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辱珠蘭

  若晞聽聞只是一愣，幾乎是不敢相信清漪所說的話：「娘娘……，放心妹妹麼？」

  清漪只是面色平靜不帶著一絲波瀾地道：「你妹妹不是個壞的，只要她能安心侍奉陛下，不惹事，本宮自然沒什麼不能容不下的。」

  若晞聽聞，便是忙地站起對著清漪行禮，「謝皇后娘娘，臣妾回頭定好生教導妹妹，不惹皇后娘娘煩心。」

  清漪淡淡笑著，便是走了過去扶起若晞：「你快起來，還懷著身孕呢，何必如此。」

  「其實，沈貴人年少不經事，有些事情難免不懂分寸。只是人總歸不是壞的，你們是親姐妹，自然不會是天差地別的罷了。」

  「娘娘……」若晞有些感動，「娘娘肯相信臣妾麼？」

  「本宮自然是相信你的，你這性子與我投契。」

  夾雜著感動，若晞心中更是有了悔意來，只是複雜無比：「娘娘放心，臣妾定會永遠維護著娘娘，不敢對娘娘有二心的。」說罷，若晞便差一點哭了出來。

  其實清漪也不知為何會對大沈氏如此放心，起初自己也是存留著一絲芥蒂不肯親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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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後來大沈氏爽朗直率的性格，也或許是大沈氏那次不顧自身相救景兒，但總歸眼前這個女子打破了自己所對她固有的印象。

  更者，在某些特定的時刻，清漪還會覺著，眼前的女子，與自己的某些地方很像。

  雖是看起來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但若非是心底里有共同，否則便也不會相處的如此和睦融洽。

  「好了，還懷著身孕，哭什麼哭，可是對孩子不好。」清漪輕輕地替著若晞擦去那微微滴落的眼淚。

  而同樣懷孕的畫影，相比之下便沒有這般的好運了。

  莫說是清漪的關照，便是連著李淳的看望都沒有，往常嬪妃懷孕必然是有內侍局的格外優待，恨不得整日的山珍海味能夠堆砌滿整個宮殿。只是這些，自己卻是渾然都享受不到。

  面對著眾人的恭喜與祝賀，她看起來像是在笑，只是心裡卻是麻木。

  一如她穿著的衣服上的芙蓉含露的紋樣，如同在哭泣。

  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那裡頭明明是能夠帶給自己指望與一切榮華富貴的東西，自己明明應當懷著愉悅的心去期待她，然而卻是一丁點都期待不起來。

  甚至，隱約有些惶恐。

  芷蘿走過來，端了一盞銀耳血燕來：「娘子快趁熱喝了好安歇罷，如今您懷著身子，可是養著兩個人的身子呢。」

  「喝不下，也不想睡。」畫影百無聊賴地道。

  「娘子這是什麼話，便是不為著您自己，也得為了您腹中的小皇子呀！將來等小皇子生下來了，您有了榮華富貴，這一切辛苦也都值得了不是？」

  「榮華富貴？」畫影冷哼一聲：「你怎麼就知道是小皇子？」

  芷蘿一愣，旋即忙地應承著道：「便是小公主也是好的，先開花後結果嘛。」

  畫影悠悠地一嘆：「別說是公主了，現如今，我只是覺著，便是能生都是極好的了。怕只怕，我這孩子，是註定保不住了。」

  芷蘿聽罷神色更是慌張不已，忙地將手中的吃食放下，蹲下身子提醒著畫影：「這話娘子可別瞎說，您有萬福，怎的可能生不下孩子？」

  畫影起先只是不說話，呆呆地看著遠方，許久她才似緩過神來了一般：「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她眼眶濕潤了許多，緊緊地抓住芷蘿：「芷蘿，咱們用那溫情香，是損害身體的，按著那時間算，我是在用香料之前便有了身孕。只是……溫情香用的那樣頻繁，定然是傷了根本了。我……」

  畫影終究是忍不住，狠狠地捶著自己：「是我自己，害了我的孩子。」

  芷蘿忙地跪下去阻止畫影瘋狂的行為，更是企圖將她的拳頭轉移到自己身上：「娘子，您便是打奴婢也不能打您腹中的孩子啊！這是龍胎，是您以後的指望啊！」

  「指望？」畫影發出了質疑：「這孩子便是生下來，也註定是個妖孽，還不如我現在便把這孩子給去了算了。」

  孕中的婦女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且畫影本來身體便柔弱，自然是爭搶不過芷蘿，雙手便是被芷蘿給緊緊抓住，只是不得不聽著芷蘿的勸慰。

  「娘子，娘子，事情已然這個樣子了。您可萬萬不能自暴自棄，這孩子若是現在去了，只怕陛下會覺著您是故意欺騙他的。咱們好不容易解了這禁足的困境，若是孩子沒了，咱們只怕又要過那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人陷在絕境裡，總會生出瘋狂，畫影便是悽厲地搖著頭，內心裡極為抗拒沒有恩寵被人人踐踏的生活：「不行，不行，不能那樣。」

  「是啊！娘子，咱們不能那樣，只是您若是當真不想那樣，咱們就該振作起來，借著這個孩子，讓陛下更憐惜您才是。」

  「憐惜？」畫影絕望地顫抖著：「生下了一個妖孽的嬪妃，陛下怎麼會憐惜？到頭來還不是一段白綾賜死了事。」

  「不，」芷蘿緊緊抓著緊張的畫影，生怕畫影因為過於激動而做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事情：「娘子說的對，這孩子不能留。只是便是去掉這孩子，也不能是咱們來除去。只要……只要這孩子是因為旁人沒有的，陛下定會憐惜咱們的。」

  「憐惜？」

  「對啊！」芷蘿誠懇地看著畫影：「等這一胎過去了，將來……只要……您好生調理，便定然，會再有孩子的。」

  「當真？」

  「自然當真。」芷蘿激烈地點點頭，以求能夠以此喚起畫影心底里的欲望與振作，讓眼前的這個女子能夠暫時緩過來近乎崩潰的神情。

  「不管怎樣，至少這兩個月，您要做的便是保護好您的身子，照常養胎便是。」

  既是計謀，也是安撫。

  果然這話對於畫影來講倒是極為有用，她開始逐漸恢復成為一個正常懷了身孕的母親該有的樣子，偶爾還出來走動，待到月份漸漸大了起來，她則面上更是掛滿了得意的神色。

  一日她偶然間見到珠蘭公主，早就知道珠蘭公主與清漪交好，所幸起了心思來，對著珠蘭公主只是不甚恭敬地微微蹲了蹲身子：「見過珠蘭公主。」

  珠蘭早就知道眼前的女子並非什麼善類，自然也沒有什麼好態度，只是翻著白眼便準備自己走過去，誰知卻是被畫影的侍女芷喬給生生攔住。

  「崔貴人這是做什麼？攔住我是想要做什麼？」

  畫影扶著剛剛顯懷的肚子，似是在炫耀肚子之中的寶貝一般：「非也，妾身並非是想要攔住公主。只是我這肚子裡懷著的是陛下的骨肉，長街狹窄，我是能等著公主先行過去的，只是我這腹中的孩子，怕是不能。」

  珠蘭絲毫不掩飾自己面上的輕鄙神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陛下的龍種金貴，便是等片刻，也沒什麼事的。你好歹也是侍奉陛下的女人，好歹也當知道讓著客人的規矩罷。」

  畫影也不氣餒，「公主說的是，妾身出身中土，自然知道規矩。只是若說是客人，公主應當住進宮外的公主府，進出自由才是。怎的您倒是受困在這宮中呢？」

  她輕輕拿帕子掩住自己的唇：「怕就是，兩國邦交，需要人質呢。」

  畫影身邊的芷蘿亦是跟著笑道：「公主還是讓開罷，我們家娘子腹中可是懷著尊貴萬千的龍胎，可是無比尊貴呢！」

  「你……」

  畫影聽罷，草原兒女天生自有的驕傲登時便湧上了心頭，更是想到白部的一應事宜，更是覺著憤怒無比，當即便伸出拳頭想要往外打過去。

  「公主。」侍女央瑪當即攔著：「她是嬪妃，咱們這是寄人籬下，好歹忍忍。也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

  珠蘭想到清漪，這才緩緩放下了欲揚起的手臂，側身一轉給畫影一行人讓位置。

  緊握的拳頭，卻是沒有鬆開。

  她一路快速地行走著想要趕緊走到坤明宮將這一切的委屈都給清漪訴說，只是到了坤明宮門口，因著她走路氣沖沖的極快，便是撞到了人。

  「這真是……」珠蘭剛剛抬起頭準備罵，卻是見著眼前的人無比熟悉。

  是允親王李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