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留命

  一番掙扎之下，清漪便是連抗爭都來不及便被塞上了離宮的車轎。

  雖然自己並不喜歡這宮裡，可是自己在這宮裡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卻是有許多實在放不下的人與事。

  比如極其疼愛自己將自己放在心尖子上的李淳，還有自己千辛萬苦十月懷胎生下的景兒。那簡直是自己最不能割捨的人。

  可是一旦離宮，這些人只怕自己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了。甚至清漪能夠隱約的猜出皇后盛萱讓自己離宮並不是為了讓自己出家。只怕路途行到一半便會人將自己的性命給了結，然後過了幾日宮中就會對外放出消息，說是禧妃重病，暴斃而亡，皇三子李景交給皇后撫養。

  再順著這般的想法去設想下去，只怕將來就會說皇帝李淳病重，便是立皇三子李景為太子，皇后盛萱垂簾聽政，整個關中與齊氏把持朝政。

  

  一想到這處清漪心底便會生出深深的恐懼，他怕再也見不到李淳，也怕再也見不到景兒。

  只是恐懼雖恐懼，自己卻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只能任由自己被人抬在這車轎之上緩緩離開這座摻雜著自己喜愛與怨恨的宮廷。

  這一生，終究是敗了陣下來。

  果然按照自己的設想，清漪的車轎剛剛離開宮走到了房間偏僻的小巷子中便是停了下來，旋即便是聽到四個轎夫吃痛倒地的聲音，她驚恐的掀開轎簾往外一看，只見到四個轎夫均是脖頸染血，已然沒了氣息。

  本能的反應使她衝出轎子，想要在四周尋個躲避之處。只是她剛離開轎子沒有十步的距離，便有一群黑衣人衝上前來拿刀架住自己的的脖子。

  「禧妃娘娘，咱們也是奉了上頭的命令，只能對不住您了。」為首的一個黑衣人道。

  清漪想要掙扎，卻是發現根本沒有餘地。

  「禧妃娘娘，咱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您若是肯乖乖的，您也不會受太大的痛苦，咱們也儘可能將事情給了了。可是您若掙扎，只怕到時候會連死都是沒有臉面的，您還不如聽屬下一句勸，好歹是個體面的死法，還能有個全屍。」

  「要動手就麻利些，別磨磨唧唧的。」那是清漪最後的尊嚴與底氣，好歹自己也是天子嬪妃，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能丟了面子，那也是李淳的面子。

  「那就只能得罪禧妃娘娘了。「為首的黑衣人迅速地抽出刀，對著清漪便是高高舉起。

  清漪本能的閉上眼睛平靜，在惴惴不安中接受著死亡的來臨。

  只是眼前一黑，便是倒在地上。

  過了許久，清漪睜開眼睛那一刻還是眩暈無比。

  「你可算是醒了，真的要嚇死我了。」有熟悉的身影以及虛恍的人影，只是腦子裡混混沉沉的，卻是實在分不清是誰。

  「清漪，你可還好？」是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這是死了嗎？」清漪疑惑不安。

  方才明明是那樣痛苦的感覺，更是眼前一黑，那般感覺過於真實，真實的自己現在不敢相信自己還是活著。

  莫非自己是當真到了地獄裡。

  只是若是死了，不是應當去地獄裡奈何橋上飲下孟婆湯忘卻一切事情麼？

  可是自己還是分明地記得那些歷歷在目的往事。

  李淳、景兒、妕櫻、世薇、箬雲、順玉、盛萱，那些死了的或者是仍然活著的，那些自己深愛深交或者是深惡痛絕的，都那麼清晰無比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便是這般停留在自己的記憶之中，久久不能忘卻。

  哪裡能夠是死了的。

  她揉了揉眼睛，過了許久，清漪才能夠睜開眼睛看清楚周遭的一切。

  熟悉且許久未見的陳設擺件，熟悉的人，那是自己的母舅家啊。

  「哥哥，舅舅。」眼前的兩個男子，正是與自己最為親近的兩個男性親人。

  「清漪啊，你沒事罷。」是舅舅林興的聲音：「還好我派人守在你周圍，只是不為了防止左相那老狐狸懷疑，我也不得不先打暈你再將你請回來。真是委屈你了。」

  「難道那些人，都是舅舅的？」清漪一愣。

  「倒也不是，只是我們的人都是守在那周圍，那些人本來是左相派去殺你的。我們不過是及時解救罷了。」

  「果然是左相。」清漪冷冷哼道：「果然如今朝政已盡然被左相那老狐狸給把持住了！」

  清漪及時反應過來，只是及時抓住自己的哥哥張載的手道：「哥哥，舅舅，你們可知道如今陛下怎麼樣了麼？」

  林興只是遺憾地搖了搖頭：「我們家早就被監視，這次救你也是走自己家的地道才能夠的。至於陛下，我們實在是不知道。」

  張載看出了清漪眉眼之中的焦急，只是上前安慰清漪道：「你別著急，舅舅正在派人去查，想來陛下萬福，應當是沒有什麼事情的罷。」

  清漪只是覺著心中越發不安，卻是也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

  本來是有心闖回宮去看看自己的景兒與李淳，只是按著自己如今的實力，根本是闖不進去，更者這般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根本無法實現。

  萬般無奈之下，也只得忍耐。

  好在如今是在自己的家中，雖是為了防止消息外露自己只得躲藏此種不能出門，可是能夠與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也已然是不錯的事情了。

  「母親聽說你被趕出宮去，擔心的跟什麼是的，我與舅舅又不敢說你暈了過去，這下好了，我去叫母親與舅母來。」

  過了片刻，才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刻。

  「你總歸是平安的。」清漪母親林氏見到清漪那一刻，幾乎是要流出了眼淚。

  「母親別擔心，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姐姐你也別擔心了，你看清漪這不是好好的麼。」舅母惠氏在林氏一般勸慰著，只是她自己眼中都尚且含著淚珠：「清漪，你真是在宮裡受苦了。」

  「讓母親舅母擔心了。」三人抱在一起，便是齊聲痛哭了起來。

  「你們幾個，別一見面便是哭個不止，清漪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這般哭哭啼啼豈不是讓人不能好好休息？」

  「是是是，是我忘了。」惠大娘子忙地擦去眼淚只是笑著道：「那我親自下廚做些好菜，姐姐與清漪也好好說話，一會兒咱們一大家子一起說說話。」說罷，惠大娘子便忙地將林興與張載拽走，只留下清漪母女二人在此。

  「讓母親擔心了。」

  「說什麼擔心不擔心的？」林氏極力忍著眼淚：「我是你親媽，還這麼客套做什麼？只要你能好好的，便是極好的。」

  或許是因著林氏是個慈愛的母親的緣故，清漪此刻心中竟是不自覺想到了景兒，更是不知道景兒是在宮中能否吃飽穿暖，更是不知道那皇后盛萱又是否會好好對待自己的孩子。

  那可是自己的心肝肉，便是被奪走，也不應當失去了關愛。

  但願皇后盛萱能夠好好對待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僅僅是拿著自己的孩子去當做一個爭權奪利的工具。

  只是終究不是親生的母親，自己還是不得放心。

  「景兒你便是再擔心，如今只怕也沒有辦法。你舅舅在朝中明里暗裡好歹還有些交情，回頭探聽一下總能知道景兒到底怎麼樣的。不過我總是想著，既然是那皇后與左相都想扶持咱們的景兒，那自然是要好好對待景兒的。不然，他們上哪裡去實現把持朝政的夢想？」

  林氏說的這些話在理，卻是再一次讓清漪不覺間感到了焦灼。

  林氏在平常可往往不是這樣的人，只不過是一個最為平常不過的家中女子，守著一雙兒女過日子便已然是林氏最大的心意了。

  至於如今日這般的朝政以及許多後宮之事，林氏往往是不知道的。

  如今林氏能說出來這些話，也是費心研究才能夠明白的緣故。

  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自己這個不孝女而已。

  果然林氏的話倒是真切的符合實際，如今在皇宮之中，皇三子李景幾乎是一直被皇后盛萱帶在身邊除了乳母餵養之外幾乎是刻刻不離。

  「娘娘便當真這般喜歡這孩子麼？」劉婕妤韻婉有些不解，便是在皇后盛萱身邊試探性地問道。

  「這孩子生下來不易，終歸是養在本宮身邊的。以後這孩子便是本宮的孩子，哪裡有母親不疼愛孩子的呢？」

  「是啊！」劉婕妤皮笑肉不笑：「只是臣妾卻是覺著，這……終究不是娘娘您親生的孩子，且更是禧妃的孩子。這若是日後有宮人說出當年之事，娘娘您……」

  「有什麼可怕的？」皇后竟是坦蕩：「不讓他們說便是了，且若不是本宮將那禧妃送出宮去，只怕那些朝臣如今要逼著本宮賜死罷！說到底本宮也算是保住了那禧妃一條性命，已然夠仁慈了。」她轉頭一問：「那禧妃如今在玉清觀里，倒是不知道怎麼樣了？」

  盛萱身後的雙雯聽罷只是支支吾吾的，旋即才輕聲道：「娘娘放心，她自然是只得安分的，您放心便是。」

  「哪裡能放心？」皇后盛萱一副疲倦樣子：「怎麼著也是陛下嬪妃皇子生母，她哪裡能真的安分啊？不若……本宮改日親自去看看才是。」

  「這怎麼可以？」劉婕妤韻婉激動不已，竟是上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