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香料催
2024-08-09 04:47:16
作者: 朱鈺
「不管是不是你,那宮女以死相抵,便是死無對證,若是出了事情,你讓我如何保你啊?」李淳已然著急的毫無分寸。
「這事情我沒有做過,自然不怕追究。」盛怒與慌亂之下,清漪反倒是成了個木頭,根本沒有聽清李淳話語之中的那些深意,只是滿腦子都是覺著李淳不相信自己是在與爭吵。
這般,帝後二人便是又免不了大吵一架。
最終的結果便是李淳被氣的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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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的不合早就成為了宮中人盡皆知的常事,因此這件事情倒也沒有成為多麼有影響力的事情,反正這些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宮中花開花落,也向來如此。
如今現下里能夠吸引人眼球的,則是皇帝李淳如何處置章才女的身後之事。
對外只是公布說是章才女身體不好突然得了絞腸痧薨逝,皇帝李淳感念至深,便下令追封章才女為貴人。並下旨安撫章氏一族,足足賞賜了許多。
且無論如何章才女是如何死的,在宮中嬪妃自戕向來是重罪,是要連累家人的大事,如今皇帝李淳不予追究反倒是安撫起來,對於章氏來講反倒是最好的局面了。所以章氏也不得不息事寧人。
且素來章才女在宮中無寵,又是章氏家族旁支,對於章氏正統來講根本什麼都不算。因此反倒是喜笑顏開地接受了。
只是死了一個章才女,倒是折了皇后與畫影的恩寵進去,這般若迷霧一般的形勢,倒是成了宮中那些閒來無事只知道嗑瓜子閒聊的談資了。
人人睜大著眼睛去緊緊關注著這樣一切,似是戲台子下看戲的群眾,只關注劇情,倒是渾然忘了自己也是紅塵戲中人。
看戲觀望依舊,只是清漪依舊是個皇后,是目前人人都要敬仰尊重的宮城裡唯一的皇后。
還是要晨昏定省,還是要行禮參拜。
就算是畫影被狠狠打了三十個巴掌過了一個多月還沒有消腫滿心裡充滿了抱怨,她面上卻是依舊什麼都不敢說。
只能在背地裡抱怨,心底里咒罵。
「這都過去了兩個月了,怎麼我的臉還沒有消腫?」畫影在去給清漪請安之後被眾人嘲笑自己臉腫依舊如豬頭一般後回到宮中便是不自覺地抱怨著。
她狠狠地將鬢邊斜簪的一隻金絲攢珠累絲海棠花步搖卸下,「這東西實在是刮的我臉都疼。偏生的在眾人面前,我還得維持著體面。」
芷蘿接過那步搖,又看著畫影的臉龐:「娘子這臉不應當戴步搖的。這底下的串珠那麼一晃,自然是要刮到臉呢。」
「也沒什麼好的髮飾,這個倒還算是不錯。」畫影想著自己被罰了半年月俸,便更是忍不住去抱怨著:「這半年的月俸都沒了,想要多吃些什麼穿些什麼可不都得銀子麼?那些首飾也當了不少,剩下的陛下賞賜的,也就這麼幾隻,也沒什麼了。罷了,既然戴這步搖刮臉,那我不戴便是了。」
畫影對著鏡子看著靜靜子之中雙頰依舊紅腫的自己:「這去腫的藥膏也都用了好久了,怎的這臉還是不見好呢?怕不是皇后故意使了什麼法子罷。」
畫影本是不經意間一說,偏生的教芷蘿聽去心中倒是開始盤算其他的事情,更是隱約想到了件讓人害怕的事情,她略有些驚慌失措地上前道:「娘子,這奴婢之前曾聽聞,這宮正司的掌刑女官都是成了精的了,便是行刑之類的最是有分寸。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幾日便好,內里卻是能夠足足壞上許久呢!」
畫影心中生出了嫉恨,當即便明白了:「那便定然是皇后不想讓我好了。」她自嘲似的道:「不過也難怪,這麼一張臉,便是再柔弱,陛下只怕也瞧不進去啊。」
「娘子這臉若是尋常掌嘴,也早當好了,這養了這樣久卻還是沒好,怕是背後定然有貓膩了。」芷蘿無不小心地道:「這宮中的手段,咱們還是得防備著的。」
「既然難以全好,便再爛一點罷。」畫影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從強光滑若鵝蛋一般的面龐如今竟是成了這個樣子,自然是心底里生出許多憤怒與不甘來,更是翻湧出了計謀來。
心中與身體裡的雙重不適讓她越發覺著厭煩,且宮中向來的那些手段,則是讓她覺著胃裡「噁心」,便是連著飯食都吃不下了。
「為著這張臉養著,便是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如今倒是什麼都吃不進去了,更是沒了胃口。」
苦肉計,向來是最爛也最好用的計謀。
心中盤算篤定,便開始實施了。畫影開始以極其高的頻率出現在眾人面前,自然每日裡不是去奉先殿求列祖列宗饒恕指點便或者是去雨花閣等地求神拜佛。
她甚至有時還會手抄佛經挪去焚燒祈福,這般落在眾人眼裡,便是十足十的一副真心悔過的柔弱嬪妃的形象了。
柔弱的形象倒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張遲遲沒有好起來的臉。
如今已然過去了兩個月,連著曾經的章貴人都被死死地封在了妃陵之中,畫影的面龐反倒是有日漸嚴重之跡象了。
就在畫影信心滿滿地準備再去挑起一場風波之時,她的意外倒是先來了。
「陛下便打算再這般與皇后耗下去嗎?」帝後不和之事,已然傳到了宮外允親王李杭耳中。
而彼時李淳心中有氣,更是覺著滿腹的委屈,「我能再說些什麼?人家自己覺著我不相信了她,我又能有什麼法子?」
「可你可知道,皇后為何會這般惱怒?」
李淳搖搖頭,許久,他才抱怨道:「想來,是我太過寵愛崔氏了罷。只是……」他面上略微有著懊悔之色,「我也不知怎地,一進去那未央宮就覺著控制不住,若不……」
那些也不過是成年男子之間的話語,李杭自然明白李淳的意思,卻是忍不住搖搖頭道:「那你可知是為何?」
「這我怎知?許是近來朝政太繁雜,我總得緩緩。」
「若真是如此,那還好了呢!」李杭冷笑著,旋即便從自己袖口裡抽出一隻香囊拋給李淳。
李淳接過展開,只見是香粉,「這是什麼?」
李杭淡淡地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你什麼都看不出來。」說罷,李杭便復將那香囊奪走,隨意清空李淳桌子上的一隻小香爐,將裡頭的龍涎香全然倒在一邊的水盆里,惹得李淳心痛不已。
李杭迅速地將那香給點燃,又命安止下去拿一些薄荷腦油與房間裡供著的水仙花,三者混合在一起,不出半刻便有了香甜且熟悉的氣味。
李杭冷冷地看著李淳,這才問道:「這香味可熟悉?」
李淳點點頭:「好似未央宮裡的,便是這等香料了。」
李杭點點頭,而不過片刻,便見著李淳滿目眩暈的樣子。
有細密的汗珠從李淳額頭上緩緩滲出,他面色更是登時添了如酒暈一般的顏色。
眼神迷離,更是渾身燥熱。
李杭這才急急地叫了一句道:「取冰塊來!」說罷他便是趕忙地拿起茶水將那香爐里的香料給潑滅,止住了那香霧的緩緩飄出。
李淳瞪大了眼睛,更是驚奇不已:「這……這是什麼東西?」
李杭冷冷道:「前些日子我家杭妃派府里心腹去尋些上好的鵝梨帳中香,卻不想看到了那賣香料的鋪子裡竟是好似有宮中行動做派的人。當時也沒注意,只當是哪個小主娘子想要些時新香料。只是沒想到……」
他看著李淳,終究是道:「後來我家王妃又去尋鵝梨帳中香,結果說是那家鋪子裡最近實在沒有鵝梨帳中香,說是製作那香的一味依蘭香被拿去製作了旁的香料。等走了京城裡略微好些的鋪子,都說是沒有這些依蘭香。」
「我起初也不過是想要討我家王妃歡心,便想著我自己去找這些香料,只是我找了許久依舊是未有找到。只是我卻是發覺,背後收購那些香料的人竟是宮中的,為的就是煉就溫情香。」
李淳驚呼:「溫情香?」
李杭點點頭:「不過倒不是普通的溫情香。是用了數百斤依蘭香才能熬煉出一兩的溫情香,效用也與從前宮中所流行的不同。」
李淳自然知道宮中的那些塵封舊事,從前自己不過害死個小孩子之事便聽說了無數後宮爭風吃醋的事情,因此那些腌臢齷齪的手段倒也略知一二。
溫情香,素來為宮中所禁,乃是民間所秘傳的催情香料,只消在房中點上一點摻在旁的香料之中,便能催發男子欲望,促成「花好月圓」。因此,這等香料在民間宅子裡妻妾爭寵亦或是青樓楚館之中最為常用。
「只是這是新制的香料,不但聞不出來從前的味道,單獨用更是無用。須得在房間裡配上薄荷腦油還有水仙花才能又有效用。且一旦有了效用,時間越久男子便會越上癮,再也離不開。」
李杭緊緊地盯著李淳看:「你素來有頭痛的毛病,平素處置政事若多必然會用薄荷腦油,而近來關西的那些朝臣們有事無事總要上幾個請安摺子來煩你,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