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質問
2024-08-10 04:55:01
作者: 圓九兒
蘇甜坐在車上,心還在怦怦地跳,想起傅奶奶拉著她的手,告訴她過了門就是一家人,沒有什麼配不配得上的。
傅奶奶神色慈祥,拍著她的手背,「我喜歡你,你爺爺也喜歡你。明源疼你,這就夠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日子是慢慢過的,想得多傷身體。」
蘇甜靠在椅背上,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傅明源餘光瞄見,「開心?」
蘇甜說,「嗯。」
傅明源也微微一笑,享受這靜謐時光。
回家後的幾天,傅明源一直在公司待著,蘇甜則是從菜市場逛到超市,想方設法地給辛苦的傅明源改善伙食。
在又一次提著兩三層的保溫飯盒到了辦公室,傅明源誇張地說,「你想把我餵成豬嗎?」
蘇甜把食盒放在桌上,一打開就瀰漫著食物的香味。她打量了一下傅明源,笑意融融,筆挺的西裝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哪兒有?不胖的。」
剛好張秘書進來送文件,被迫吃了一大口狗糧,「張秘書,你來看看,明源這樣算胖嗎?」
蘇甜笑著說。
張秘書抽了抽嘴角,這個怎麼說,老闆娘肯定是覺得不胖,情人眼裡出西施。別說老闆身材這麼好,就算胖成球,也是不能說的。
但一抬頭就能看見老闆殺氣騰騰的笑容,好像說不胖他也不高興。
張秘書決定不參與夫妻間的情趣對話,「老闆肯定是不胖的。」
蘇甜捂著嘴笑,「聽見沒,你還可以多吃一點。」
頂著傅明源殺人的眼神,張秘書繼續說,「太太愛您,所以覺得您該多吃點,怎麼都不胖。但老闆也愛著太太,肯定也想給愛人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這個問題是沒有標準答案的。」
換句話說,就是你倆愛咋咋,別問我了。
但顯然,台面話說出來誰都愛聽。蘇甜有些害羞,「明源,張秘書可真會說話。」
傅明源也很滿意,「出去吧。今晚你不用加班了。」
張秘書鬆了口氣,「那老闆您呢?」
傅明源理所當然地說,「我要加班,最近事情實在太多了。」
張秘書哭著一張臉,「那我和您一起吧。」
蘇甜驚訝地說,「張秘書對工作可真積極。」
不積極怎麼辦,老闆都還要留下來幹活。他當個秘書,還能不來?不過是口頭褒獎一下而已。
星期五的下午,佳美廣場舉辦了一場廚藝展示,邀請了不少廚師來現場做菜,中餐西餐還有點心。喜歡的人可以當場買下,或者指定讓廚師做。
蘇甜躍躍欲試,想去看看,順便學習借鑑一下別的廚師的經驗。
她抱著傅明源的手臂搖,軟糯地說,「明源,我想去。行不行嘛?」
雖說是在佳美廣場,但也是在某個大商場的一樓,全封閉環境,來了不少外地的廚師,甚至還有外國廚師,進行切磋交流。因此吸引了很多人,一票難求。
傅明源好笑道,「我有說過不讓你去?」
蘇甜咧嘴一笑,「就說你最好啦!那票……」
傅明源指了指自己的臉,蘇甜紅了臉,吧唧一口親上去,「這下行了吧。」
傅明源捏了捏她的小鼻頭,「小滑頭。」
老李把票送上前來,笑著說,「先生一聽說有這個活動就讓人訂了票,vip票,太太您可以跟任何一個廚師進行交流,想吃什麼要買什麼,他們應該也會很樂意。」
蘇甜驚喜地接過這張票,她從來沒有跟明源說過自己想去展覽會,但明源卻像是把她的心癢難耐看穿了一般,不僅早早地就準備好了,還是更加難得的vip 票。
她一下子跳起來,撲進傅明源懷裡,「明源,你怎麼這麼好!」
老李笑著搖頭,看著這一對膩歪的小夫妻,「太太,車已經準備好了。是現在出發嗎?再晚恐怕路上要堵車。聽說好多舌頭刁的都得到消息了,趕著去呢。」
傅明源感覺到懷裡的重量減少,沒良心的小混蛋拿著票沖他甜甜一笑,「我去了,明源。」
傅明源無奈,還有點心酸,「去吧去吧。」
蘇甜想了想,最終還是紅著臉踮起腳尖,吧唧一口親在他的唇上,「我會給你帶好吃的。」
蘇甜走後,傅明源回到了書房。
沒過多久,手下敲敲門,示意進來了。
傅明源把玩著手裡的摺疊刀,漫不經心地說,「查的怎麼樣了?」
手下點點頭,送上一份資料,畢恭畢敬道,「當年在那所鄉鎮醫院工作過的人都在名單上了。和他們夫妻倆在鄉下有交集的大概是這幾個老傢伙。」
傅明源看著手下從資料中翻出幾張來,上面帶著照片和生平經歷,好像把這幾個人都翻了個底朝天,連祖墳都被挖一挖,鞭屍一般。
傅明源抬手緩緩翻著每一頁,嘴角慢慢勾起玩味的笑,「做的很好。」
手下的表情更加恭敬了,「為您做事,應該的。」
傅明源顛著手裡面的重量,仿佛手裡握著的不是幾頁薄薄的紙,而是被歲月塵封的過往。傷痛和回憶交雜,讓他心裡極為痛楚,又極為暢快。
他站起身來,壓迫感接踵而至,「劉宇,你跟我好幾年了吧。」
劉宇把頭深深低了下去,不知怎麼的,雖然平常的老闆氣場也很強大,但今天的顯然更為滲人了。劉宇跟了傅明源很多年,從來都知道他這副深沉的模樣下蘊含著多麼可怕的力量。此時此刻,他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危險和緊張感抓緊了他的心,但他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像平常一樣,「是的老闆,我跟您已經五年了。」
「謝謝您五年的栽培,要是我做的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您可以直接指出來,我一定不會死皮賴臉地留下來。」
傅明源笑出聲來,笑著笑著臉色一變,聲音陡厲,「你真以為我在挑你的刺?」
他兩條長腿緩緩踱到窗戶前,呢喃道,「看,快下雨了。那天也是這樣的惡劣天氣呢。」
氣氛壓抑。
傅明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劉宇比他還要小兩歲,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他還沒出生,或許什麼都不知道。
又或許,知道了些什麼,只是裝作不知罷了。
但不管是什麼,總歸是跟他有關係的。傅明源沒辦法做到原諒。
他拉開抽屜,從最下面找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風華正茂,溫柔又高傲的模樣,憂鬱的眉眼倒跟傅明源有了七八分相像。
這張照片他保存了好多年,每年都在翻新,都快堆起一摞了。
傅明源把一張較為破舊的照片扔到劉宇面前,「聽說你父親最近身體不是很好?」
劉宇猛地抬起頭來,心頭一震。想起上次他和傅明源抱怨父親身體出了岔子,傅明源那勾著唇角冷笑的模樣,「要多保養啊,多活幾年。」
那會兒他只是覺得這話刺耳,但習慣了老闆的冷漠,聽起來也沒深思。
這時傅明源說的話像是扔出了重磅炸彈,他再也沒有辦法把自己父親和這件事拆開。劉宇澀澀地說,「我父親…他做了什麼?」
傅明源轉身,走到他面前,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像瘋了一般,「做了什麼?你有臉問我?回去問問劉鈞啊,問問他到底做了什麼事!不怕折壽嗎!」
劉宇跌坐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突然想起來,從傅明源把他帶回來,就沒讓他做過什麼實際事情。其他人都羨慕他不用做事還有高工資,只有他心裡暗暗著急。直到把這件事扔給他,他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可以好好表現了。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嗎?
劉宇苦笑一聲,「您要是這麼恨我,何必把我帶回來呢?」
直接弄死不就行了。
傅明源也笑,笑得諷刺,他是在後來調查中才發現劉宇的父親居然也跟這件事有牽連。只是很快就搬家了,多年不見蹤影。
直到這次調查他才發現,原來身邊居然就隱藏著一個他無法消除恨意的人。
傅明源背過身去,不再看他,「把照片帶著,回去問問你父親,他是不是真的一點愧疚都沒有?還是說,真的不會在夜裡被噩夢驚醒?」
劉宇站起身來,默默把照片撿起,擦了擦上面的灰塵,塞進了衣服最裡面的兜里。他知道,這是傅明源早逝的母親。
劉宇退到門口,深深朝面前人的背影鞠了一躬,當做了了這五年的栽培,退了出去。
是沒有臉面再回來的了。
老李正在收拾家裡的多餘物品,聽著樓上乒桌球乓砸東西的聲音,像是什麼瓷器被打碎了。他沒說話,轉身去了雜物間,找來了掃帚,彎著腰上樓打掃。
門被打開,傅明源坐在椅子上,背對著他,似乎沒有感覺到身後人的到來,只默默握著一張照片說話,「媽,您看見了嗎?」
「這類父子相離的戲碼,可真好看。」
「可惜,他不是害你最深的人。」
老李很有職業素養,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掃帚掃到了傅明源腳下,「先生,腳。不掃掉會被玻璃扎到的。」
傅明源把腳抬起來,眼神卻失了焦距,呢喃道,「可是害了你的人已經死了,我還沒來得及怎麼報復他們就死了,死的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老李掃完地輕輕把門帶上,抬表一看,自言自語道,「該去接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