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明惠薨逝
2024-08-12 23:35:43
作者: 繁朵
「本宮記得,當初攝政王出事後,其岳父陸春草雖然被削了清平侯之爵,卻沒有其他的處置?」雲風篁召了陳兢到跟前,沉聲問,「之後,這人就不了了之了?」
陳兢怔忪了下,急速的回憶著:「回娘娘的話,的確如此。不過,陸春草不是因此被削爵,而是在之前,就因為種種緣故,被除了爵位。因為其宦官身份的緣故,諸臣一直沒同意再給他恢復……當初攝政王逝世,原因是為王妃所害。原本陛下打算追究陸氏責任的,只是尚未有著口諭,就被太皇太后召去,與陸春草一起,三人密談半日,陸春草遂悄然離去,之後,再未出現在帝京!」
雲風篁沉吟著,陸春草宦官出身,據說早先家貧,所以也沒什麼親人在了。
他得到孝宗賞識之後,倒是收取了幾個義子義女。
但跟鄭具不太一樣的是,陸春草的義子寂寂無名,倒是兩個義女,一個嫁了攝政王為繼妃,一個進宮給淳嘉當了妃子。
雖然都沒什麼好下場,但至少大家都知道。
「陸春草的義子如今可有在的?」雲風篁緩緩說道,「若是有的話,召來與本宮回話。」
陳兢告罪道:「奴婢該死,奴婢早先並未關注過,請娘娘容奴婢這就去問問。」
他去打聽了一回,回來的時候額頭就見了汗,「娘娘,陸春草的幾個義子在他離開帝京之後,在短短數月之中,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去職歸鄉,如今早就沒有在帝京的了。」
不但如此,「其中一個義子回去的路上據說還遭了賊人,連帶僕從都死在了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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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風篁皺著眉,這個結果說實話並不意外。
如果陸春草是一個破口的話,那麼幕後之人一定不會給其輕易泄露出來的機會。
所以當初太皇太后、陸春草以及皇帝,到底說了些什麼?
淳嘉不是心慈手軟的人,沒有相當的理由,他不可能放過陸春草。
尤其攝政王作為孝宗親弟弟,死的那麼突兀,好多人都懷疑是淳嘉下的毒手。
這種情況下,別說的確不是皇帝做的,就算是,也該找個替罪羊出來搪塞。
因著繼妃已經過世,那麼陸春草為首的陸家,將是首當其衝的出氣筒。
然而淳嘉硬是頂著謀害叔父的嫌疑都放過了他。
雲風篁目光閃動,努力串聯著現有的線索……淳嘉對陸春草奇怪的優容……愧疚……還有陸春草曾出現在益王夫婦附近……
她總覺得這裡頭有什麼大秘密,但卻抓不到冥冥之中的那跟弦。
正難受之際,外間有人進來,臉色頗為鄭重:「娘娘,出事兒了。」
赤萼頓了頓才繼續,「明惠大長公主殿下……剛剛薨逝了。」
「……是麼?」雲風篁略略怔忪,旋即嘆口氣,「算著日子也差不多。」
本來太醫估算,明惠還能再撐些時候的,但因為被雲風篁逼迫,又是彈壓遂安,又是敲打恐嚇群臣,心力交瘁之下,少不得提前油盡燈枯。
「陛下那邊怎麼說?」她慢慢坐直了身體,「琴高他們幾個呢?都帶過來罷。他們的母親沒有了,就算那府里如今定然不歡迎他們,總要過去送一程。」
赤萼說道:「陛下原本在慶慈宮請安,聽到這消息後,已經返回太初宮,且召了禮部諸官覲見,如今想必正在商議此事。」
本來帝女過世,雖然對於國朝來說,肯定不能算是什麼好事,但也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讓君臣專程操心一回。
只是明惠畢竟身份特殊,淳嘉又是過繼的嗣子,少不得格外禮遇。
生前加恩,死後自然也要給予相當的哀榮,以示對嗣父孝宗的感激與孝順。
最要命的是,太皇太后如今也還臥榻來著。
雖然早兩年她也時不時的病上一場,號稱快不行了……
但此一時彼一時,這會兒的太皇太后,單是算著年紀也知道,是真的禁不住刺-激了。
哪怕是淳嘉,想處理好這祖孫倆,也少不得傷一番腦筋,
雲風篁眯著眼思索了會兒,緩聲說道:「陛下那邊應該會給足哀榮的,你且叫人去告知秦王他們幾個,他們唯一的嫡姑姑沒有了,不必太過顧忌,該哀毀就哀毀,總不能叫人以為他們平素里跟姑姑不親才是。」
其實秦王他們幾個跟明惠的確不親。
或者說,皇嗣們跟三位孝宗親女,都談不上親切。
但既然明惠沒了,其他皇嗣雲風篁不管,反正她養大的孩子,必須表現出對這姑姑情深義重的一面來。
這不僅僅是為了展現他們本身的教養,也是為了給淳嘉掙面子。
畢竟若是皇嗣們都對姑姑的去世滿不在乎,叫人怎麼相信皇帝對嗣妹們不錯?
孟氏等人接到這消息時先是鬆了口氣,因為明惠這兩日沒少找他們的麻煩。
如今人總算沒有了,底下人沒了這靠山,想必不敢再對他們頤指氣使。
但很快又想到這位大長公主到死的時候還在指控他們的所作所為……
再加上淳嘉這兩日明顯還是想偏袒雲風篁的做派,讓他們不得不擔心,皇帝會藉此機會,以明惠的名義,讓雲風篁矇混過關。
「這位殿下是失心瘋了麼?現放著親妹妹不託付,將子嗣託付給那小雲氏?!」幾位家主繞室彷徨,感到無法理解,「就算雲安殿下有著親生骨肉,多半不會對雲琴高那幾個孽種太上心。可遂安殿下膝下無所出,縱然養大了一雙義女,又怎麼可能跟血脈相系的外甥外甥女比?」
在他們看來,明惠若是不放心自己去後,幾個私生子女的前途乃至於安危。
最好的託孤人選,應該是遂安長公主才是。
誰知道明惠竟然選擇了雲風篁?!
而且接下來的消息讓他們更加無語:雲安長公主的兒子近日又病了,夫妻倆圍著孩子轉,都沒顧上帝京上下的瓜。
如今這孩子好歹緩口氣過來,長公主夫婦也總算了解了下近況。
然後他們連明惠的後事都沒顧上操心,雲安長公主忙不迭的進宮求見,打著看望太皇太后的名義,轉頭就到了浣花殿,質問金溪郡主的婚事:「……兩個孩子自幼定親,人盡皆知,如今弗忘將死,難道娘娘就這麼看著?」
「謝無爭對遂安殿下做的事情你也知道。」雲風篁嘆口氣,「我如今哪裡還有臉去說什麼?弗忘再怎麼無辜,到底是謝無爭的親生骨肉,不過是假冒本宮胞兄子嗣罷了。殿下若是捨不得他,不若自己向遂安殿下說情?你們是親姐妹,怎麼都比本宮好說話。這事兒無論如何都是本宮愧對遂安殿下,本宮現在真的無顏再見她了。」
雲安長公主臉色很難看,倒也沒有非救謝弗忘不可,只說道:「那金溪怎麼辦呢?」
「這事兒也是本宮對不住金溪郡主。」雲風篁再次嘆口氣,說道,「索性這孩子身份尊貴,性-子也好,卻不難尋著如意郎君,這樣,本宮再給她添份妝……」
言外之意,讓金溪郡主另外找郡馬去,她會用錢帛進行彌補。
但云安不在乎這些,沉默了會兒,卻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打孩子還小的時候,我就認定了謝弗忘。如今這一時半會的,卻叫我去哪兒尋個合適的?倒是娘娘還有個侄子謝狸,聽說是個老實孩子?」
「殿下竟然看得上狸兒?」雲風篁心下一動,面上卻有些惋惜道,「可惜那孩子……唉,也是本宮為謝無爭所蒙蔽,一直將他列在謝弗忘之下,那孩子前兩日已經定了親,卻不好再委屈郡主了。」
雲安大為意外:「卻不知道定的是誰家?」
「比不得郡主出身。」雲風篁說道,「郡主金枝玉葉,何愁良配?」
雲安聞言,心裡頓時有了數,謝狸未必定好了親事,只不過雲風篁不樂意撮合他跟金溪罷了。
她心下百味陳雜,說道:「金溪當初也是小孩子不懂事,娘娘何必不給她一個改正的機會?」
「你想到哪兒去了?」雲風篁心念轉了轉,換了推心置腹的語氣,說道,「金溪好歹也是本宮看著長大的,那些個小事,本宮難道還跟她計較不成?只不過本宮如今這處境,也不知道往後還能不能庇護子侄,又能庇護多久?故此卻不想這孩子留在跟前,打算將他打發回桑梓,故此就讓他在桑梓婚娶個鄉間女子。往後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延續謝氏血脈,也就是了。」
「金溪什麼都好,可本宮已經今非昔比啊!」
「……」雲安沉默了會兒,說道,「我也不瞞娘娘:當初謝弗忘說是出身不高,但仔細論起來,這孩子資質好,又是娘娘最看重的侄子,這出身也不差。如此跟金溪定下來,其實仔細相信,並不算辱沒了金溪。這會兒他註定不能活著,若是金溪選個更差的郡馬,往後豈不是要淪為笑柄?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怎麼忍心?何況娘娘自己也說了,娘娘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如今這情況,還求娘娘也心疼她一回,幫她想想法子罷?」
雲風篁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方緩聲道:「你要本宮幫你也沒什麼,畢竟咱們一向關係不錯,還差點成為兒女親家。再者金溪那孩子,本宮瞧著長大,就算她有些不懂事,這麼多年下來,要說一點兒情分都沒有也不至於。」
見雲安鬆口氣,卻慢悠悠的笑了,「只是……你好歹給本宮說清楚來龍去脈啊!譬如說,你為什麼一定要讓你的女兒,嫁個能夠庇護她的夫婿?」
「難不成,孝宗親外孫女的血脈,帝甥的身份,還不夠保證她往後的太平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