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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崔氏小產

2024-08-09 04:47:48 作者: 朱鈺

  只是這所謂極為靈驗的天象,其實出現的概率極低,甚至李淳之前還曾在私下裡於清漪說起過,這東西分明不過是為了增添太祖皇帝的豐功偉績才故意編造出來的事情罷了。

  記載史冊上的那些話語,其實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根本沒有人知道。

  更是難以信服。

  「這些鬼神之說,或是為了震懾臣民,或是為了增添豐功偉績,或是為了爭權奪利,總歸是不值得相信的。」李淳也曾經如此感嘆過。

  

  「只是這是國朝向來的規矩傳統,不得不相信了。」清漪也只是在私下裡如此對著李淳勸說道。

  只是從來沒有想到過,那僅僅是存在傳說於閒談之中的現象,如今竟是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就像是人人都明白的,國朝素來篤信風俗禮教,若是身為皇帝還敢公然違抗,便真真是不配做一個好君主了。

  如今皇后殿中滿地血污,便是人人見證,再也不得推脫的事情了。

  「這……放肆。」李淳恨不得命人將那欽天監官員給碎屍萬段。

  剛要伸出的手卻是被輕輕握緊,那是來自於清漪心志幾近崩潰之時最後的一點理智。

  還是出自於對李淳的關心。

  四目相對,雖是有所緩和,卻也依舊忍不住心底里的那一絲悲涼。

  「好,好,好,既是天象如此說,那崔貴人,你可要好生養胎才是。你腹中的大貴之胎,朕……可看重的緊。」

  畫影亦是一副膽怯姿態緩緩上前跪倒,更是怯生生地回答道:「是,是,陛下……臣妾……定……定要好生照顧臣妾腹中龍胎。」

  李淳生生地剜了一眼畫影:「你知道便好,若你能生下大貴之胎,朕自然不會虧待你。」

  到了第二日,朝堂上亦是開始吹起了有關於獻命神示的風聲。

  朝臣們都知道,便是都開始紛紛向皇帝李淳進言,便生生將後宮之事給硬生生推上了前朝之事。

  「如今崔氏的身孕成為了關乎國祚的大事,崔氏絕對不能出事。」清漪與秋娘說道。

  「這……咱們幸好還沒有動手,只是……」

  清漪思忖了許久,「那便什麼事情都別做了。」

  「只是娘娘,那崔氏的孩子註定是生不出來的。只怕……」

  清漪知道秋娘憂慮的是什麼,她自己亦是早就預料到會是這般的後果,心中也是隱隱不安了起來。

  想了許久,清漪才緩緩道:「一會子就去與陛下說,本宮身子沉重,不能理事見人。從今日起,誰人都不能前來打擾。」

  秋娘會意,「奴婢馬上去辦。」

  一如預料之中,大多數嬪妃在得知那所謂的天象之事一個一個皆是選擇了儘量閉門不出,尤其是清漪下令說是自己身子不適更是免了眾人的請安拜見,這般下來,倒是人人閉門,更加不出門了。

  誰都清楚,若是沾染上什麼不該沾染的,便是極其嚴重的事情了。

  只是閉門不出,卻也未必便能夠將所有的喧囂與煩憂能夠給解開。

  便比如,在「獻命神示」之後不到半個月,未央宮便傳出了消息,崔婕妤小產。

  並不知道起因。

  未央宮裡的哀嚎哭聲幾乎盈天,畫影整個便是成為了一個淚人,她伏在李淳懷中抽泣不已:「陛下,臣妾的孩子沒了,臣妾的孩子沒了啊!臣妾不知道是犯了什麼罪過,竟是讓臣妾連著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啊!」

  哪怕心底里存疑萬千,更是隱隱篤定了會有風霜雨雪會降落,李淳如今也只得暫且極力忍耐著心境去安慰眼前這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好了,別傷心了。」李淳也想不出什麼話語來。

  更者,他自己也是傷心的。

  那也畢竟是他李淳的孩子,親生的骨血,如何能夠完全不在意。

  只是很顯然,這背後,並不會僅僅是意外這麼簡單。

  當危險的氣息一步一步逼近,李淳只是覺著越發的慌亂傷神,根本思緒萬千,不知道究竟該要如何整理。

  懷中的女子哭的極為傷心,看不出來有著什麼旁的神色,如同他後宮之中的大多數曾經小產過的女子一樣,梨花帶雨,芙蓉含露,倒是難免會使得人增添了一絲憐憫與同情的意味。

  且一個是孩子的父親,一個是孩子的母親,自然都是免不了一陣子悲傷的。

  懷中的人慢慢的便哭的睡著了,李淳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他將畫影交給殿中的芷蘿與芷喬,「照顧好你們家娘子罷。」

  他努力地想要把自己從傷心悵惘的情緒之中抽離開來,卻是越發覺著心亂如麻,一點都不得安逸。

  出了未央宮,只怕要面對的,還有更多。

  宮中還是人心惶惶的,因為畫影的小產至今還沒有一個說法,這傷害國祚的罪名,自然也不知道該要扣在誰的頭上了。

  依舊是人人閉門不出,只是這般看似外表平靜的狀況終究也沒有持續多久便被打破了。

  在畫影小產後第十日,坤明宮中便有消息,宣召眾嬪妃前去坤明宮議事,甚至,連著小產還在恢復之中的畫影也被請了過去。

  內殿裡所有的嬪妃都擠在了一處,畫影是最後一個趕到的,只見所有的嬪妃都正襟危坐,上首皇帝李淳坐在中間,皇后清漪單獨拿了椅子坐在李淳身側,帝後二人皆是嚴肅的神色,她心中隱隱有些驚動,倒也算是依舊鎮定沉穩,「拜見陛下,拜見皇后娘娘。」

  李淳只是端著臉沒有說話,反倒是清漪率先回應著她:「你尚在小月,免禮,坐罷。」

  「今日叫你們來實在是有一樁要緊事,近來宮中姐妹們都覺著身子疲乏大門不出的,今日,或許能解決了這個難題。」清漪冷冷地看著殿中眾人。

  李淳這才陰鬱著聲音:「當日因著天象以及為了崔婕妤保胎,許多事情也不得不暫時擱置著,如今崔婕妤這樣。這件事情自然也要好生說一說,將來,也省的崔婕妤心裡覺著委屈才是。」

  清漪等著李淳說罷,也不去理會殿中眾人驚詫的神色,只是端著面色緩緩擊掌,隨機便有兩個小內監緩緩進入了內殿叩拜。

  「拜見陛下,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娘子。」

  那是兩個臉生的小內監,眾人見到也只是覺著陌生,倒是好奇。

  清漪卻是將目光轉到了一邊的柏美人身上,冷聲發問:「柏美人,你倒是瞧瞧,這兩個小內監,你是否認識啊?」

  柏美人本來只是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一副與世無爭事不關己的樣子,如今突然被清漪點名倒是嚇的手裡的茶杯都拿不穩了,她慌忙站起,順著方向看了過去。

  這一看倒是不要緊,她竟是險些都沒有站穩,還是被自己的侍女扶住才沒有失態。

  「這……這……」柏美人吞吞吐吐道:「這……」

  「沒錯。」清漪搶先替柏美人說了話,「這左邊的小福,是你宮裡的內監,自然也是你得力的人。這右邊的小康呢,是千鯉池負責灑掃的一個內監。」

  此話一出,幾乎是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柏美人,柏美人倒還是一副天底下最為嬌弱膽小的樣子,「這……這小福,確實是臣妾宮裡的內監,不知道皇后娘娘……把小福叫了來,是不是小福惹了什麼錯事啊。」

  清漪只是對著她道:「你先坐。」

  「本宮今日請你們來,倒是想要說一說當日靜宜貴嬪失足落水之事。這事情,可是崔婕妤你旁觀到了的。」

  畫影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清漪則是繼續說道:「只有一點,崔婕妤你說是你趕到的時候靜宜貴嬪是自己落的水,還在上下噗通著,是嗎?」

  畫影緩緩站起,行禮道:「回稟皇后娘娘,確實如此。」

  清漪盯著畫影看了片刻,旋即則是道:「當日只是您能看見自然是最好的,之事本宮倒是有了疑惑,還請崔婕妤你解答。你先坐著,剛剛小產的人,也不好勞累你。」

  「是,皇后娘娘請問。」

  「曾經本宮的景兒落水,崔婕妤不顧自身前去相救,只是崔婕妤自己也不會水,幸好是靜宜貴嬪熟知水性才將景兒與你救了上來。既然如此,你既然說是靜宜貴嬪投水自盡,本宮倒是想問問,一個自小在江南長大熟知水性的女子,難道自盡竟是選擇投水麼?」

  此間儘是譁然議論,人人都好似瞬間便將目光放在了畫影身上似的,畫影當即便出了自己的位置跪下:「皇后娘娘……這……」

  「還不說實話麼?」許久未有說話的李淳終是說了一句話來。

  畫影顫顫巍巍的,她目光在大殿中掃視了片刻,只是顫抖著身子,將頭緊緊伏在地上,哭訴著道:「臣妾不知啊,靜宜貴嬪確實是自己落水死的啊!」

  「你不說麼?那小福來說罷。」清漪不屑地看了一眼畫影。

  小福跪在畫影身後,亦是渾身顫抖著極為恐懼的樣子:「啟稟陛下,皇后娘娘,這……這當日,靜宜貴嬪娘娘,確實不是絕望自殺,而是……」他的目光閃爍,更是處處透出小心謹慎來:「而是……而是……為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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