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意外
2024-08-09 04:39:39
作者: 朱鈺
「父親這是做什麼?怎可如此?若是這般,被發現了可怎生是好?」端妃齊盛萱在清涼殿之中會見自己的父親左相齊維,當她聽罷左相齊維的話語,便是驚呼不已。
殿內只有端妃與左相齊維,一應侍奉的宮女內監全都被端妃給送到了外面去,左相齊維眼見自己的女兒這般,忙地示意端妃噤聲,不要招惹外人多想。
「娘娘可要小聲些,怎的在宮中許久,您竟也不長謹慎心思呢?」
端妃面色慌張不已:「父親,您說的這些話也忒不對了些。這種事情,實在不好!」
左相齊維帶著呵斥的面色:「娘娘怎的這個時候還存著婦人之仁?若是張氏生下皇長子,她又有恩寵,您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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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面上恍然之間有著失落傷神,「父親,如今皇后與張氏都有懷孕,本來這皇長子便已然不會是我生下的了!這本就不是咱們的,只怕也爭取不來。」
左相皺著眉頭,「怎麼咱們齊氏便生不下皇長子?那張氏,咱們只要使些手段,便也不怕了。」
「父親想要做什麼?」端妃十分緊張:「這可是傷陰鷙的事情。再者,張氏懷孕在我之後,父親何必害她?她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若是發現,咱們可如何?父親又何必要拿齊氏滿門的前途來賭?」
「正是因為我在意齊氏滿門的榮耀才會如此。」左相言辭懇切,面上顯現出極為擔憂的神色:「娘娘,張氏雖在您後遇喜,然終究也差不了幾天。若有意外,咱們齊氏滿門恩寵前途又當如何?」
端妃搖著頭,滿面恐懼神色:「父親,絕計不行。且不說禧昭儀自己便是個謹慎的人,便是您除去了禧昭儀腹中的孩子,難不成皇后娘娘腹中的您也可以除去麼?那可是中宮皇后啊!」
左相齊維面上一笑,好似帶著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端妃看在眼裡,心中不覺一顫,便是有說不出來的恐懼。
「娘娘以為,老臣不敢對皇后怎樣麼?」
端妃回想著,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驚奇著:「難道……皇后娘娘當初被野貓驚住了早產,莫不是父親……」
左相齊維冷冷看著端妃,卻是面色如常,依舊鎮定無比:「娘娘不用在意這些事情。眼下最為重要的,便是張氏腹中的孩子。」
端妃依舊狠狠搖著頭,面上帶著頗為焦急的神色懇求道:「父親,收手罷,咱們已然錯了!可不能再步步錯了!」
左相卻是搖著頭,任憑端妃抓著他的袖子不肯撒手,「娘娘,咱們沒有回頭路了!皇長子,身上必須淌著咱們齊氏的血。」
端妃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堅定不可阻攔的神色,登時便覺著渾身酸軟使不上力氣癱坐在地上,再沒了往日裡的端莊持重,「父親!」
左相輕輕理了理因著被端妃緊緊抓住而略有褶皺的袍子:「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沒用的女兒?」說罷,他便逕自起身:「娘娘且好好想想,臣想好的事情,便不會再有更改。」
端妃看著自己父親遠去的身影,雙目不自覺流下了淚珠,伴著絕望傷心,她伏在椅子上,上下粗喘著氣:「不要,不行!」
殿外的芸芝與雙雯聽見內殿不對,忙地闖了進去:「娘娘,娘娘。」
端妃心中慌張不已,便是動了胎氣,倒也沒什麼大事,太醫只是說要好好養著,再不要操勞。
然而等不及端妃好好休養,便傳來了不怎麼好的消息:留在宮城之中的昭惠太皇太后趙氏身子不好,得了重病。
皇帝李淳得知此事,第一時間便下令,御駕迴鑾,為太皇太后侍疾。
至於旁的嬪妃女官倒也還好,只是令李淳為難的,則是有孕的皇后妕櫻、端妃盛萱以及清漪了。
長春園雖然離宮城不遠,然而卻也需要幾個時辰的路程,倒也算是舟車勞頓。這般下來,只怕懷孕的幾人經受不得折騰。
尤其是皇后妕櫻,懷著六個月的身孕,本來行動都不方便,如今要回宮,實在辛苦。
妕櫻卻是面色堅定,「皇曾祖母有疾,臣妾一己之身算什麼?咱們身為小輩,便應孝順侍奉。至於車馬勞頓,哪裡比得上皇曾祖母玉體?陛下若是擔憂,只好好布置馬車便是。」
妕櫻如此,端妃與清漪亦是。
皇帝李淳雖不贊同,然而若是把皇后幾人留在長春園也不是個什麼事情,無奈之下,也只得這般。
而準備回去一應的車馬儀仗,卻也是個勞累事情。妕櫻懷了六個月身孕,自然不能管理,容貴嬪世薇素來就不願意管這些閒事,李淳也不大放心。所以論來論去,也只能是端妃盛萱來管了。
李淳帶著歉疚的神色:「按理來說,你懷了身孕,再教你辛苦,也不對了。只是如今皇曾祖母病情緊急……」
端妃只微笑著,上前握住李淳的手:「陛下無需擔憂,為著皇曾祖母,咱們辛苦些也沒什麼的。」
太后劉氏極為讚許,更是將李淳與盛萱推在了一起:「皇帝,你瞧瞧,端妃是多為你著想的。這般的賢妃,你去哪裡找?」
李淳點點頭:「母后說的是。」
太后劉氏一臉期許的神情,展露著笑容:「你們兩個小夫妻,好好說會子話罷。老婆子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東西。」
太后劉氏出了九州同樂,瞬時變臉:「這算什麼鬼耗子事?長春園裡清清涼涼享受的緊,那老婆子一病,還得回宮裡去侍奉,是怕哀家不累死麼?」
陳老老跟在太后後面,「太后安心便是,陛下孝順,哪怕是在宮裡,也熱不到哪裡去的。」
「算什麼事情?那老婆子一病,哀家這個孫媳婦也必得去侍奉,你自然不知道要多勞累。」
陳老老正欲說些什麼,太后目光卻是瞥見了遠處的身影,高聲招呼著道:「左相!」
萬壽清涼內殿之中,左相齊維與太后劉氏一番耳語之後,太后劉氏便驚奇不已道:「左相,怎可如此?陛下若是發現該如何?」
左相齊維卻是正色,對著太后嚴肅道:「太后娘娘,這也是關乎到咱們關西榮耀的事情。您總不能允許有低賤血脈混進皇室啊!」
太后面上依舊猶豫:「可是,哀家還是怕陛下知道後……」
「娘娘,陛下不會知道的。如今太皇太后娘娘病重,您便是皇室最大的長輩,皇室血脈純淨,只有您能出來主持公道了。」他微微一頓,打量著太后:「娘娘,陛下那麼喜愛那賤婢,若是以後立那張女之子為太子,那這國朝百年國祚,便要斷送了啊!」
太后目光閃爍,卻是漸漸有些堅定了些:「是啊!哀家自然不能讓不潔血脈混進皇室。」
左相起身,對著太后恭敬施禮:「臣自會辦好這件事情。太后娘娘請您放心便是。」
太后不知何解,只盲目地點了點頭。
待到御駕迴鑾那日,浩浩蕩蕩的儀仗形成蜿蜒不絕的長龍向著宮城進發,因著宮中三位后妃懷有身孕,李淳便吩咐下來,務必要求一路順遂平穩,萬不能有什麼差錯。因此一路上行進倒是慢慢的,又因著清漪三人車馬是特製的,不但是超出規制之外的寬敞,更是鋪了許多厚厚的錦被軟墊,倒也覺察不出車馬辛苦,也算好受。
秋娘猶是不放心,在車上時不時地向外看去,生怕那車駕行進過快,傷了清漪分毫。
「哪裡就那麼嬌貴了?」清漪淺淺笑著:「已然算慢了,傷不著的。」
漣水笑著端過茶水給清漪:「秋娘姐姐是憂心您。奴婢瞧著,秋娘姐姐比您還要在意這龍胎呢!」
清漪打量著秋娘:「我看,可得給秋娘找個婆家嫁人了!不然,她總來煩我。」
秋娘的臉「唰」地一下便紅了起來,羞澀道:「娘子這是說的什麼話?您再胡說,奴婢可不依了。」
清漪看著秋娘羞澀的樣子,只覺著有趣,便更是與秋娘開起了玩笑。
主僕三人說的開懷,卻是突地之間只聽到「嗷」地一聲,是車馬嘶鳴的聲音。
尚且來不及反應,幾人坐在車內便覺著馬車突地之間速度變快了起來,旋即便是如同不受控制一般不按著正常的方向飛奔,只往著一旁的外道飛去。
「不好,這馬瘋了!」
三人坐在車內,緊急抓住一邊的扶手,只想著讓駕車的內監停下,誰知卻是一點也沒有回應,秋娘掙扎著打開帘子,卻是不見那車夫的身影。
「這是怎的一回事?」
那馬越發瘋狂,越走越快,三人在車內幾乎是有被推上雲間之感覺,更加覺著翻江倒海,噁心眩暈的感覺停留不去,幾乎是要被顛的出血來。
幾個人在馬車裡搖搖晃晃,隨著那馬的越發癲狂奔騰,幾乎便是要把那車廂給整整掀翻。清漪幾人死死抓住那扶手,卻是奈不住那車廂顛簸與馬之瘋,漸漸地,整個車廂都如同脫離了一般,搖晃地越發厲害,隨著那馬上下顛著。
一上一下,左右搖擺之間,帶來的是極度的疼痛衝撞。清漪整個人都被摔在了車廂板子低下,更加可怕的是,車內的一應水壺茶盞之類,早就被打翻個細碎,隨著馬車顛簸四散朝著人身上如同暴雨冰雹一般撞去。
秋娘與漣水極力想要護住清漪,二人用就自己的身子緊緊擋著清漪,這才使得清漪稍稍能安全些。
幾人能夠聽得出外面的一應侍衛宮女驚呼不止的聲音,更是能聽出來那馬發瘋的嘶鳴不止。
很顯然,那馬之瘋狂,連著守候在外的侍衛都束手無策,不敢上前。
「清漪!清漪!」
是李淳的聲音。
清漪被顛的已然神志不清,恍惚間聽到了李淳的聲音,卻是虛弱無力:「陛下,陛下麼?」
下腹疼痛如絞,好似有一隻極其尖利的長鉤子在體內肆意旋轉絞割著血肉,無盡的抓取捏碎,生生將血肉擠成一細碎的血沫子,流出身體,與車廂里的空氣融合。
腥甜的氣息越發濃重,越發教人覺著嗆的無比沒有精神,清漪聽著耳邊的一點點焦急的聲音,漸漸闔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