只是她從沒有想過向自己求助嗎？

  看著臉被燒得通紅的女人，宋懷寧看著萍姨親自替她餵服藥片，幾次都被她吐了出來，他走上前去：

  「算了，我來吧。」

  「先生你來？」

  萍姨有些驚奇了，自家這位先生從幼時起可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現在要親自服侍人？他能行嗎？

  「你先下去吧。」

  接過藥片，宋懷寧坐在了床側，萍姨見狀，也只能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