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縱馬

  珠蘭騎在馬背上，本來她還不死心，只想著再堅持幾下便能將那馬給馴服，只是她根本來不及做更多的反應，便被那發狂的馬給晃了下去。她閉著眼睛，只得接受了自己即將跌在場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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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卻沒有想像之中那般疼痛至極的感覺。

  反倒是一種被柔軟的雲朵給包裹團團圍住了的感覺。

  是溫暖的漩渦。

  睜開眼睛一看，卻是允親王李杭。

  「允王殿下……」珠蘭幾乎是呆住。

  片刻，兩人才忙地分開，彼此整理儀容，待到侍女央瑪上前，珠蘭才想起來對著允王李杭輕聲道了一句：「多謝允王殿下。」

  李杭神色只是正常地應著：「珠蘭公主客氣了。」

  珠蘭覺著有些不好意思，略微有些尷尬地笑道：「讓允王殿下看笑話了，我本是來想著挑一隻小馬駒送給三皇子的，只是我又偏生的起了玩耍之心，誰知卻是記憶生疏，倒是差點摔了。」

  李杭搖搖頭，打量著珠蘭一身穿著：「公主想來是臨時興起，其實若是騎馬打獵，還是要穿胡服為好。國朝女子裝束，其實還是有些不適合的。」

  珠蘭「嗯」了一聲，只覺著滿是沒臉，自己一個草原上來的人竟是騎馬被摔了下來，便是忙地想要走開：「今日多謝允王殿下了，我還有些事情，便先走了。」

  「那公主慢走。」

  珠蘭只是覺著尷尬地跑了開來，急急地走了許久，便是自己渾然忘記了要挑選小馬駒這樣的事情。

  走了一半，珠蘭才拍著腦門後悔念叨道：「哎呀！我這腦子，竟是忘了給景兒去尋小馬駒。」說罷，她便是又往馬場往回趕。

  走了幾步，珠蘭竟是又停止了，央瑪便是問道：「公主怎的不走了？不是要去尋小馬駒？」

  珠蘭神色平復了下來：「允王在那裡，這裡是大歆，該注意些的。」

  那也不過是一點子小事，本來距離景兒完全大好還有一些時日，尋找合適的小馬駒這件事情便被珠蘭給放下了一段時間了。

  即便是身為人質，然而對於珠蘭而言，在這宮裡在這大歆的日子，能夠仗著清漪的關係而有所肆無忌憚縱情肆意，倒也可以算得上是極其舒適的狀態。有了清漪的陪伴，且並沒有人因著自己是人質而輕慢自己，日子倒也可以算得上是豐富多彩了。

  只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如珠蘭一般如此覺著。

  至少，畫影就不是。

  雖然她因著出手救助皇三子從而那窘迫的生活得到了改善，然而比起因著這次時間得寵的沈婕妤，她便可以稱得上是黯淡了。

  好似李淳並不記得她，甚至她親自去乾元宮中請李淳也得不到什麼答覆或者是表示。唯一得到改善的，便是她的份例開始充足了起來，她若是想要些什麼，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也是能夠有的了。

  漸漸地，她竟是能夠聽見一些對自己極其不好不友善的言論。

  「你看，擠眉弄眼費勁心機，還不是被陛下給全然忘卻了？」

  「是啊！明明就不會水，還裝什麼裝啊？」

  「人家以為裝模作樣跳個水陛下便會另眼相看了，結果得寵的還不是沈婕妤麼？」

  從來沒有這樣恨的時刻。

  捏緊了拳頭，卻是什麼都不敢做。

  不過說起來也是好笑，就好似是這次事件得到關照與照顧的，只有三皇子李景與沈婕妤一般似的。

  對於畫影來講，自己不過是個意外，沒有人在意與關心的意外。

  就像是被拋在了沙漠裡的花朵，不會有人關注或者是給予特殊的照顧，她只能自己努力將根往下給延長縱深，紮根越勞才越能汲取到地里的水分，才不會被狂風勁草所打倒。

  她心中開始盤算起來，便是決定再去試一次運氣。

  算好時間地點，再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再練一練神情，便是準備充足了。

  「你怎麼在這裡？」當一切都如預想之中發生的時候，她果然是見到了李淳。

  「陛……陛下……」她極力小聲回答著李淳的話語：「臣妾……臣妾……」

  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總歸畫影的身體是顫顫的，語氣亦是充滿了柔弱氣息。

  「你來坤明宮是做什麼？可是來給皇后請安，一起進去罷。」

  畫影卻是搖著頭，眼中那一瞬間竟是濕潤了起來，只是用著祈求的眼神去看著李淳，手不自覺地牽住了李淳的衣袖來。

  「你……」這幅柔弱模樣，便是不能從心底里俘獲一個男人的心卻也不會讓一個男人面上顯現出太過難看的顏色，只會將那顆心給略軟和些：「你這是做什麼？」

  「陛下……臣妾……」畫影緩緩抬起頭，正好卡在眼淚從眼睛裡流出那一瞬間。

  「臣妾……不是來給皇后娘娘請安的。臣妾……是想……想看一眼三皇子殿下。」

  「嗯？」李淳一愣：「你來看景兒？你關心景兒麼？」

  畫影並沒有立即回話，反倒復又低頭啜泣著：「陛下……臣妾……臣妾擔心三皇子殿下。那日……臣妾見到三皇子落水，心裡只是慌張，更是想著萬萬不能讓三皇子出了什麼事情。倒是一時忘了自己也不會水這事情，反倒是添了麻煩。只是……臣妾是真心喜歡小孩子的。臣妾想看一看三皇子，若是三皇子無事，臣妾便也放心了。」

  李淳沉默了片刻才回道：「既是擔心景兒，又為何不進去？」

  「臣妾……皇后娘娘……不喜歡臣妾……臣妾不敢，去掃了皇后娘娘的興致。」說罷，她當即便要跪下：「陛下恕罪，臣妾不是想要說皇后娘娘不好的意思。」

  李淳卻是忙地將她給扶起：「無妨，只是你若是不進去，又如何知道景兒是不是好的？」

  畫影的聲音柔軟且帶著那麼一絲的甜意：「臣妾……只是想要遠遠地看上一眼，知道了三皇子殿下無事，臣妾便也安心了。」

  「你這還真是……滿心裡裝著旁人。」

  一聲咳嗽，加上腳步不穩，便是順理成章地跌在了李淳懷中。

  而這樣一幕，正好被迎面走出來想要迎接李淳的清漪給看見了。

  默默無聲，心裡卻像是被大石頭給狠狠砸了一下似的。

  自然，除了默不作聲，自己倒也什麼都做不了了。

  隨後的事情，便是滿宮裡都知道畫影再度得寵。

  「娘娘，如今崔氏又得寵，咱們可不得不防。」秋娘從尚食局回來便抱怨著，「要是從前，南國進貢的這些柚子與蜜瓜都定然是要先給咱們坤明宮的。今次，卻只是給了咱們一筐，另外一筐，只說是給嬪妃娘子們分了，其實那裡頭崔貴人分的最多了。」

  清漪只是不在乎，撿起切好的一塊蜜瓜在口中咀嚼著，甘甜多汁的蜜瓜在口中迸發出甜蜜的汁水，浸染在口腔之中都是異常的甘甜清心，倒也暫時緩解了內心裡的一點子情緒。

  「平常全都給了咱們，難道我不要分出去麼？如今既然是給了嬪妃們先分了瓜，咱們便也不用費這樣許多事情，倒比從前省事。」

  「話雖如此，只是從前那般才能顯現出皇后娘娘的尊貴來啊！如今這樣，只怕滿宮裡都覺著崔氏盛寵，她定然要得意到天上去。」

  只是那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夠控制的了的。

  許多事情，其實心裏面明白，只是嘴上不願去承認罷了。

  就像是她並不願意其實最為變化的是自己，不願意承認許多事情都是李淳的便逼不得已。

  只是想了許久，她才發現，該認的，自己還是要認的。

  「得寵便得寵罷。」清漪搖著頭：「若是不得寵，還指不定怎麼樣呢。只要她能安分些，我倒也無所謂。」這是自己所能做的最後的讓步了。

  只是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所想像中的那般簡單，日子也沒有那麼的平靜如水。

  有關於那本《閔氏南征記》的書，再次發揮了其特有的威力。

  有關於自己曾經害死過先孝仁敬皇后的傳聞，再次襲來。

  雖不是之前那般的鋪天蓋地，但到底也是幾乎如死而復生一般的狀態。

  「我的好公主，您好歹也當注意些。那些街上的傳聞並非是空穴來風，那書里描繪的有鼻子有眼的，連著你母后在世之時喜歡吃些什麼都說的那般準確，不得不懷疑啊。」

  這次出面來勸說映歡的不再是家裡的表姑了，是王家家主大將軍王利，映歡的親生外祖父。

  「外祖父身為國之棟樑，豈可在這裡懷疑這樣的事情？」以映歡並不想要理會這些言論，只是生母之家找上自己來，自己又怎可能會全然不管，便是為著面子，也得理論一番。

  「我不是懷疑，只是那皇后根本便是不值得相信的人。誰能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年的事情，我相信母后。」映歡只是堅定道。

  「你……你……」王利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你還是不是我王家的女兒了？」

  「那《閔氏南征記》到底有什麼可相信的？外祖父何不想想，那書里說母后只是個妾室，將堂堂皇后說是一個妾室便足見其用心險惡了！您為何非要相信那些無稽之談呢？母后養我多年，我心中豈會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