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驅逐劉氏

  到了第二日，清漪一早便起床梳洗，而李淳亦是早的便去處置政事了，雖是宮中的規矩大婚三日是可以休朝，只是國家政事吃緊，李淳也不敢鬆懈半分。

  「趕緊梳洗罷，一會子各宮嬪妃要來請安了。」漣水最是穩妥，便是忙地帶領一眾宮人為清漪梳洗打扮。

  

  按著規矩，清漪需要在內里穿著一件紅色圓領織金雲龍海水紋十二幅拼縫鞠衣，再飾以玉花彩街，白玉玎璫，外面罩上黃色雲紗四合如意雲紋大衫，再罩深青色綴珠織繡五彩雲龍紋霞帔與大帶玉帶，頭頂雙鳳翊龍冠，那才是皇后接受嬪妃命婦參拜朝見的規矩。

  蓮步輕移，到了正殿緩緩升座，只見嬪妃與各司女官皆按品大妝，著大衫霞帔，等著拜見新皇后。

  有內監高聲一呼：「皇后娘娘駕到，眾娘子行禮。」

  眾人皆是恭敬跪倒，對著清漪行了隆重的八拜禮節，之後清漪輕說「起身」才算是完成了參拜。

  行禮之後，眾嬪妃女官按著位次坐於內殿，左右分別以淑妃徐慧容、映妃金嬿嬿為上首，其餘劉選侍韻婉與眾位份低微的嬪妃分列下首，眾女官位份高者賞座，位份低者便是恭敬侍立。

  「都別站著了，頭頂著翟冠想來也是沉的，都賜座罷。」這話是對那些位份低微的女官說的，這自然便是皇后的恩德了。

  「多謝皇后娘娘。」

  「請皇后娘娘垂訓六宮。」如今慶淑妃慧容是嬪妃之首，按著規矩便應當是慧容率先請訓。

  清漪點點頭，這些禮節都是爛熟於心自然不會出錯的，不過是按著事前司儀女官所教導好的那般說出這些類似於表面文章一般的話語，只是最後，清漪卻是自己加上了一句話：「總歸，本宮如今是皇后了，只要眾位姐妹能夠安安生生的，旁的本宮倒也不會拘些什麼。」

  言下之意，倒是有要這些嬪妃女官看清楚形勢認清誰才是如今的後宮的主人的意思。

  更者，傳達了另外一層意思，只要後宮眾人安安分分的，她自然之前那些的事情倒也不會再算。

  眾人自然沒有不遵從敬服的，倒是唯有劉選侍，只是面色不甚恭敬地將頭給別過了去，儘管她嘴上依舊是恭敬。

  「劉選侍，你可知道了本宮的意思？」

  「自然是知道的，皇后娘娘這般厲害，誰又敢不知道呢？」劉選侍韻婉只是昂著頭，極其漫不經心。

  「秋娘，把賞給眾位姐妹娘子的東西都送下來去罷。」

  秋娘點點頭，便是按著位份高低將禮物都給送了下去。

  眾人都忙地謝過清漪然後喜滋滋地打開，再稱讚一兩句什麼。倒是唯有劉選侍韻婉打開那禮物盒子後只是咬牙切齒的神情，好似下一刻便要爆發一般。

  映妃似笑非笑地對著劉選侍道：「劉娘子，旁的姐妹娘子都謝謝皇后娘娘的禮物了，怎麼你竟是一句話也不說呢？」

  只見劉選侍起初還故作神色鎮定，到了後來竟是漸漸地雙手發抖了起來，面色更是鐵青：「皇后娘娘，您這是什麼意思？」

  「是什麼意思，難道劉選侍你見到了這禮物還看不出來麼？」

  映妃好奇伸頭去瞧，只見映妃手中的紅木盒子裡竟是赫然滿滿一盒我紅參片撒著硃砂粉末。

  「真是……這旁人都是什麼珠寶耳璫，怎的到了劉選侍這裡竟是成了調養身體的紅參片子了？」映妃含著嘲笑似的目光看著劉選侍，只是眼中分明有著不屑的神情。

  「劉選侍，這自然是讓你補身子用的，至於這硃砂嘛，安神養心，想來感錦宮那位出宮你心中不安定是日夜睡不著，這硃砂應當是對症的。」

  「皇后娘娘這是何意？臣妾……臣妾身子強健，哪裡用得著這些東西呢？」劉選侍說話都有些支支吾吾了。

  「身子好不好的，可不是你自己說了算，之前你不是說要請延請太醫入宮醫治麼？今日正好，本宮正好給你請來了。就當著眾位姐妹娘子的面，看一看病症，咱們也好順便檢查一下身子。畢竟身子康健，才能好生侍奉陛下。」

  眾嬪妃面面相覷，雖是眾人都想到了新後會拿出些手段來立些威風，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般手段，幾下子便將劉選侍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皇后娘娘是懷疑臣妾身子不行了麼？臣妾縱使卑微，也不至於讓皇后娘娘如此放在明面上羞辱罷。」

  「本宮哪裡在羞辱你了？」清漪目光冷冷地直視著劉選侍，「身為嬪妃保證身子康健侍奉陛下乃是份內之事，你這般抗拒，莫不是有什麼隱疾不成？」

  「臣妾哪裡有什麼隱疾？皇后是不是忒欺負人了些。」

  「臣妾記著，當初劉選侍曾說要延請太醫，只是後來因為宮中事情太多便給忘記了。我記著，當初劉選侍給的理由是什麼……長久無孕，這般的狀況，可是得好生看一看啊！」映妃金嬿嬿冷冷地看著劉選侍，目光與語氣之中儘是冷漠疏遠，更是存著一絲鄙夷的態勢。

  「你若是不肯看，那就是捉弄皇后娘娘了。」淑妃慧容會意，亦是含著笑意看著劉選侍。

  「是啊！」映妃嬿嬿只是輕輕拿起絹子掩面輕笑：「這是你自己求來的，你若是不肯，難不成真是你的身子有什麼好歹麼？」

  「呵！」劉選侍只是冷聲道：「皇后娘娘還真是有本事的，眼看著這後宮便要都姓張。」

  清漪面色如常，也沒有顯現出過多的憤怒的神色來：「哦？難你倒是說說本宮能夠什麼手段啊？」

  「如今太后娘娘還在喪期，便這般立了皇后，娘娘讓陛下為您衝破了祖宗規矩，這般傳到了後世，可不是您的厲害？」

  「照理是三年喪期，只是國朝規矩向來有所不同，太后娘娘的喪期早就過了二十七天，便是立皇后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劉選侍這般，難不成是嫉妒皇后娘娘恩寵深重？」淑妃語氣輕柔，只是說出來每一句倒是都頗有殺傷力。

  「是啊！皇后娘娘如何，那也輪不著你來說，你只要安心做你的妃妾侍奉好皇后娘娘便是了。」

  「是啊！劉娘子，皇后娘娘宣召民間名醫，那也是為咱們好啊！況且這都是您自己尋來的，您只要安心謝恩就成了。」

  「皇后娘娘，」卻是淑妃出言道：「臣妾身為嬪妃之首，皇后娘娘提學臣妾們，臣妾等身為嬪妃理當尊從，臣妾斗膽，請從臣妾身子開始查起，無事則安心，有事則趕緊查驗，將來也好好生侍奉陛下。」

  清漪讚許地點點頭，便是應了。

  於是嬪妃女官，自淑妃以下，皆要接受來自民間大夫的看診。

  劉選侍縱使心中不甘，卻也只得如此。

  而當場那名大夫便表示：「這位娘子脈象虛滑，是永遠不會有孕之身。」

  清漪大驚，當即便派人前去將此事稟報給了李淳，商量之後，清漪與李淳給回的答覆便是：「劉氏註定無子，不如出宮調養。著賜出感錦宮養護。」

  「真是痛快，既然她與感錦宮那位交好，那如今去陪伴感錦宮那位，想來也是應當應分的。這般，才能彰顯出姐妹情深啊！」嬿嬿坐在坤明宮中，只是隨手撿起一隻話梅嚼了，卻是生生酸皺了眉頭。

  淑妃亦是在旁，只是看著窗外天色：「看這個時辰，想來是劉選侍已然出宮了。」

  「姐姐不說錯了，不是選侍，是庶人了。」是清漪的聲音，彼時清漪剛剛換下了大衫霞帔，只留著裡頭的一身鞠衣，頭上亦只是鬆散的丫髻。倒是極其家常的打扮。

  淑妃忙地站起行禮，反倒是映妃嬿嬿嘻嘻哈哈地磕著瓜子拉住了淑妃，「你起身做什麼？是她自己說不用我們行禮的，反正我是當真了。」

  清漪說過不用行禮，自然是真心不在乎這些，所以也只是上前與嬿嬿玩笑起來，只是啐道：「你這妮子，趕明兒個賞你二十斤瓜子讓你磕個夠，磕不完不能走那種。」

  「你別嚇我，我可最是不怕這些的。」嬿嬿笑著：「你是不知道，我最是喜歡這些東西。」

  幾人正在玩笑之間，卻是見到大公主映歡帶著四公主婉茵正往幾人說話的偏殿裡探頭。

  映歡如今已然十歲了，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嬌美的面龐好似繼承了妕櫻當日的美貌一般，好似故人重現在面前，每當見到映歡，清漪才會覺著自己總算是做了件不辜負妕櫻的事情。

  「參見母后。參見二位母妃。」映歡率先帶著婉茵行禮，婉茵不過三歲，還是養的胖胖的，她只是牽著大姐的手跟著清漪行禮，到時不一個不慎便是趴在了地上，小小的人兒磕到了便是忍不住放生大哭，水靈靈的眼睛一如當日的箬筠，倒是格外的可愛，惹得清漪三人都是忍不住放聲大笑。

  偏生的婉茵膽小，見到三人笑著只是一愣，旋即便是又是放聲大哭起來，仆在清漪身上道：「母后真是個壞人，竟笑話婉茵。」

  「四妹妹，你也太放肆了些。」大公主已然長大，更是所有皇子公主之中最為年長的，如今更是假裝大人模樣般出口做出一副長姐的威嚴來訓斥著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