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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折返

2024-08-12 23:36:59 作者: 繁朵

  太子妃聽說皇帝帶著太子以及部分皇嗣先行離開行宮,卻留了自己跟孟婆娑伺候皇后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這是想換個兒媳婦了麼?!」

  左右趕緊勸她噤聲:「娘娘慎言,皇后娘娘同陛下說了,是看重您才讓您留下來服侍的,您該去謝恩才是。」

  「……」韋希顏都沒力氣說話了,只是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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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院子裡,孟婆娑聞訊臉色也不太好,不過到底是高門貴女出身,沉得住氣,最主要的是,她進門日子短,還沒被雲風篁怎麼磋磨過,這會兒倒還穩得住,只說:「既然是皇后娘娘之命,妾身自當遵從。」

  轉頭就去了謝濛濛跟前送了許多東西,話里話外的打聽皇后喜好。

  謝濛濛一點兒不客氣的將東西收了,態度卻還是愛答不理:「姑姑?她喜歡什麼?當然喜歡我了!姑姑向來最疼我,我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生氣,還笑呵呵的看著……除了我之外喜歡什麼?喜歡幾位殿下呀。喜歡的東西跟性情?那我怎麼知道?姑姑一向疼我,我在她跟前從來不拘束了,比在我娘跟前還自在些,我哪裡需要關心姑姑的喜好啊?反正姑姑看我什麼都好。」

  孟婆娑的陪嫁回到屋子裡所以就很氣憤:「瞧她那輕狂樣兒,打量誰不知道當初皇后娘娘壓根不喜歡她進東宮一樣!還不是她們母女被富貴迷了眼,非要進?皇后娘娘這會兒還肯見她,那都是給已故謝家十八公子面子!」

  「你跟她生氣個什麼勁兒?」孟婆娑倒不在乎,不以為然道,「謝家兩位側妃,伺候殿下才多久?就沒了一個有孕的謝青鳥。這一個年紀小,至今沒圓房,算算日子,能不能熬到圓房的時候都不好說。咱們也不過做個樣子,好叫皇后那邊知道咱們的態度。就算她認認真真跟咱們說了皇后的喜好,難道攔得住皇后故意找茬?當今中宮可不是善茬,那是實打實一路斗上去的主兒,你我這點小手段,擱她跟前哪裡夠看?」

  反正她也沒指望讓雲風篁喜歡她。

  將太子妃比下去就行了。

  這樣再怎麼悲催的磋磨,也有正妃做墊底。

  雲風篁輾轉聽到這些消息哼笑了聲,說道:「這孟氏果然有幾分奸猾。」

  她先沒管這倆兒媳婦,待送走了聖駕太子,方叫人將她們召到跟前,也沒說什麼敲打的話,直截了當道,「皇祖母近來清減了許多,本宮看著心裡急,只是諸事纏身抽不出空來,瞧你們年紀輕輕的,如今膝下也沒個一子半女,想必有的是功夫,這樣吧,且回去每日預備幾道膳食進與皇祖母。若是能夠讓皇祖母開些胃口,本宮自有賞賜。」

  太子妃跟孟側妃都不敢指望她的賞賜,不被挑刺就不錯了,唯唯諾諾的告退,回到住處就是頭疼。

  她們都是金尊玉貴里養出來的掌上明珠,這庖廚之道,說是學過,跟雲風篁當初其實也沒什麼兩樣:廚娘什麼都預備好了,她們將東西丟鍋里,隨便折騰幾下,廚娘上去收拾善後裝盤,這就算是她們親自做的了。

  就這還是比較有良心的,如雲風篁那種在院子裡站一會兒,就宣布這麼個時間裡的菜餚都是自己親自所為,也不是沒有過。

  但眼下雲風篁親自發話,太子妃跟孟側妃哪裡敢這樣操作?

  少不得實打實的親自上陣。

  而且還是送給太皇太后的,誰不知道太皇太后近來鳳體違和,專業御廚的手藝都吃不下,何況她們?

  這兩位已經覺得十分艱難了,近侍們倒覺得雲風篁還是手下留情:「只是做些膳食罷了,娘娘就是心軟,這也算什麼為難?誰家新婦不得盡孝?」

  「如今外頭鬧騰的很,就不給陛下那邊添麻煩了。」雲風篁嘴上這麼說,心裡想的卻是淳嘉人才走,這會兒就給東宮的人下重手,未免顯得自己太心急了點。

  到時候惹了皇帝疑心,就算操心國事的時候也還惦記著防著她,可不好。

  然而她這邊尋思著讓淳嘉全心全意去處理茂王的事情,誰知道,聖駕帶著太子,在半路上竟然就遇了刺!

  索性淳嘉早有防備,帝輦雖驚未亂,倒沒什麼折損,倒是太子公襄秉,他本身還算沉得住氣,但一起長大的近侍好些個比較年輕,就沒穩住,混亂之中,使得他被砍了一刀,傷勢也談不上沉重,卻足夠國朝丟臉:在京畿的地方,一國太子,於帝輦之畔被刺受傷,這本身就意味著皇帝的掌控能力出現了問題。

  淳嘉自是震怒無比!

  消息傳到行宮,雲風篁詫異之餘,又有些惋惜:怎麼刺客就不加把勁,乾脆將公襄秉幹掉?

  ……早知道她就跟刺客合作一把了。

  冷靜下來之後,她才問起經過:「可知道行刺的是誰?」

  「回娘娘的話,說是茂王那邊重金懸賞來的刺客。」陳兢說道,「原本是打算刺殺陛下的,然而帝輦戒備森嚴,這才退而求其次,刺殺了太子。」

  雲風篁滿是遺憾的嘆口氣,旋即警醒起來,吩咐道:「著行宮戒備再收緊些!別茂王眼看著拿陛下沒法子,轉而來刺殺本宮這邊!」

  「娘娘放心,陛下業已送了消息給禁軍那邊,著他們日夜戒備,不可懈怠。」陳兢猶豫了下,道,「太子那邊,畢竟受了傷,娘娘可要送些東西過去麼?」

  「送就送罷。」雲風篁雖然巴不得太子原地暴斃,但場面上還是要做樣子的,此刻就說道,「庫房裡隨便揀些東西,著個會說話的送過去就是了。」

  又道,「再告訴太子,太子妃跟側妃聽到他遇刺的消息很是擔心,決意要茹素一年為其祈福。」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會放太子妃與孟婆娑回去服侍太子了。

  實際上雲風篁還有點兒懷疑:「真是混亂之中他身邊人沒看住刺客?陛下行事精細,既然將帝輦安排的妥妥噹噹,怎麼可能保護不好太子?別是太子為了給太子妃以及孟氏解圍,故意受傷罷?」

  反正她是不可能將專門扣下來的東宮妻妾送出去的,太子受傷了又如何?讓謝濛濛打頭去服侍著罷。

  除非他死了,雲風篁倒是很樂意將太子妃跟孟氏送回去奔喪。

  「當時情況比較亂,咱們的人也在躲著刀槍,倒沒有很注意。」陳兢沉吟道,「但應該不是裝的吧,畢竟太子此番受傷,陛下很是關心,還專門減少了他的差使。」

  對於太子來說,難得嫡母不在左右,又是大事當前,正是全力以赴爭取磨礪跟攬權的時候,怎麼都不該放過才是。

  區區太子妃跟孟氏,並不值得他這樣犧牲。

  雲風篁這才釋然:「看來這小子實在倒霉。可惜啊,他還是氣數未盡。」

  為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去死呢?

  她讓人給太子隨便送點東西帶點話,自己倒是親自給淳嘉寫了一封噓寒問暖的信,又教陳兢親自送過去,務必表達自己的關心與不舍。

  但這封信送出去沒半日,就接到消息,說淳嘉與太子已經折回來,竟不打算去帝京了。

  「這是為何?」雲風篁大為驚訝。

  陳兢面色凝重:「說是駐紮帝京的禁軍,有人造反……雖然已然被鎮壓下去,但姜覽也不敢保證,沒有餘孽了。故此為策萬全,請陛下暫時退回行宮。而且太子的傷勢,也不宜繼續趕路。」

  「……」雲風篁皺起眉,「禁軍……禁軍由姜覽統帥都多少年了,怎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人也未免太廢物了!」

  「似乎與神宗遺詔有些關係。」陳兢小聲說道,「帶頭的禁軍平素很是忠君愛國,據說祖上深得神宗先帝信重……好像茂王使者潛入軍中,不知怎的叫他信了神宗遺詔,覺得……覺得孝宗先帝以及陛下都是竊據帝位,想要匡扶正統。」

  雲風篁捏了捏額角,覺得一陣頭疼。

  正統這種東西,重要程度很是微妙,卻又必不可少。

  從前這是淳嘉最大的底牌,但如今,因著神宗遺詔的緣故,倒是成為淳嘉的軟肋了。

  她想了想,沒去預備迎接聖駕,而是吩咐步輦去了太皇太后的住處。

  「你怎麼又來了?」太皇太后擺明了不高興看到她,「聽說你還讓太子的妻妾親自下廚,打著孝順哀家的幌子?那兩個人做的膳食你自己嘗去,別給哀家添堵。」

  「不過是晚輩的一些孝心,您樂意嘗試是給她們體面,若是不樂意,也沒有什麼。」雲風篁說道,「難道孫媳還能逼著您吃下去不成?孫媳今兒個過來打擾,卻是為了茂王的緣故。如今茂王假傳神宗先帝的遺命,蠱惑人心,您作為神宗元後,孝宗的生身之母,難道不站出來說點兒什麼?竟就這樣看著亂臣賊子,敗壞神宗、孝宗這兩位先帝的聲名麼?」

  太皇太后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這事兒的真相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真相是什麼?」雲風篁反問,「您是神宗元後,孝宗生母,陛下是孝宗嗣子,正統所在。茂王是個什麼東西,從來也沒得過哪位天子的垂憐與信任,不過是在封地做了許多喪心病狂之事,怕陛下責問,這才狗急跳牆,竟然污衊起了兩代先帝以及陛下的聖譽,簡直罪不可赦!」

  見太皇太后默然,她放緩了語氣,「您不在乎陛下,難道也不在乎神宗先帝的身後名了?您是要大家說神宗先帝糊塗,連孝宗不是親生骨肉更不是嫡子都不清楚,還是要大家覺得,神宗先帝帶頭混淆皇家血脈?」

  雲風篁沒提孝宗,因為太皇太后偏愛七皇子,而七皇子傳聞神似的是神宗先帝。

  可見太皇太后對神宗先帝,多少有著感情的。

  果然,聽了她這話,太皇太后起初沒說話,半晌後,才嘆口氣,悵然說道:「哀家如今出去說話,又有幾個人肯聽呢?」

  「您是皇家長輩,神宗元後,正所謂夫妻一體,神宗先帝不在了,您的話,跟神宗先帝的話,有什麼兩樣呢?」雲風篁忙說道,「而且關於那道遺詔,只是茂王宣稱罷了,是不是真的,誰知道?當年的老臣都已經凋敝,如今有資格分辨真假的,除了您,還有誰?」

  太皇太后哂道:「你倒是想的簡單,只是這個事情啊,如今既動刀兵,還是得沙場上說了算。」

  「雖然如此。」雲風篁道,「總不能就不分辯了罷?總要叫天下人知道真相對錯是非才是。」

  她顛倒黑白的這樣理直氣壯,太皇太后都笑了:「哀家上了年紀乏了,左右鳳印在你手裡,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罷,難不成,哀家還能不承認?」

  雲風篁鬆口氣:「孫媳謝皇祖母體諒,也代陛下謝您庇護。」

  她立刻告辭了,回蘭舟夜雨閣的路上,就思索著要如何利用太皇太后的名義,駁斥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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