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冷宮謀返
2024-08-09 04:44:59
作者: 朱鈺
「是哪裡的人?」清漪發問道。
李淳沉思著,面色只是沉重不已:「給你的馬都是自己人養護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差錯,給朝鮮使臣夫人的馬也都是御馬監的人親自養的,這問題便是出自於這裡面。」
「塗了我的馬的體液,又餵了那馬些藥,不然怎麼可能會出問題?怕就怕,是宮內宮外相勾連,這才有了這般的事情。」
李淳點點頭:「不錯,想來你也查出來了是誰了,只是……」
「只是……因著關西在朝中仍有權勢,只怕不能收拾那些人罷。」
李淳眉頭緊鎖,面上卻是青筋爆起,隨手便是抓起一隻小花瓶向地上砸去:「可惡!」
清漪雖然極其厭惡這般明明仇敵在眼前卻不能奈何的感覺,然她早就習慣,更者如今當了皇后已然是極其滿足的事情,倒也平和了許多,反倒是主動上前去安慰李淳:「為著如今局勢,忍了便是。以後有的是時日。」
只是雖是不能懲治,李淳卻是實實在在地派了人下了一道聖旨去廢后盛萱所在的感錦宮中去申斥。
感錦宮中,褪去一身華服的盛萱與劉韻婉筆直地挺跪在地上,按理來講,這般申斥不給面子的聖旨本來應當是人人聽聞恨不得將臉埋在地里的,可是盛萱卻是極為不同,只是面色平靜若水地聽了這些話語,更是恭敬地接過聖旨:「臣妾齊盛萱接旨,多謝皇帝陛下。」
甚至盛萱接旨後,還如同宮中的規矩一般對著那內監道:「小先生留下吃盞茶再走罷。」
那宣旨的內監慌忙一抖,忙地揮手婉拒:「齊娘娘真是客氣了,奴婢還要去昌蘭胃腸回話呢!便不打攪齊娘娘了。」
盛萱面上有著一瞬間失落的神色:「那……陛下,還好麼?」
那內監恭敬答道:「自然是好的。」
「是啊!與新皇后張氏在一起,自然是極好的。怎麼可能不好呢?」
那內監見到盛萱如此,只覺著渾身的尷尬不已:「齊娘娘,奴婢實在是還有別的活計,便先走了,請娘娘恕罪。」說罷,那內監便也不管盛萱怎樣便是不管不顧地離開了。
那內監走後,盛萱面色更是哀戚不止,更是目光空洞地看著遠方。
韻婉忙地上前扶著盛萱:「娘娘,您怎麼了?」
「沒什麼?」盛萱擺著手。只是面上再是裝的如何端莊無所謂,內心裡卻是倍感疼痛,好似心中支撐的心念瞬間坍塌。
「陛下,如今真是有了張氏的陪伴,便什麼都無所謂了啊!這日子,過的是真好啊!」
「娘娘別傷心,這張氏妖女,便是再如何得意也是暫時的。咱們,早晚有報仇那一日。」
「只是本宮哪裡害她了?我便是被廢了也要什麼事情都推在我身上麼?」盛萱只是覺著疑惑不解:「這也忒不像話了些。」
韻婉面色一抖,旋即便是一副討好的神情:「不過是苦肉計為了奪得陛下的注目罷了。」
盛萱面上猶豫著:「要不還是算了罷,我們在這裡安安分分的人家都不肯放過,若是咱們……豈不是要被那毒婦給害死了?」
「娘娘,正因為咱們淪落至此,才不能認命啊!您想想左相大人,再想想關西。您若是認輸了,那咱們可就真是沒指望了啊!」
「若不是為了父親,我自然早就了結了自己的性命了。」盛萱冷冷道:「不然,一個棄婦在這宮裡還能有什麼意思?」
「娘娘,宮裡有人來求見。」
「進來吧。」盛萱聽聞此話,便是忙地端正神色,緩步走到正殿,便又是一名端莊賢淑的嬪妃。
「奴婢參見娘娘,娘娘金安。」等到那宮裡來的奴婢請安之後一抬頭,盛萱卻是一驚。
「你……本宮好似是見過。」
雙雯正要上前去解釋,盛萱卻是率先自己想了起來:「本宮知道你,你是原先坤明宮中的畫影。」
畫影面上一喜:「難得娘娘還能記得奴婢,這真是極好的。」
「我自然是記得你,你在我宮裡極其能幹,本來是想著提拔你做個小管事的,誰知道……」盛萱神色黯淡了下來:「誰知道本宮早就沒了這樣的權力,便只能委屈你了。」
盛萱本來想要問畫影最近如何等等話語,卻是目光不自覺地瞥見了畫影身上所穿的粗布衣衫上:「你怎麼穿著粗布宮裝?」說罷,她便是自己擺擺手:「罷了,也不用問了,定然是受了本宮的牽連,去了浣衣局或者是雜役房等地罷。」
盛萱說的不錯,畫影更是憂愁不止:「娘娘您離宮後,皇后娘娘……不,張氏便對陛下說要換一批坤明宮侍奉的宮人,陛下便欣然同意,之後陛下便下了旨意,只要在坤明里略平頭整臉些的,便都打發到了浣衣局或者是雜役房等地,奴婢也算是受娘娘眷顧,便也因此有些不大好了。」
盛萱長長一嘆:「倒都是我害了你們了。」
「這哪裡能怪娘娘?都是那張氏狐媚蠱惑了陛下的緣故,娘娘仁心,定會有一日沉冤得雪。奴婢等只要侍奉娘娘一日,便永遠都是娘娘的奴婢。」
若是從前盛萱還是皇后的時候,自然不會對於這些話語有什麼感覺。只是如今盛萱落魄了,能夠聽到這般的話語倒是略感驚奇,自然是覺著心頭一暖,倒是感動:「謝謝你了。只是今日你來本宮這裡,宮裡不會發現麼?」
畫影面色一緊,頗為為難地說道:「奴婢……今日是自請出宮,說是娘娘有舊日裡等的衣服落在了宮中,本來是命管事的來送的,只是管事的……」
「管事的怕是覺著本宮這裡晦氣,怕是不想來罷。」盛萱神色便又是一番憂愁,根本裝不出來一副含笑的樣子。
「不不不,是奴婢想要與娘娘敘舊,這才來的。」
盛萱故作釋然地一笑:「本宮都知道的,你不用安慰本宮。宮裡面都覺著本宮的衣服晦氣,這不是就送來了麼。」
畫影語塞,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要怎麼安慰盛萱,反倒是盛萱身後的韻婉湊上了前來:「娘娘這是這幾日有些疲倦,這才這般說的。畫影小娘子能來看娘娘,娘娘心裡是高興的。小娘子還是在這裡用了飯再走罷,雖說吃食不如宮裡,只是總歸是敘敘舊。」
畫影笑了笑,卻是為難道:「奴婢怎配與娘娘娘子用飯?只是宮裡實在是時間緊趕不來,若是晚了只怕管事的要責罵了。」
韻婉悠悠一笑,便是下去親熱地挽著畫影的手來:「那小娘子以後可要常來才是。」
畫影笑著點了點頭:「奴婢惦記娘娘,自然會常來的。」
韻婉笑著,便是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了一隻白玉鐲子給畫影戴上:「娘娘與我也沒什麼好贈予你的。小娘子可別嫌棄。」
畫影只是抗爭著:「娘子可別這樣,這不是折煞奴婢了麼?」
韻婉忙地用手止住畫影的手:「你拿著便是,這是娘娘的一點心意,」言畢,韻婉便轉頭看著身後的盛萱:「娘娘,您說是不是啊!」
盛萱點點頭:「是啊,這也是本宮的一點子心意,你不是說在宮裡想念我麼,這玉環便也是個念想,也能讓你記著我。」
「你便收下罷,娘娘素來是待人好的。」韻婉亦是打圓場道。
畫影看了看鐲子,又看了看韻婉與盛萱,這才略為不安地收起那鐲子,「那奴婢便不客氣了。」
韻婉只熱情道:「我送送小娘子。」
待到走出門後,韻婉便是一副唉聲嘆氣的樣子:「小娘子別看齊娘娘這樣,齊娘娘自從被廢後便是整日裡都心氣不暢,這方才那張氏又攛掇陛下來下旨降罪。娘娘便是再好的性子,又哪裡能夠忍得住呢?」
「啊?」畫影震驚,旋即便是憤怒:「這張氏便是在昌蘭圍場也不放過麼?真是妖女。」
「誰說不是呢!」韻婉挽著畫影的手臂:「這娘娘雖是待遇如舊,可是這般被打臉,誰能好受些。且娘娘總是想要見那些從前的舊人,卻是一直見不到。今日小娘子來了,這娘娘才覺著心情好些,只是端著面子,又怕殿裡有旁人的人,倒是不敢說了。」
「奴婢知道,娘子侍奉娘娘,也是辛苦。」
「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只要齊娘娘能好,我便也安心了。」
眼看著走到了感錦宮門口,韻婉這才故作不舍地放開了畫影的手:「小娘子以後可要常來,我與娘娘都無趣的緊,更是想要與你們說些話呢。」
畫影會意,便是輕輕應聲:「奴婢知道了,以後若有機會,定要常來的。」
韻婉點點頭,目送著畫影上了回宮的車才滿意地一笑。
若是有目的在裡頭藏著,所做的一切倒都是有了念想的。
畫影上了車,想著方才殿裡盛萱與韻婉,心中便是沒由來地覺著同情起來。更兼她想著如今自己的遭遇,便是心中想起了清漪的不通情理那一面來,自然是心中又多了幾分的怨恨。
待到她回到宮中,便又是另外一重天地,那是她許多年後都不會忘卻的記憶,更是今後引導了她接下來許多年的言語行動的一切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