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求和

  珠蘭這才將憤怒的神情給緩緩隱藏住，只是方才她那般暴怒，早就被李杭給看在了眼裡，「公主這是怎麼了？像是心情不好的模樣呢。」

  

  珠蘭猶豫著，想了半晌卻終究沒有說，只是搖著頭：「沒什麼，沒什麼。多謝允王殿下。」

  她只是覺著這般不禮貌，旋即便又加上了一句：「允王殿下……也是來看皇后娘娘的麼？」

  李杭點點頭：「我家王妃在府中製作了些香料。今日我進宮，王妃便要我給皇后娘娘捎過來。」

  珠蘭「哦哦」了一聲，只是覺著進退不是，正思索著究竟將要如何辦，門內卻是傳出了清漪的聲音來：「今個兒倒巧了，堂叔與珠蘭怎的竟是一齊來了。」

  珠蘭見到清漪便如同見到了親人一般忙地跑了過去緊緊抓著清漪：「姐姐，可真是氣死我了。」

  待到進入內殿裡，清漪再問珠蘭是如何一回事，珠蘭卻是因著李杭的緣故搖著頭不肯說，清漪會意，只是無所謂地道：「堂叔不是外人，許多後宮的事情，陛下也與堂叔說的。」

  珠蘭咂著嘴，「好吧。」這才是將方才再長街上遇到了畫影以及畫影如何囂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給清漪說了出來，清漪聽罷亦是覺著憤怒，只是礙著李杭在此卻是不敢發作。

  李杭見狀便也明白了自己此刻不適宜出現在這裡，便拱手稱一聲告退便離開了。

  等到李杭走遠後，珠蘭才忍不住罵了幾句：「她可真是個賤婢，陛下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女子？」

  並非是喜歡，只是不得不寵幸。

  那個女子，也遠沒有看起來那般柔弱無依。

  甚至，她那四兩撥千斤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學會的。

  「忍著罷。她如今金貴，誰又敢惹啊。」清漪也只是無奈道。

  珠蘭反倒過來安慰清漪：「姐姐，我不是委屈，我只是心疼你。那崔氏不過是個賤婢，你又何必處處忍讓？您好歹是皇后，可不能讓這小妮子給折算了去。」

  清漪也不過是微微點著頭，嘴上應著，心底里卻是百味雜陳。

  正說話間，景兒卻是跑了進來，他一見到珠蘭便撲在了珠蘭懷中，清漪忍不住笑道：「這孩子，一點規矩都沒有。」

  景兒卻只是吐著舌頭道：「我喜歡姑姑，要什麼規矩，姑姑不會怪罪的。」

  珠蘭被小景兒的無拘無束給逗笑了，便是抱著景兒親了一口：「我的小祖宗，如今可是越發活躍了。」

  景兒平素里總是纏著清漪比較多，如今反倒是纏著珠蘭了來，只是扭來扭去地道：「姑姑，景兒想去騎小馬駒，姑姑帶景兒去好不好呀！」

  珠蘭喜歡小孩子，更是受不得小孩子如此撒嬌，自然是會滿口答應下來，只是她的目光落在了清漪身上卻是不敢答應了，只是看著清漪。

  清漪會意，便是點點頭道：「你這孩子，真是攔不住你。想去便趕緊去，真是的。」

  景兒登時便是喜笑顏開，忙地牽著珠蘭的手蹦蹦噠噠地便走出去了。

  清漪看著景兒天真的笑容，自己面龐上也是忍不住一笑，「這孩子。」

  秋娘端過一盞酸梅湯：「天氣正熱，娘娘喝些酸梅湯解乏罷。」

  清漪接過，面上依舊洋溢著笑容：「看著景兒這孩子一天天的長大，我這心裡，倒也安心許多。」她看著那隻李淳前些時日送給她的兔子圓子從寢殿後出了來，便忙地命珠蘭抱起那兔子給自己。

  她接過圓子，放在盤起的雙腿上，只是親昵地把玩著兔子：「小圓子，你說，是否這世上萬事，都沒有雙全的法子呢？」

  圓子露出一雙兔牙，兩隻眼睛瞪的老大隻看著清漪，他又支著耳朵，倒似是一副在聆聽的樣子似的。

  忽地，他又將頭轉向一邊，只是趴在清漪手臂上，一副像是要睡著似的慵懶神情。

  「看來，你也覺著雙全難齊。只是……」清漪望著院落中滿院的荷花，心中卻是生出了悵惘來：「我只是，想要留住美好而已。」

  到底意難平。

  「就好像，冬日裡的滿園梅花，夏日裡的滿園荷花。一點一滴，都是我最喜歡的東西。」

  殿中只是許久的凝滯，清漪不說話，秋娘守在身後也是沒有聲音。唯有懷中的兔子在上下撲騰著。

  「別鬧。」清漪只見那圓子從自己懷中掙脫了開來，倒像是要從暖炕上跳下去似的。

  她趕緊起身去抓那兔子，回身一望，只見那人穿著一身米白色繡銀絲竹葉紋的圓領袍子，面上鬍鬚盡皆剃乾淨，一張面龐白淨若少年。

  歲月總是格外優待他，許久的年歲過去，他面龐的肌膚依舊是吹彈可破，像極了年少之時的狀態；身姿依舊挺拔如芝蘭玉樹，一點子年過三十的老態都沒有。

  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裡，依舊含著光亮，靈動晶瑩，並沒有為現實所磨破了稜角。

  恰如宮中的初見，他也是一身白衣翩翩，倒不像是宮中的富貴太子，更像是九天之外的上仙，衣袂飄飄，行動舉止都好似一點都不摻雜塵世的侵擾似的。

  想到宮中的初見，雖是不愉快，更是有誤會，卻也能夠大致判定那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了。

  「若是想要留住，便定然能夠留住。」

  他極力使出一個笑容，只是神色眉宇之間的疲倦卻是盡顯，緩緩走過去，半躺在暖炕上，也不顧及頭上的善翼冠散落在一旁。

  「真是累啊！那群老臣一個比一個能說，當真是煩死個人。」

  「若是勞累，便換身舒適衣服，洗洗臉躺著再去欽點裡躺著，這暖炕是坐著的，你躺著待會子只怕腰酸背痛的更累。」

  李淳打了個哈欠，像是日日來這裡似的：「我不，累死了，實在是沒有那心。」

  清漪搖搖頭，便下了暖炕將兔子圓子給放在地上，那圓子好似是知道清漪心中所想一般便一溜煙似的蹬著小短腿跑了出去。

  清漪緩緩拿了一盞牛乳銀耳甜羹來，遞給李淳，「陛下先喝了罷，解乏的。」

  李淳並沒有接過那碗，一雙腿只是落在半空中輕輕盪著，恍若一個小孩子般，「我起不來，你餵我。」

  清漪冷冷地看著李淳，倒也沒有很是抗拒，當即便走到了李淳身邊那一側的暖炕上微微將李淳的頭給抬起：「你不抬頭怎麼吃？」

  這下子李淳倒是極其配合地將頭自覺地靠在清漪腿上，含著輕輕的笑意，便是張著嘴等著清漪去餵。

  只是那湯汁落在嘴裡那一刻，竟是出奇的燙嘴。

  「噗」，李淳忙地將口中的湯羹給吐在了榻下的痰瓶里，「你想燙死我麼？竟是這般餵人的。」

  清漪極力忍住笑意，面上卻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是你自己要我餵你的，至於怎麼喂，可不關我的事情。」

  李淳這才忙地從座位上起了來，卻是一把奪過那碗，一個發力雙手便是將清漪給按住。

  「你要做什麼？」清漪一愣。

  李淳卻是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抓住清漪的手腕將她死死地按在暖炕上的小褥子上。

  「你放開我，你這是要做什麼？我告訴你，我……」

  話只說了一半，唇邊卻是有了溫熱的感覺。

  是李淳的吻。

  炙熱，濃烈，唇齒相依，一點一點撬開她緊閉的貝齒。

  是熟悉的感覺，亦是熟悉的情誼。

  起初清漪還有一些抗拒，旋即便所幸地閉上雙眼平靜地接受這一切的到來。

  許久未有，反倒是有些享受。

  許久，李淳才緩緩鬆開口，於一邊筆直坐了，看著清漪。

  清漪被弄的衣衫凌亂，髮釵也亂了幾分，她緩緩坐起，將衣物釵環整理好後便是揉動著發酸的雙手，「陛下這是怎麼了？」

  李淳卻是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緊緊盯著清漪看，許久之後李淳才緩緩底下了頭來，「沒什麼。」

  其實，是他自己紅了臉。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男子竟還是會害羞。

  清漪也是覺著面上灼熱，本來在盯著李淳看卻也是不自覺地便將頭給低了下來，只是緊張地搓著雙手。

  恨不得，將頭給埋在地底下。

  她腦子裡想一會這些，又想一會那些，只是覺著慌亂，正不知道該要如何是好之間，卻是覺著身子一軟，抬頭一看，竟是被李淳給抱起。

  她被他將自己的頭埋在堅實的胸膛之中，聞著他身上特有的香氣。

  這麼多年了，身上的香氣依舊，被他抱起來的感覺也是依舊。

  清漪本想冷著臉到底，想到此處嘴角卻是不爭氣地泛起了笑容來。

  「這是做什麼？天還亮著呢！」

  好似整個身子都酥軟了似的，如今她聽著李淳說話，便更是覺著如此，「一會子天就黑了，怕什麼？」

  說罷，李淳便加快了腳步往內殿裡走去。

  到了床邊，清漪才被李淳給緩緩放了下來。

  清漪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忙地扯過一張被子將自己臉給埋怨起來：「這是做什麼？可都沒臉了。」

  「咱們是夫妻，又有什麼沒臉的？」李淳淡淡笑著，卻是將頭湊了過去，端詳著清漪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