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小含姑娘

  白炎的反應和回答實在出乎眾人意料，連那位於管家也一時有些懵了。他本以為得了花舟之王的白炎，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地立刻答應，卻沒想到他居然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白炎，你可想好了再回答。城主願意把小姐嫁給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可別不識抬舉。」於管家臉色有些難看，說話語氣也沒剛才那麼客氣了。

  圍觀的眾人也有人在小聲附和：「就是，城主千金都看不上，真是不識抬舉。他以為他是誰啊！」

  白炎卻無視周圍的議論，態度不卑不亢，倒是挺硬氣的一個小伙子。

  他說：「多謝城主抬愛。可我心裡有人了，若娶了司空小姐，這對她來說不公平，還請於管家代我向城主和司空小姐道歉，是白炎高攀不起，小姐的良配，還請另擇他人。」

  元圈圈瞧著白炎從容的態度，再聽聽他說的話，對這人的看法發生了一絲改變。

  

  剛才在花舟賽的時候，看他那麼矯健，一身健子肉，還以為他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可他這一襲話說下來，卻像是個讀過書的，彬彬有禮，講話有進有退，若換一身優雅一些的衣裳，妥妥的一清俊書生啊！

  他說他有心上人，所以不願耽誤城主千金。

  不貪圖富貴，不垂涎美色，這小伙子人品不錯啊！

  元圈圈對他挺欣賞。

  可別人卻不這麼想。

  大部分人都覺得他傻，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卻還不知道珍惜，居然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眾人除了覺得他不識抬舉，甚至有些人還暗自嘲諷他自視清高，看不上人家司空小姐。

  這其中不乏一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檸檬精，自己酸了，卻還諷刺別人，著實好笑。

  元圈圈朝天翻個白眼，低頭看了一眼冥修，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不看了？」

  元圈圈搖頭，「不是，抱這麼久，你不累啊？」

  冥修挑眉，笑道：「小圈兒這是心疼本王了？」

  元圈圈嘴硬：「不，我是怕你抱累了手酸把我摔下來。」

  冥修愛極了她這口是心非的小模樣，笑聲沉沉地望著她，突然單手將她摟過來，一下子把她從地面上抱了起來，那感覺不像抱個人，就像拎了張紙片，「你覺得本王會累？」

  元圈圈：「……」

  介涯瞅著隨時隨地都能秀恩愛的兩人，忽然覺得他以前認識的冥修是不是個假的，或者現在這個才是假的？

  這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好麼？

  默默吐槽的閻王大人，嫉妒的同時又有點羨慕。哎，他也好想有一個能秀恩愛的對象啊……

  注意力暫時偏離了一下，元圈圈聽著人群中央的動靜，白炎似乎剛才又說了什麼，就聽那位於管家的聲音從裡頭傳來：「既然你這般不識好歹，嫌棄我們家小姐，那你也不必去見城主了，城主日理萬機，可沒功夫接見一個如此無禮的小子！」

  說罷便黑著一張臉甩袖轉身回了司空府，留下門外一群看戲的百姓。

  人群中的白炎不顧周圍人的議論和指指點點，捧著他贏得的一千兩白銀，緩緩走出人群，回自己家去了。

  熱鬧看完了，人群也就漸漸散了，沒一會兒，這司空府門前，就已經走得只剩元圈圈他們幾個。

  元圈圈對白炎這小伙子還挺欣賞，不僅僅是因為他爭氣，讓她贏了錢，主要還是他剛才面對城主府的管家時，那種不攀附權貴，不貪圖富貴的態度，讓她覺得他不像個普通的船夫。

  望著方才白炎離去的方向，元圈圈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剛剛他說他心裡有人了……而在此之前，在他們搶奪河面上的浮旗爭奪花舟之王的時候，河底的那隻女水鬼攪翻了其他四條船上的人，獨獨他船上的人都好好地。而且在白炎得了花舟之王之後，元圈圈分明瞧見那女水鬼望著青年的表情和眼神，是飽含溫柔的。

  難道說……那女水鬼就是白炎的心上人？

  元圈圈兀自猜測著，跟著冥修去了一家酒樓吃飯，嘗了嘗當地的特色菜。

  「客官，您的菜上齊了，請慢用。」

  小二上完菜，正準備走，卻被元圈圈一把叫住。

  「小二哥，能向你打聽個事麼？」

  這兒的小二還挺熱情，元圈圈問他，他看他們一群人不像本地人，笑呵呵地點頭答應：「姑娘想打聽什麼事？」

  元圈圈還是好奇那女水鬼的事情，覺得她是白炎心上人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她為什麼會淹死了？

  「呃，我想問的啊，就是今天那個奪得花舟之王的小兄弟。他不是拒絕了城主的女兒嘛，他說他有心上人，可我怎麼聽說，他心上人……已經死了啊？」元圈圈兩眼賊溜溜地轉著，開始套小二的話。

  小二是這煙波城本地人，常年在客棧跑腿幹活，對這煙波城內的人和事都熟得很。聽到元圈圈問起有關白炎的事，當下就把他知道的如實相告了。

  「可不是嘛！這白炎吶，是我們城裡挺出名的一小伙子，人長得俊，性子也好，見誰都一張笑臉，在這煙波城裡啊，很多人都認識他，特別是那些大姑娘，都特別迷他那張臉。」

  元圈圈微微挑眉，難怪……先前花舟賽的時候，她就聽見河對岸好些個姑娘激動地喊一個人的名字。現在想來，那喊的可不就是白炎嘛！

  「白炎家裡條件不好，父母早亡，只有一個生病的妹妹。他靠替人拉貨掙點錢餬口，可他妹妹病得挺嚴重，吃藥看病得花很多錢。而咱們煙波城每年的花舟節，若通過花舟賽奪得花舟之王，便可得一千兩白銀。」

  「所以，他今年便報名參加了？為的就是贏那一千兩銀子替他妹妹看病？」

  介涯等人坐在一邊，也津津有味地邊吃邊聽小二講白炎的事。聽到這裡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小二看了介涯一眼，回道：「不錯。一千兩銀子啊，什麼病也得給他妹妹看好了。他也是今年運氣好，還真被他拿了這花舟之王。」說完之後，小二停頓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忽然湊近了小聲道，「不過要說這城主大人打算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這卻是始料未及的。估計白炎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嗯嗯，當時我在場，我瞧著他是被嚇到了。」元圈圈全神貫注地聽小二講話，都忘了吃飯，冥修見此，微微嘆口氣，夾了一口菜親自餵到她嘴邊，見她沒反應，半嚴肅半寵溺地沉聲道：「張嘴。」

  元圈圈聞言，下意識張開嘴巴，將遞到嘴邊的菜一口含進去。

  「不過他會拒絕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他與小含姑娘那般情深意重。」

  說了半天終於說到重點了，元圈圈眼睛登時亮了，「小含姑娘？」那個女水鬼的名字麼？

  「是啊，小含姑娘是白炎的鄰居，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特別好。小含姑娘的父母不嫌棄白炎，還相當喜歡這小伙子，知道自家閨女與白炎有情，也沒阻攔。今年小含姑娘滿十八，與白炎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卻不想，老天不長眼，就在三個月前，小含姑娘不慎落水，竟溺亡了。」

  元圈圈微微有些發愣。

  居然……真的是那個女水鬼。

  是那個叫小含的姑娘……

  是她在暗中幫忙，使得白炎成為了今年的花舟之王。

  不過，她為什麼會……

  「你們煙波城的人，大都不是會水的麼？小含姑娘難道不識水性麼？」

  「哪能啊！小含姑娘是自小長在河邊上的，怎麼可能會不識水性！」這小二哥就像個包打聽百曉生，這些個城裡人城裡事，他果真知道得相當清楚，基本元圈圈想知道什麼，他都能說出個大概來。

  「那既然她會水，又怎麼會淹死呢？」

  難道就像現代大家相傳的那句話——淹死的往往是會游泳的？

  「哎，還不是因為小含姑娘心善，她是因為救人才死的。」小二哥語氣甚是惋惜感慨，用有些悲痛的語氣同元圈圈講了小含姑娘是如何因為救人，而自己卻不慎身亡的大致情況。

  「所以，她是因為救一個落水的小孩兒，然後突然被水裡的水草纏住了腳上不了岸，這才……溺水而亡的？」

  「是啊，哎，都說好人有好報，小含姑娘卻……」

  介涯本來還心無壓力地吧唧吧唧吃東西，聽到這裡也不禁停了筷子，神色也有些悽然，似乎是在替小含姑娘惋惜。

  小二哥說的挺多，還待再提供些信息，卻聽遠處一桌客人揚聲點菜，小二連忙高聲「哎」了一聲，諂笑著留下一句：「客官你們慢用，有事叫我。」便轉身離開了。

  元圈圈聽完白炎與小含姑娘的故事，單手托著腮，表情若有所思。

  冥修側著頭看她，淡淡道：「想什麼？」

  元圈圈回他一眼，沉默片刻，眉頭微皺，「我在想，那個小含姑娘，應該就是我們之前看見的那個女水鬼。可剛剛小二哥說她三個月前就已經死了，而她的魂魄卻還留在這裡沒有離去，這說明她還有執念未消。你說，她的執念會不會就是白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