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破案

  屍體的皮膚已經開始腐爛，估計死了有幾天了，從屍身上散發出陣陣惡臭，元圈圈離得近，被熏得胃裡一陣翻騰，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在不遠處的欄杆旁站定。

  「喂，阿飄，我問你啊，你當時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噁心啊？」歪著腦袋，元圈圈小小聲地問旁邊的阿飄，問完之後瞥了阿飄一眼，卻見他一臉呆傻地搖頭。

  「……哦抱歉我忘了你是個失憶的鬼，什麼都不記得。」毫無誠意地道歉，元圈圈把聲音再壓低一些，又問，「那你說，這人死得這麼噁心，鬼魂會不會也很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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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飄想了想，點頭：「他死時是何模樣，變成鬼之後就是什麼模樣。」

  這點元圈圈其實大概也猜到了，從能看見鬼的那一刻，到現在她見過的鬼不說五十一百，二三十個總該有的，恐怖的不恐怖的，噁心的不噁心的，她倒也都見過，每隻鬼的樣子和狀態都不一樣，她略微一琢磨，就琢磨出個大概了。

  扭頭瞅了一眼阿飄，小鬼除了臉色慘白，嘴唇有點微微發黑，完全跟個正常人一樣，乾淨整潔，連一身湖綠色的長衫都纖塵不染，身上無半點血漬。

  元圈圈突然好奇他的死因了。

  奈何阿飄失憶了，她就算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也無從得知。

  她這邊在閒閒地開著小差，慕容楨那裡，氣氛卻凝重得很。

  青樓里挖出一具男屍，最擔心害怕的，自然是老鴇。她在一旁哆嗦了半天，看到慕容楨又是檢查屍體，又是盤問旁邊的人，在看到慕容楨朝她瞧過來的時候，立馬就撲過去嚎起來：「捕頭大人啊，這事跟我們醉紅樓沒關係啊！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殺了人將人埋到我們院裡的呀！您可要好好查一查，莫要冤枉了人吶！」

  元圈圈遠遠地看著老鴇拿她那張老臉對著慕容楨又哭又嚎的，嚎叫的時候臉上的粉撲簌簌地往下掉，惹得元圈圈一陣好笑。

  慕容楨從老鴇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袖，臉上沒太多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淡模樣，「事情究竟如何，我自會查清楚。在此期間，你這醉紅樓恐怕不得營業了，所有人都必須配合調查，直到抓到兇手為止。」

  一聽要關她的醉紅樓，老鴇面上一僵，猶豫了好半晌，最後還是乖乖地應聲點頭了。

  此時只有慕容楨一人，他讓人去衙門叫人來，將死者抬回衙門，同時去請仵作過來驗屍。

  在屍體抬出醉紅樓的時候，元圈圈不經意地一瞥眼，看到走廊的陰影下，眾位姑娘當中有一個穿紅衣的女子，面色青白，衣衫凌亂，被撕碎的衣袖露出兩節慘白的手臂，上面隱隱露出幾道傷痕。

  元圈圈微微一驚，定睛看去，確定這紅衣女子不是人。

  在這場景之下見到鬼，而且這鬼的表情……呃，怎麼說呢？委屈？怨恨？暢快？似乎都有一點。

  扭頭將視線投向屍體被抬走的方向，元圈圈心裡有了一個猜測。

  所有人都跟著離開了後院，元圈圈卻站在原地沒動，待人都走光了，她才挪動腳步，慢慢朝著那紅衣女鬼的位置走去。

  「你是這樓里的姑娘？」站定在紅衣女鬼面前，元圈圈直接開口問她。

  女鬼似乎驚訝於對方能看到自己，愣了一會兒，才點頭：「是。」

  「人是你弄死的？」不怪乎元圈圈這麼問，因為這女鬼出現的時間和她方才的表情太可疑了，很自然就會讓人這般猜測。

  女鬼卻搖頭，「不，我沒殺他。他是自己死掉的。」

  元圈圈納悶了。

  渾身是血還被埋到土裡了，說是自殺不是他殺，有點難以相信吧？難不成那人是自己挖個坑躺進去然後把自己弄死了？

  元圈圈明顯不信。

  女鬼扯開嘴角悽慘一笑，停頓了許久，似乎在回憶生前往事，過了會兒才娓娓道來：「我本是良家女子，名喚如煙，因爹爹欠下賭債便把我賣進醉紅樓，媽媽要我接客，我誓死不從。後來樓里來了一個人……便是那人。他是一個書生，是我接的第一個客人，他知我不願，也不強求，只要求我陪他飲酒作詩，在我屋裡坐一夜，第二日便走。之後他便經常來，每次我們都只單純的喝酒聊天，任何逾矩的事都不曾有過，漸漸的，我便對他動了心，為他……解了衣衫。」

  說到這裡，女鬼的表情突然一變，由方才的溫柔變成了怨恨，她睜大眼睛看著元圈圈：「可是，我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竟是這樣的禽獸！那個晚上……那個晚上，我受到的折磨我變成鬼也不會忘記！」她後面的話說得滿懷恨意，咬牙切齒地向元圈圈揭露男人對她所施加的折磨。

  元圈圈聽完後，也不禁暗罵一句「變態」。

  難怪她手臂上那麼多鞭痕，估計身上還有更多。

  「那他究竟是怎麼死的？你又為何……」這個問題是元圈圈比較想不通的。

  「我被他折磨得只剩半條命，原先美好的夢想全都破滅，便想著逃離，逃出那個房間。他不讓，在拉我的時候不慎被絆倒，頭磕到花盆架的尖角，就這樣……死了。巨大的動靜引來了媽媽，她為了醉紅樓的生意不受影響，便悄悄的讓人把屍體抬到後院埋了，警告我不許將此事說出去，否則定不會輕饒我。我受人如此欺辱，亦不想再繼續過這樣的日子，當晚便吞金自盡了。」

  事情真相大白，元圈圈卻怎麼也沒料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回事。

  有些意外，卻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自古紅顏多薄命，並不是紅顏本身命薄，而是被人被環境逼得活不下去。女人本身又有什麼錯呢？

  而青樓女子本就是命苦的，若是再遇上那麼一兩個渣男……

  望著面前的女鬼，元圈圈也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麼安慰她，人都已經死了，任何安慰都顯得無比蒼白。只能勸慰她放下一切，好好去投胎，但願下輩子生到一個好人家，幸福地過完一生。

  從院中出來時，已是半個時辰之後，元圈圈沒有回相府，而是直接去了府衙，找了慕容楨。

  屍體已被抬回衙門，仵作也已驗完屍，結果如元圈圈從女鬼如煙那兒聽到的一致，是後腦磕到尖銳硬物而失血過多造成的死亡，至於為何會撞到後腦，慕容楨還在調查。

  「慕容捕頭，可否借一步說話？」知道事情真相的元圈圈，決定幫一幫這位慕容小哥哥，助他破了此案，畢竟他們現在是朋友了不是麼？

  慕容楨不解地看她一眼，倒也沒說什麼，跟著她走到旁邊一處安靜的角落，「陸姑娘有何事？」

  元圈圈垂眼思考了片刻，琢磨著怎麼開口，想了想，然後說道：「慕容捕頭，你覺不覺得那個老鴇有些可疑？」不好直接跟他說明事情因果，只能含蓄提醒。

  慕容楨沒有想到元圈圈說的是有關這件事的，愣了一下，眉頭微皺，道：「陸姑娘，這件事自有衙門處理，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在此逗留了，儘早回家去吧。更何況……」

  「嗯？」

  「更何況，你是未來的溟王妃，不宜沾惹上這種事，陸姑娘請回吧！」

  元圈圈聞言，眨眨眼看了慕容楨一會兒，發現對方是真的在趕她走，瞧他神色倒是真的在為她考慮，一臉正直。

  原來是她多管閒事了。

  元圈圈也不是那種不識相的人，人家捕頭大哥經驗豐富，聰明厲害，這種小案子自然不需要她來提點。她在這裡好像有點礙事了。

  為了不妨礙人家小哥哥辦案，元圈圈呵呵乾笑兩聲，「啊，也對。那我不妨礙你了，我走了，回見。」

  走出府衙大門，元圈圈回頭望了一眼，想到那位如煙姑娘，感嘆了一會兒對方的苦命，不禁聯想到自己。

  在現代無父無母地活了二十幾年，賺個錢還倒霉地被炸死，也算是苦命人了。好在平時她沒少給佛祖貢獻好吃的，佛祖他老人家大發慈悲，讓她在這個時代借屍還魂重生了，讓她還可以再活一次，真真是老天眷顧她了。

  這條命得來不易，她定要好好護著的。而如今，她已然攀上了溟王這棵大樹，更是要好好抱緊他，好好在他這顆大樹底下乘乘涼，護著她這條小命，才不枉佛祖他一番好心。

  思及此，元圈圈不禁想到冥修。那傢伙表面看上去一派尊貴的模樣，其實本質上就是一個臭流氓。想到之前與他相處時，他對她所表現出來的流氓行為，元圈圈忍不住就想罵人。

  臭流氓，陰險小人，混蛋，之前他都已經這麼戲弄她了，若是嫁了他，還不被他欺負死？

  元圈圈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了。

  「阿嚏！」溟王府內，正在陪太妃喝茶賞花的某王爺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嚇了太妃一大跳。

  「怎麼了？莫不是染了風寒？」太妃關心道。

  冥修放下手中的茶盞，笑道：「無妨，母妃不必擔心，興許是有人在惦記本王了。」

  腦中閃過某個小女人討好的笑臉，冥修抿了抿唇，眼底爬上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