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月夜良宵

  二人這一整日都是緊緊守在一起，好似這般的情景是許久都未有經歷過的了。

  許久未有，卻是珍貴。

  李淳幾乎是帶著清漪就好似是像女兒一般寵著，這一整日下來，李淳也不知道往清漪嘴裡塞了多少美食進去，直是撐的肚皮都覺著圓滾了不少。

  她便是笑著撒嬌道：「都怪你，把我餵的這般肥，這將來可怎生是好哇！」

  

  「圓滾便圓滾些，這般才可愛呢！」

  「呸！你就是想要我吃的醜醜的，好去娶新娘子罷。我告訴你，我偏生便不信你的。」

  「我的好娘子，你可別生氣了，這般，我豈不是要慘了。」

  「誰信你啊！我告訴你……」話還未有說完，清漪便覺著胃部隱隱作痛，竟是一時直不起身子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

  「想是……」清漪痛苦道：「想是……方才吃多了東西，又有寒涼又有硬的，現下有些胃痛了。」

  此時二人正來到一座湖邊，本來只是坐在湖邊看著風景便打算回去的，如今卻是什麼都不得了。更者清漪已然疼的有些厲害，連著路都走不穩，便也只得停在原地不肯離開。

  天色更是漸漸晚了起來，眼看著便是要日落西山，李淳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先喚了湖面上劃著名船的船夫過了來，二人便是在船上暫時歇著腳。

  那船夫見到李淳與清漪，亦只是一笑：「小官人與這位娘子恩愛的緊，莫非是新婚的夫婦？」

  「哪裡的事情？誰認識他？」清漪羞澀笑著，便是別過了頭去。

  李淳卻是笑著：「新婚？我們都結婚十年了。」

  那船夫一驚：「啊？那不知小郎君幾歲？」

  「今年三十正好，我家娘子二十八歲。」

  那船夫便更是驚奇：「這……這般年輕麼？瞧著只像是二十歲出頭的人。」

  清漪「噗嗤」一聲便是笑了：「我的哥，哪裡這般年輕了？難不成我們還是會長生不老的人？」

  其實便是說李淳與清漪年輕也是有原因的，李淳本就生的俊朗丰神氣度不凡，在加上宮裡整日山珍海味玉盤珍饈地養著，平時注重調養，又素來又習武騎射的習慣，這些都是鍛鍊身子從底子裡調節的，自然是能讓人看起來年輕不少了。

  至於清漪，宮裡的女子本就是金尊玉貴地養著，素來在臉上花費的功夫與銀子是外人所不能比較的，且清漪自己平素也注重保養，身上面上所施的脂粉香露之類也向來務必要以保養肌膚無毒無害為緊要，這般下來，十多年的養護下來，肌膚倒是更盛從前，光滑剔透，還確實是年輕不少。

  「只是這小相公與小娘子這般恩愛，倒實在是不像婚了許久的，這蜜裡調油似的，更像是新婚的小夫妻，生怕離開彼此半步。」那船夫笑著道：「從前我與我家娘子新婚之時，也是這樣的，真真是恨不得能夠黏在一起，能夠粘上才好。」那船夫面上有著憧憬羨慕的神情：「真真是看不出，竟是許久的夫妻了。」

  其實，二人自是不能夠以尋常的時間來算計到底是婚了多久，那民間所謂的「婚」，實在不算是經歷過，便是經歷過，也只是李淳經歷過，與自己實在算不上是又多大的關係。

  可若說是一點子婚儀都沒有，那也不能全然這般說。

  那盛大的冊封典儀，吉服喜衣，宛然是天底下最為隆重的「婚禮」，且冊後當日，民間該有的撒帳喜服，紅燭天影，更是一樣都不少。

  那按照宮中，可是沒有這樣的規矩的。那是李淳自己的心意所在，也是他盡力求著為自己的歡心。

  所以可能那冊封皇后的典儀便算是結婚，之所以二人會有這樣的「恩愛」，也是因著剛剛封后的緣故。

  只有封后，才算是自己有了那與他並肩而立的資格，才算是擺脫了身份的桎梏，能夠算得上是平等地站在他身邊。

  也是他所說的「我會給你一件衣服，讓你能夠擺脫你出身所帶來的自卑。」

  如今，自然是實現了。

  那是他的承諾，也是自己的心意所寄託的。

  或許是擺脫了許多從前所有的牽掛與阻礙，才使得如今能夠有放縱去喜歡的權力，這般，才是看起來如新婚夫妻般「恩愛」的原因。

  也可以說，是從前根本沒有資格去這般不顧一切地去愛，去喜歡。

  如今有了這樣的資本，便也盡情肆無忌憚去把這些都給盡然補上，享受從前絲毫沒有享受過的的日子。

  「若說是算，那便是算罷。」李淳毫不忌憚地在旁人面前顯示出自己與清漪的恩愛，「我自然是待我娘子日日如新婚的。」

  「真好。」船夫眼中的羨慕更是濃烈，「我從來沒有見過像是小郎君與娘子這般恩愛的。世人常說神仙眷侶，想來便是如此了罷。」

  「哪裡。」清漪低著頭笑了笑。

  「真是，怪不得小相公這般愛妻，單單是看小娘子的神情，若是能夠婚後十二年還能如新婚一般笑顏，便是不得不恩愛的。」

  「二位可是要去湖對面？」船夫緊接著問道。

  「我與娘子因故不能家去，如今也只是想要歇歇腳罷了，還請大哥哥隨意泛舟，只消有好景色才好。」

  「得勒。」那船夫笑著：「這時節還是有些寒涼的，這湖面離著斜幾里處有一汪溫泉眼子與這裡交融，倒是溫暖。」

  「那便去那裡罷，我娘子怕冷的。」李淳寵溺的一笑，漆黑的眸子中映射著幸福的光亮。

  這一盯倒是讓清漪深深覺著害羞，便更加是低下了頭來，恨不得將頭埋在地里。

  載舟逐波，到了船夫所說的地方，還果真是溫暖輕柔，只覺著周身疲乏的氣息都消散了去。

  「若是這裡行，小相公與娘子便在這裡歇著便也好。這船大，進去內殿加上簾幔，我再給二位加上火盆，自然是溫暖的。」他指了指一邊的案說：「我家裡便在案上，或者二位也可來我這裡贊住，亦是舒心。」

  李淳打量著那船夫：「想來這位大哥哥岸上的家裡是有心愛之人罷。」

  清漪順著李淳的目光去瞧，果見是岸上有一小房子，裡頭隱隱透著光亮，只是淺淺笑道：「這位大哥哥之所以說這裡好，怕是因為是自己家娘子正秉燭而待罷。」

  那船夫不好意思地緩緩低下了頭，面上亦是笑著：」二位客官若說是去湖對面，我自然是要連夜也要送二位去湖對面也要去的。只是二位既然說是隨意不拘什麼地方，那我自然是可著二位的意思來。我雖是私心，只是這裡還真是此處風景甚好之地。」

  清漪放眼瞧過去，這裡由於地氣水流溫暖倒是比別的地方更早地生長了許多水草植物之類的，一片綠油油的景色自是讓人看了便覺著心中舒暢。

  且今夜明月高高掛在天際，此處平曠景色怡人，更有遠處的百靈鳥輕聲叫著，既不吵鬧也不過遠聽不清。這一切，都剛剛好。

  又瞧著這船雖是初看起來小，只是這裡頭卻是生生隔出了坊間，用輕薄的紅杉木隔斷，加上簾幔彩繪，其中飾以唐人詩話，倒是更顯的風采神色，頗有一番小巧雅致的氛圍。

  「這裡挺好的，大哥哥且自去房間裡，反正離的也近。」

  「那倒是要謝謝二位體諒了。」提到可以去岸上，那船夫面上的笑容便是沒有停下來過，「若是有事，只管叫我便是。」

  清風徐徐，水波不興。

  伴著皎潔的明月，吹著緩緩的風，打在面上便是輕柔地暖，更是舒適無比。

  清漪慵懶地躺在李淳懷中，看著上頭高高掛著的月亮，如今已然近十五，倒也頗有滾圓的氣息了。

  柔和的月光緩緩照射下來，映在面上，便更是動人。

  清漪從來沒有想過，竟會這樣幸福的一日。

  可以不用顧及身份地位，遠離這宮中的惱人的一切，只有一對人，輕輕執手，看著彼此眼底里星河一般閃亮的的情誼，覺著這一切都能散發出甜蜜的蜜糖來。

  真想沉浸在此時此刻，不願意醒來。

  這一夜，自然是纏綿幸福，更是有了與在宮中不一樣的情致。

  「二位可慢走。」第二日一早，船夫便又將李淳與清漪送回了岸上。

  「二位回去路上可小心些，我看著二位這般恩愛，回去可更要好好過日子才是。」那船夫是個老實人，便是對著李淳與清漪憨厚笑著。

  「大哥哥與嫂子也是。」李淳亦回答道。

  「我雖是未有見過大嫂子，可是見大哥哥這般掛念放在心上，想來大嫂子也是個會疼人也是招人疼的。那自然是要祝大哥哥與大嫂嫂恩愛長久了。」清漪打量著船夫，只是笑著道。

  「那小郎君與小娘子也是。」

  幾人分別後，李淳便帶著清漪去了與安止本就約定好了的地方，只見安止等的焦急無比：「陛下與娘娘這是去哪裡了？可真真是急死人了。」

  「自然是有些事情耽擱了，自然是沒有什麼大事。趕緊回去罷，不然可就來不及上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