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映歡教訓

  清漪與秋娘聽著這些言語粗鄙，秋娘更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教訓那平貴人：「這賤婢這般囂張，奴婢得去教訓下她！」

  清漪卻是搖了搖頭，將秋娘給攔住。

  只是一副繼續觀望的態勢。

  「平貴人這話是什麼意思，臣妾雖然卑賤，可是好歹也是陛下與皇后娘娘親自冊封的嬪妃。」漣水雖是膽小，只是終究不算是太過懦弱之人，「姐姐有什麼不滿只管對著臣妾說便是了，最好還是不要扯到陛下與皇后娘娘才好。」

  「哼，你少拿陛下與皇后娘娘來壓我，你以為你個賤婢爬上了龍床便能高人一等了麼？還與陛下出宮徹夜未歸，這可真是好大的恩寵啊！果真這出身卑賤呢，便是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沒有邊際沒有禮數，沒的教人噁心。」

  這話便不僅僅是只罵漣水了，更是意有所指地在說清漪也是一樣的人，秋娘更是忍不住，當即便要衝出去，誰知映歡卻是輕聲道：「嚴姑姑，讓映歡去罷，映歡知道該要怎麼辦。」

  清漪微微移動著身子看著映歡：「映歡，你知道要怎麼辦？」

  映歡點點頭：「孩兒自然知道，母后平素里教養兒臣，兒臣心中都有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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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映歡便朝著清漪福了一福：「那兒臣去了。」

  映歡當即便帶著自己身後侍奉的保姆老老往平貴人與漣水的方向走了去，「平娘子萬福。」

  平貴人一愣，面上神色卻當即便是喜笑顏開：「原來是大公主啊!」她面上強行擠出來了親熱的神色，對著映歡親熱道：「大公主，您怎麼自己出來了？」

  映歡神色只是淡淡的：「那平娘子怎麼自己出來了？」言語之中端莊自持，更是隱隱含著一股子對著平貴人的不屑與不滿。

  「這……」平貴人含著笑：「出來走走罷了，一個人無聊。」

  映歡別過頭去，也不去理會平貴人，反倒是對著漣水周正地福了一福：「參見方母親。」

  按著宮中的規矩，其實無論皇子公主是嫡是庶，其都應當管皇后喚作「母后」，管親生母親叫做「母妃」，至於其他母妃則是應當以姓氏或者封號後面加上「母親」或者是「娘娘」做稱呼，這般才是顯得恭敬與天家上下的團結有禮。

  而方才映歡只管漣水叫做「母親」，而向平貴人卻是稱呼「娘子」，那分明便是厚此薄彼，不想將平貴人放在眼中的意思了。

  映歡親熱地湊到漣水身邊，扯著漣水的袖子道：「方母妃這些日子怎的不來天地一家春了？映歡想念您想念的緊呢！」

  漣水一愣，旋即便是接應著道：「公主說笑了，我這些日子頭疼腦熱的，實在是有些不大方便，更是怕過了病氣給公主。」

  「那如今想來方母親大概是好了罷，那有空可要來天地一家春來看望映歡啊！」

  漣水點了點頭，便是對著映歡淺淺一笑。

  映歡笑著，這才轉頭看著一邊尷尬笑著的平貴人：「平娘子，方才映歡隱約聽了些話語，不知道平娘子到底在說些什麼呢？也給我說來聽聽才是。」

  平貴人只是覺著尷尬無比，更是忍不住對著映歡道：「大公主，您這也忒厚此薄彼了些，按著規矩，您應當管我叫做平母親才是。」

  映歡卻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只是對著平貴人理直氣壯道：「我只管親近之人叫做母親。平娘子這般尊貴，映歡想著您也不想讓我管您叫做母親罷。」

  平貴人險些便是忍不住發作起來，只是她又不得不在心中顧念著映歡是先孝仁敬皇后的女兒，是李淳最為重視的嫡公主，便是又生生將怒火給壓了下去，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真是抬舉我了。」

  「可不是抬舉你了麼？」映歡冷冷看著平貴人：「難道平貴人心裡不清楚麼？按著咱們國朝民間的風俗，婢妾身份低賤，說白了不過是奴婢而已，而我是正室嫡出，又是長女，自然身份貴重。只是在咱們皇室不能按著民間這般論罷了，可是便是再怎麼尊重長幼尊卑，我也是要認定了誰配我稱呼一聲母親才是。」

  說罷，映歡便親熱地湊到了漣水身邊：「方母親與母后情同姐妹，我自然在心底里是尊重的。」她冷冷地看著平貴人，眼中的不屑明顯易見：「可是你不一樣，身份低賤，便應當看清楚自己的地位，盡心侍奉父皇與母后，在高貴之人身邊侍奉灑掃才是。可不是你這般拜高踩低滿腦子酸臭主意的人，你若是再這般，我便去父皇身邊分辨一下這般的道理。」

  其實映歡說白了今年也不過是十三歲的年紀，年紀不大，卻是勝在氣勢甚足，畢竟是先皇后嫡女，又有皇帝寵愛，是誰人也惹不起的。

  便是平貴人這般囂張，如今心中縱使再憤怒也不得不面上含著笑容：「想不到公主小小年紀，倒是伶牙俐齒的，只是我好歹也是陛下的嬪妃，您好歹要給我些面子才是。」

  「給你面子？」映歡頗有儀態地玩弄著自己鬢邊的小串珠步搖：「要本公主給你面子，得你先給母后面子才是。如今母后懷著中宮皇子，你這般吵嚷，欺凌嬪妃，若是吵了母后安胎，便是鬧到父皇跟前你也是沒有地方說理的。我勸你，還是安靜些，不然不只是我，便是我親母后的王家也不會饒了你。」說罷，映歡便拉著漣水的手走了開來。

  平貴人見著映歡這般，便是氣的在原地花枝亂顫，更是差點跌倒在地上，還是被自己的貼身侍女給扶住了顫顫巍巍地回到了自己的宮室。

  映歡得意地去找了清漪，笑著問道：「母后，我做的如何？」

  清漪方才一直在暗中看著映歡的所做，自然是覺著心中暗暗出了一口氣，只是卻是不免得焦慮了起來，「映歡，你方才自然是顯現出了嫡公主的尊貴做派了來，只是……」

  「只是什麼？」映歡伸著頭好奇問道。

  清漪親熱地伸出手來挽著映歡，卻是先對著一邊的漣水道：「漣水，你且先回去，我待會子再來尋你。」

  漣水方才被平貴人為難，如今能夠解圍便已然是謝天謝地了，且她素來是個聰慧的人，見著清漪這般更是明白了清漪是要教育映歡，便點著頭向清漪告辭了。

  清漪一壁牽著映歡的手，一避輕聲溫和對著映歡道：「映歡方才做的極好，只是差了些火候。」

  「火候？」映歡不解。

  清漪笑著，十足一個溫柔的母親：「映歡終究是年紀有些小，如今不懂也是有的。」

  「映歡你方才氣勢有餘，溫柔卻不足？」

  「什麼？」映歡有些不解：「母親不是說過，我是父皇的孩子，自然是尊貴無比的麼？且那平貴人，對她需要什麼溫和？」

  「是啊！」清漪點頭道：「只是映歡，你得懂得，為尊貴者，應當恩威並施，才是管事之道。」

  「這……」映歡有些不解。

  「映歡，你要記著，天家子女尊貴氣勢，那是誰都能有的。可是溫和卻不一樣，溫和是要你時時謙虛，不讓人覺著你盛氣凌人？」

  「這……那溫和與高貴，這怎麼能一起啊？」

  「傻孩子，怎麼就不能一起了？」清漪緩緩停下，對著映歡道：「高貴與溫和，從來就不是相反的兩個詞，讓你溫和對人，並不是讓你失了人前的尊貴。你是嫡公主，人前高貴自然是應當的，只是若是只有高貴而沒有溫和，別人就會覺著你是個高高在上的假面菩薩，更是讓人只會懼怕你的威勢，而不是真正的從心裡敬服。」

  「可是……我若是能讓他們害怕，便已經足夠了啊。」映歡還是不懂。

  「孩子，若是這般，便是以威勢服人，可是你是父皇的女兒，你要讓旁人服人，就應當以你的高貴，你的溫和服人，不是一味的用地位去壓人。你的高貴，應當來自於你的心胸學識，你要讓人服氣，便是真正的從心底里服氣，而不只是懼怕而服氣。」

  映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母后是說，我要學父皇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讓人真正敬服？」

  「對啊！」清漪撫著映歡的手：「你是嫡公主，將來下降到臣子家，要管一家的事情。尚公主的人家還要降一等輩分，到時候那家人人連著你的公婆都要對著你參拜，只是你得記著，你要讓他們尊敬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公主的身份，這般，人人才會稱讚你，這才是嫡公主的氣度。」

  「兒臣懂了。」

  「好在，我的映歡是個懂事聰慧的，最讓母后省心了，不像你四妹妹，這麼大了也不懂事。」

  映歡眨了眼一笑：「那是自然，我可是母后最貼心的小棉襖呢！」

  清漪忍不住道：「如今都開春了，你還讓母后穿小棉襖，可是想要熱死母后？」

  幾個人在場都是忍不住笑著，映歡也是能開得起頑笑的人，更是假裝生氣道：「母后這是欺負人，我才不依呢！」

  等回到天地一家春，清漪便是吩咐秋娘道：「平貴人不是說她無聊麼？」清漪隨手撿起一盒子金瓜子給秋娘：「去給平貴人送過去罷，讓她數數一共有多少顆，哪顆沉哪顆輕，若是她看不出來，就讓她多求求佛母，抄千遍《佛母經》，便也知道怎麼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