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決意 澄清

  再次氣走了蘇樂，宮鉑手指握拳抵牆，牆上沾著些絲絲血跡。

  不要再來糾纏我了！蘇樂絕情的話語控制不住地在他腦袋邊徘徊，擾得他心神不寧。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對蘇樂說了些什麼了，只記得自己憤怒異常，話中意思極重，可能是狠狠傷了蘇樂的心。

  現在的他，後悔了。

  蘇樂那一巴掌帶給他的恥辱大於疼痛，他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扇了一巴掌。

  他的自尊心有了碎裂的痕跡，卻也被她那一巴掌扇清醒了。他沒有再派人去將蘇樂「請」回來，或者說他知道這一招對蘇樂已經無法產生作用了。

  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採取更好的方式。

  蘇樂跟了他八年，他清楚蘇樂是個什麼性子。吃軟不吃硬，他的做法已經是在挑戰蘇樂的底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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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在後悔的，並不是自己逼得蘇樂太狠，而是現在的蘇樂，已經逐步脫離了他的掌控，這一點認知，讓宮鉑極其不爽。

  他後悔自己沒有溫柔一點，沒有在一開始就斬斷蘇樂的退路。

  宮鉑低垂著頭顱，眼裡翻湧著的神色在睫毛的遮掩下看不清晰，緊握的拳頭上沾染著血跡，順著皮膚流下，可憐而又猙獰。

  「樂樂！」白思涵趕回公寓的時候，已經時近黃昏。

  客廳里沒有人，蘇樂的房間門緊閉，光亮明滅。

  「樂樂？」白思涵有些遲疑地挪到蘇樂的房間前，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吧，門沒鎖。」蘇樂的語氣里沒有絲毫波動，甚至帶著笑意，仿佛從來沒有過傷心那回事。

  白思涵旋門進去，房間帶著些昏暗，燈沒有開。

  蘇樂坐在筆記本電腦面前，明滅的燈光來著電腦屏幕，她在看電影，那是一部極度蹩腳的搞笑片。

  「你在看什麼？」白思涵看著蜷縮著單人沙發上的蘇樂，問。

  蘇樂開口說出一個名字，從沒有聽過。

  「誰演的？」白思涵看著電腦屏幕上，用誇張的動作和面部表情，沒有智商深度的台詞搞笑的男演員，表情如吃了什麼極度難吃的東西一般。

  「不知道，隨便點開的。」蘇樂盯著電腦屏幕，目不轉睛，開口。

  「好看嗎？」白思涵問著毫無營養的問題。

  「還成吧，挺搞笑的。」蘇樂笑著說，笑意卻不達眼底。

  「樂樂……」白思涵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問什麼。她可以在電話里咆哮，問蘇樂發生了什麼。可現在，蘇樂在她眼前，看著她那恍如死水的眸子，她反而不知道該不該問了。

  「我沒事，你看我多好。」蘇樂張開手臂，抬頭看她，笑語盈盈。

  白思涵眼裡神色複雜，看著她，好半晌，才嘆出一口氣，「樂樂，不開心也別憋著。」

  蘇樂笑意微僵，轉眸盯著電腦屏幕，電腦的光亮在她臉上明明滅滅。

  她眸光沒有什麼焦距，恍惚的很，明顯沒有看進去電腦上的電影。

  「樂樂。」白思涵看得心裡不舒服的很。

  蘇樂轉頭，偏頭看了她一會，驀地笑了，說：「沒事，本來就只是一點小事。」

  「怎麼可能只是一件小事？」白思涵看著她，心酸的很，「是不是宮鉑又幹了什麼？」

  蘇樂聞言一愣，喃喃，「沒有。」

  「除了那個宮鉑，還有什麼能讓你現在這樣一幅半死不活的模樣的！」白思涵看她這幅模樣越看越氣。

  蘇樂緩慢地眨了眨眼，仿佛是木雕甦醒，木訥無神，她笑了，呢喃，「原來我是這樣的啊。」

  白思涵怒從心來，卻不敢做什麼，這樣的蘇樂太可憐，太讓人心疼，她狠不下心去搖醒她。

  現在的蘇樂就仿佛隨時將要折斷的幼木，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樂樂。」白思涵的聲音啞在了喉中，不成語調。

  「你出去吧。」蘇樂展顏一笑，疲憊地面容卻讓這抹笑牽強的很，她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白思涵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她轉身，帶上門之前，看了蘇樂一眼。

  那一眼含著痛心和無奈，還有，心酸。

  蘇樂沒有轉頭，她盯著電腦屏幕，目光渙散，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耗在宮鉑身上的時間太多了，多到她想要離開時，就仿佛是在從她心上剜了一塊肉。

  可她現在越來越看不懂宮鉑了，以前她好歹能從一些生活習慣中推測出他此時的心情，讓自己用最合適的態度相對。

  可自從厲薇薇出現後，她就慌了，他看不透宮鉑，更害怕宮鉑。

  她的一腔真情，在時間中磨礪，她之前以為是已經消耗殆盡了，卻在今天遇到宮鉑時發現，它只是蟄伏了起來，在見到宮鉑的時候，一擊致命。

  她，蘇樂，現在想做逃兵了。

  蘇樂將頭埋進膝蓋里，頹廢地想，眼淚早已流不出來，或許是因為為他而流的眼淚已經流幹了。

  又或許，哀莫大於心死。

  第二天，白思涵再看見蘇樂的時候，她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扎著清爽的馬尾，精緻清麗的小臉上笑意盈盈。

  「思涵。」她的笑恍花了白思涵的眼，「今天有什麼安排？」

  白思涵愣了好一會兒，才猛地反應過來，回答，「啊，你今天上午有個採訪，關於解約的事情。今天就這樣。」

  白思涵沒有說自己幫她把能推的安排全部推掉了，她現在不希望蘇樂太累，她的神經已經被宮鉑弄得有些崩潰了，經不起太大壓力。

  而且……白思涵收緊了手指，想起了某個令人厭惡的人。

  現在蘇樂的工作，似乎離不開厲薇薇和宮鉑的影子，除了這一個必要的出面，她不希望現在的蘇樂再去面臨這些令人糟心的事情。

  「好。」蘇樂笑著應了，她轉身走進廚房，找吃的。

  「我做了早餐。」白思涵連忙叫住她。

  蘇樂腳步一頓，停下，轉身，看向白思涵，笑，「辛苦你了。」

  「沒事。」白思涵開口，她總感覺蘇樂還是哪裡不對。

  一早上，白思涵這種預感越來越濃，讓她心裡越來越慌，可是卻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直到蘇樂坐上保姆車，靠著她小憩的時候，她才發現哪裡不對。

  蘇樂睡覺時，手裡還握著手機，她是看手機的時候不小心睡著的，手機沒來得及放下。

  微信提示音想起，白思涵條件反射地轉頭看了一眼，蘇樂手機上的屏保是一張美食的圖片。

  白思涵眸光一頓，她記得以前的她的屏保是宮鉑。

  白思涵猶豫了會兒，伸手去輸入解鎖密碼，輸入錯誤。

  她微愣，隨即笑了。

  這樣也好。白思涵心想，手微抬，將蘇樂的頭挪了個位置，讓她能躺得更舒服些。

  雖然她不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蘇樂既然能下定這個決心，便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宮鉑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她不希望蘇樂陷得太深。

  蘇樂的採訪進行的很順利，各媒體最開心的便是她離開宮氏後會去哪個公司的問題。

  白思涵站在台下，看著上面落落大方、從容不迫的蘇樂，緊繃了半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可惜事情總不會一帆風順，媒體們向來是唯恐天下不亂。

  就在蘇樂準備在保鏢的護送下撤出的時候，一個女記者將話筒擠到到了蘇樂的面前，語音尖利。

  「請問蘇小姐，您之所以離開宮氏真的如網上所說，是因為宮總的緣故嗎？」

  蘇樂邁出的步子一頓，愕然地轉頭看她，顯然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

  白思涵在台下，眸子中含怒。

  蘇樂卻是一個職業素質極其過硬的人，她的影后榮譽可不是浪得虛名。

  之間她愕然的神色直接轉化成了一聲輕笑，仿佛只是一個無關人士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的正常表情。

  她看著那位女記者，眉眼含著譏笑，「您可真是抬舉我了，我跟這宮氏總裁不過幾面之緣，有沒什麼糾葛，為什麼要因為他離開？」

  蘇樂的行為表情完全看不出破綻，這倒讓那個女記者面上看好戲的笑意掛不住了。

  蘇樂笑臉盈盈，語氣中卻含著警告，「我這次答應這個採訪，就是為了將真正原因公之於眾，我已經說過了離開原因，如果你們再胡編亂寫，當心我告你們侵犯名譽權。」

  語音一落，現場一片譁然。

  蘇樂是一個硬茬子媒體們都知道，曾經在她剛開始火的時候，就有不少明星試圖捆綁她炒作，最後的結果卻都不怎麼好。

  她背後有沒有人人，有人的話是誰沒人知道，但每一次她在公眾場合放出的話，幾乎都成了真，這就註定了她不好惹。

  如果說，別的明星說遞律師函，告到法院是心虛，那蘇樂，便是真正動了怒。

  這一點，在媒體界，一直是謹記於心的規矩。所以這一次採訪，他們不敢觸她的霉頭，卻沒想到，居然還是有沒長眼的。

  在眾媒體的譴責目光下，那位女記者訕訕退下，不敢再多待。

  蘇樂看見了這幅場景，她微微一笑，這一次，是溫和的，她在媒體的目光下，緩緩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