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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哥哥是故意絆我的

2024-08-09 05:37:34 作者: 朱鈺

  香梨容色緊張地看著金鋒,本能地拉過金鋒,「走,快些去上藥。」

  只是玉手與臂膀相碰觸,香梨便是又倏地以下收了回來,她忙地縮回手去,低下了頭,眼睛卻是忍不住瞟著金鋒:「你……還是趕緊去上藥罷。這樣下去,會流膿留疤的,這般下去可是不好。」

  金鋒愣愣地「嗯」了一聲,然後便是答道:「謝姑娘關心,我知道,我就是……看看現場。」

  「那可看出什麼來了?」香梨便是又忙地抬起頭,很是關切。

  金鋒點點頭,神色卻是有些凝重。他示意香梨走近一些,對著香梨指著那地上道:「這地上被人刷了一層桐油,所以走起路來滑,也因著這般會引起火焰。而雪團狗舍里也好似被刷了桐油,也容易點燃,且瞧著這狗舍的木層,不像是新刷的,倒像是浸染了許久,其中木層一半都浸染了油水。再看這燒了一半的燈籠,這紙層里藏著花瓣,倒像是……接骨木花……」

  「接骨木花?」香梨心中登時便分明了,她看著金鋒與大山,甚是謹慎地道:「這事不會有旁人知曉罷。」

  大山很是肯定地道:「這塊就咱們三個,其餘之人都叫我給遣走了。」

  

  「那就好。」香梨心中本能地泛起一股子恐懼來,頃刻之後便是強迫自己鎮定起來,她忙地抓著金鋒與大山:「快,進去告訴二爺與奶奶。」

  ……

  殿中氣氛一時間便是陷入了冰點一般的壓抑沉靜,絲毫不是除夕之夜該有的喜悅輕鬆的氛圍,當金鋒說出自己的發現後,沈斌沈斕與穎姝皆是記在心中,各自已然將該推測的都給推測出來了,便是不能完全明白也分明了七八分來。沈斌最是藏不住脾氣,當即便是重重地用手瞧著床榻邊的木欄,「這個賤人。」

  沈斕倒是沉著,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沈斌:「你小心點,本就腿不好,再把手給敲壞了。」

  沈斌依舊是止不住地生氣:「這賤人越發囂張,完全是當我不存在!」說罷他就很是歉疚地看著穎姝:「這幸好今日發現了,若是穎姝睡的早,豈不是……哼,連這樣破綻百出的手法都能用,實在是……」

  穎姝亦是覺著深深地後怕,如今在此中好好的坐著倒也算是撿回來了一條命,她倒吸一口涼氣,最近的艱難事情實在太多,她實在不能再盼著歲月靜好平靜滿足了。

  「若是真的成功了,誰又在意這事情會不會是真的漏洞百出呢?」穎姝悽然道。不知怎的,她竟是想起了從前在娘家穎嫦與王姨娘陷害自己與成器之事,那樣陰損的招數,同樣是漏洞百出,可若是真的成功,卻也註定一樣無人會在意此事背後是否有蹊蹺了。

  目光瞟道一邊的金鋒,只見他還在一邊站著,她便又是響起了那次自己被人暗算差點便遭人侮辱之事,那才是真真的殺人於無形。便是直到今日,到底是李良娣還是齊常在,終究都是模模糊糊的事情,連金鋒自己都不能肯定。

  「香梨,你快帶著金公子去上些藥。」

  香梨聞言便帶著金鋒下去了。

  殿中便又只有三人,相對而視,神色便是各有不同。

  「可哥兒這孩子……」沈斌憤恨地說:「真是一個狼崽子。」

  穎姝卻是搖搖頭:「未必,這孩子……」她想到沈斕還在場,便是自覺地終止了這個話題:「許多事情,咱們還得細細思量著。」

  沈斕早就能坐著了,他看著小兩口,神色有些閃爍不安,卻又不得不盡力裝作鎮定淡然:「那……祁姨娘,你們是打算……」

  「祁姨娘如何,咱們便是現在也不能明目張胆如何。」當沈斌冷靜思考,憤怒之火倒也漸漸能小了幾分,「這事……還不知道怎麼交代呢。」

  沈斕點點頭,「這事實在太大,還得和母親說。」

  「那是自然。」沈斌點頭附和道。

  「不若就此封了宜芙閣?徹底就這麼查一下。」沈斕提議。

  「不可。」沈斌本能地反應道:「這會子恐怕是也查不出什麼,人家有心作惡,便是在現場留了破綻,可她屋裡想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便是這會子查,也只會打草驚蛇。便這樣罷,對外只說是意外。旁的,還要勞煩大哥哥告訴母親了。如今我和穎姝都不方便挪動,只能累累哥哥了,還請大哥哥等母親一會子回來了,緩緩地與母親說才是。」

  沈斕鄭重答應著,只自己緩緩起身:「好。」

  沈斌看著沈斕,目光一橫,卻是不由得道:「若是平時,大哥哥若遇事,定要勸人冷靜的。倒是今日……」

  沈斕神色之中划過一絲憤怒急切,只嗔道:「還不是關心你。你這樣傻,可怎麼好?」

  說罷,沈斕便又囑咐了沈斌些事項,便是走了。

  經過奴婢下人們一番檢查等,待到確定這院中不會有什麼隱患,沈斌便又命人出來守著,只屋內不留人,都在外頭看著。

  穎姝看著躺在床上的沈斌,甚為不安:「這摔的這般狠,若是第一次是因著滑,怎麼第二次也這般不小心?這得多疼啊?」

  沈斌看著穎姝,目中卻是閃現一個身影以及那身影的動作,語氣不由得冷凝了下來,「若是說……是大哥哥故意絆倒我的呢?」

  「大哥哥怎會故意絆倒你。」穎姝極其不解。「你當大哥哥是旁人,看咱們不好便高興了麼?」

  沈斌思量萬分,眉頭便又鎖了幾分,眼中卻是划過一瞬淚光,「怕只怕,是大哥哥太為了我好,才會將我給絆的這麼嚴重……」

  「這……」

  一番話自是醍醐灌頂。

  心中說不出來的感受。

  「大哥哥這是何苦,將我自己給絆倒的這般不能動彈,他是想要替我出征,是不想我冒危險啊!可是……可是他小侯爺,他怎麼能……」

  「只怕,能不能的,都是兄弟情分了。」心中自是又溫馨溫暖,又莫名覺著悲涼起來。

  打從一開始,這無限接近皇家的地方,便越是危險。

  穎姝開始為之前自己的目光短淺而深深覺著懊悔,起初剛穿越而來,不過是覺著出身汪家,汪瑛雖是閣老,可不算是太過於糾纏權力,自然整個汪家中規中矩的,既能保證衣食優渥,又平淡無風險。

  可這樣的思想,早該在穎嬛被冊封為王妃之時便醒悟過來才好。

  汪家兒女,男娶勛貴,女嫁皇親,看起來是文人地位清高使然,可如今,才恍然發覺,原來整個汪家,離皇宮內院的距離竟是這般的近。

  早就深陷其中了。

  皇權之下,或是波瀾,或是刀劍,總歸不是自己所期盼的歲月靜好。可自己竟還天真的認為,尚且能守住安靜平凡的歲月。

  或紅顏傾軋,或兄弟鬩牆,總歸越是離權力與無上榮耀接近的地方這些情分便越是難得,會帶給人痛苦和煎熬,讓人無法體會溫暖。

  可這些情分若是記在心間並且堅守,這一路也註定不會好走。

  有時堅守情分比拋棄情分付出的代價會更大。

  「陛下不會允許咱們家沒有男丁跟著出征的,陛下心裡防著母親,便是征戰也要帶著沈家的一個男子。大哥哥這是何苦呢?去當人質,這……」

  穎姝無法解釋寬慰,只能靜靜地伏在沈斌身邊,靜靜依偎,兩個相互靠近的人,給予彼此溫暖與安心。

  哪怕是熱鬧的新年,也會有夜深人靜之時,當煙火聲逐漸消散,萬物逐漸安靜休憩,穎姝便也再次躺了下來,躺在沈斌身邊,兩個人卻都是無眠。

  「這下可怎麼好?整個殘了。」沈斌故作輕鬆地道。

  「所以你才得好生養著才是,這下好了,省得你四處亂跑,教人不放心。」穎姝心中很是沉重,卻也隨著沈斌的語氣故作輕鬆了些。

  彼此都明知對方都只是為著各自的安心而故作輕鬆,卻也不拆穿,依舊這般演著。

  「你放心,這次,我不能再讓祁冉冉傷害你了。」沈斌忽地很是堅定地道。

  「可……」穎姝又遲疑又擔心,「不,我也不會再讓祁冉冉有作弄的地方。你放心,我會護著自己的。」

  「你護著自己有什麼用?」沈斌堅決否定道:「我說過,我娶你回來是為著叫你輕輕鬆鬆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不是來讓你和我一起提心弔膽的。」

  ……

  第二日,穎姝醒來一抬眼,枕邊卻是無人。

  「他腰不是摔壞了麼?人呢?」

  杏子與香梨上前:「姑爺一早便起來了,只命人偷偷地取了軟椅來抬走他,說是去見長公主了,又不教奴婢們出聲,怕是吵醒您來。」

  當日早飯時辰過後,便有一眾老老並著小廝闖入了宜芙閣,抓了祁冉冉身邊的如思婉等幾個親近的丫鬟奴婢,又將可哥兒給帶了出來。隨後,便以祁姨娘身子不適需要靜養為名,封鎖宜芙閣院落,裁撤一眾侍奉之人,「禁止閒人探望打擾」。

  穎姝便是明白,這已然是沈斌所為自己能做的最大努力了,從此禁止祁冉冉出門,將她徹底封死在裡頭,永遠都不能再來有害人的機會。

  可是這般做的風險,她不由得多多想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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