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清漪孕

  李淳竟是不知怎的，當端妃說出懷孕的消息之時，他身子幾乎是一顫，險些將懷中的端妃給推了出去。

  

  清漪坐在下首，便是瞧的最為真切，然而那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等到清漪再去看李淳與端妃之時，李淳面上已然是極其溫暖的笑容：「好哇！真真是喜事啊！」

  清漪覺著自己是看錯了，卻又好似沒有看錯，卻是不解為何。

  容貴嬪坐在李村另外一邊，本來便因著李淳對端妃熱絡而對自己有所疏遠而有所不滿，如今更是滿面寫滿了不高心，也不去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快，只是站起，緩緩起身：「恭喜陛下！恭喜端妃。」

  眾嬪妃這才反應了過來，一齊對著李淳與端妃恭喜道：「恭喜陛下，恭喜孝端妃娘娘。」

  李淳含著笑意看著殿中一眾人，卻是不覺將目光落在了清漪身上。

  而在清漪看來，卻是不知為何，只覺著李淳的笑意並不自然，甚至目光閃爍不定，像是有心事滿懷卻並不能言說。

  李淳看見了清漪，四目相對之間便是登時轉變成了高傲之神色，只轉過頭去，對著端妃展露出越發溫柔開懷的笑容：「端妃真是辛苦了！為朕操勞後宮，如今又懷了朕的孩子。」

  齊端妃淡淡一笑，好似是極為滿足一般：「那都是陛下垂憐。臣妾喜不自勝。」

  李淳嘴上說著寬慰端妃的話語，目光卻是又不自覺地瞥向下首的清漪。

  清漪卻只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只默默低著頭，好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與清漪毫無關係一樣。李淳瞧見了，心中更是生氣，嘴角亦是不自覺地撅著，十足氣惱的樣子。

  他一把摟過端妃：「朕的端妃還真是個有福氣的。朕如今有了孩兒，心中還真是高興呢！端妃啊！你可是大歆的功臣啊！」

  端妃許久見過李淳這般溫柔體貼，心中不由得又激動又害羞，便紅著臉道：「謝陛下，臣妾能有今日，都是陛下。」

  李淳笑的更大了聲，外人聽起來是他當是真心高興，然而只有李淳自己知道，那份爽朗的笑意背後到底是何深意。

  他眼見著清漪面上依舊沒有旁的神情，只是端著面龐，心中便更是惱怒了起來，便越發對著齊端妃體貼備至，更是對著清漪問道：「禧昭儀，怎的？端妃懷孕，你竟是不高興麼？」

  清漪緩緩起身，端起酒杯，不冷不熱道：「臣妾喜不自勝，為陛下與端妃娘娘高興。」

  那神情之冷漠，倒是使得李淳心中一顫，險些繃不住了。

  清漪一飲而盡，旋即便也不去管李淳倒是是何言語神情便自顧坐了下來。在場眾人無不暗自在心中驚奇，那曾經帝妃二人如此相愛，如今竟是鬧到了這個份上，也算是奇聞了。

  也不知是坐的急還是什麼旁的緣故，清漪便覺著頭腦昏昏沉沉的。清漪身邊坐著的是婕妤朱箬筠，箬筠見著清漪揉著太陽穴處，神色又是略難受，只以為是清漪與李淳生了氣，便勸慰道：「姐姐別生氣，陛下就是這樣的性子罷了。」

  清漪淡淡笑著感謝箬筠的好意：「謝妹妹好意了，我自然不敢生陛下的氣。」

  箬筠示意清漪將耳朵湊過來，便對著清漪小聲道：「姐姐彆氣惱，前些日子，陛下吃醉了酒來我這裡，嘴裡卻是喊著姐姐的閨名呢！」

  清漪心中怦然一動，旋即復歸冷淡神色：「妹妹許是聽差了，我一個被陛下厭棄的人。」

  箬筠眉眼間恍然有著羨慕的神色，語氣輕柔飄忽，「姐姐是鬧脾氣呢！只是我看來，卻是羨慕姐姐。這是福氣，您與陛下有什麼誤會，解開了便是啊！」

  清漪想努力笑一下，卻也是笑不出來，便端起酒杯，與著箬筠一齊飲下。

  只是一杯酒下肚，清漪便復舉著頭暈目眩，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努力想讓自己清醒，卻是發現腦子好似完全是不由自己控制一般。

  眼前一黑，便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箬筠當即嚇個一跳，便驚呼出聲音來。

  李淳被箬筠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也顧不得想上許多便忙地放開齊端妃逕自跑了下去一把抱起清漪：「清漪，怎麼了？」言語之懇切，足以使得在場六宮粉黛都黯然失色。

  「來人，快請太醫！」李淳此刻腦子裡已然全是清漪，根本想不到什麼旁的。

  端妃上一刻還被李淳呵護著，此刻卻是被李淳給一把推開，更是險些站不穩。如今她看了李淳與清漪，心中更是生出一股火來，面上卻是平靜寧和：「陛下，還是讓人把禧昭儀扶到後面的寢殿罷。」說罷，端妃便指使在場宮女上前去扶清漪。

  誰知李淳卻是擺擺手，竟是自己當著大庭廣眾的面抱著清漪轉身去了供帝王嬪妃小憩的後殿了。

  在場眾人無不略顯尷尬，端妃下意識地輕輕扶著自己的肚子，努力忍住眼中想要滴落的淚珠，「各位姐妹還是暫回罷。」

  一刻鐘後，太醫林斌才趕了過來，李淳急的一把抓住林斌：「快給昭儀看看。」

  「恭喜陛下，禧昭儀娘娘有孕，已然兩月。」

  李淳一愣：「什麼？」

  林斌復加重了聲音：「恭喜陛下，禧昭儀娘娘懷有身孕，已然兩月有餘。」

  李淳依舊是有些不相信：「真的？朕不是在做夢？」

  安止笑著打趣道：「陛下這是高興懷了？怎的可能是假的？」他話還未有說完，卻是被李淳給狠狠踢了一腳，一個不備竟是跌在地上：「陛下，疼。」

  李淳見他喊疼，竟是喜笑顏開，連連拍手道：「你疼？那就是真的了？清漪，真的懷了朕的孩子？」

  林斌見此，只跪下：「恭喜陛下，恭喜昭儀娘娘。」

  最後直到滿屋子的宮女內監都一齊跪下恭賀李淳之時，李淳才覺出來，這事是真的。

  「好！」李淳高興到險些跳起，雙拳緊緊握著，興奮到語無倫次：「這……這，是好，我……我……」他看著清漪尚且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縱使心中生氣卻也是再硬不起來了，只蹲在床邊，緊緊握住清漪的手，溫情注視：「只是我的清漪，為何會暈倒呢？」

  林斌猶豫道：「想來昭儀娘娘並不知道自己是有身孕的，方才又吃了兩盞酒。且臣把著脈象……」林斌打量著李淳：「昭儀娘娘是動了氣性，生氣導致。」

  李淳面色一抖，便想起了自己方才的「混帳」行為，緊緊拍著自己的腦門，恨不得自己給自己兩巴掌：「還真是混帳！我還真是……」

  待到清漪醒來之時，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坐在地上扶著床邊睡著的李淳。

  李淳想來睡的極淺，清漪只微微起身便被驚醒了，他看著清漪，眼中溫柔流光好似有桃花一般：「你醒了？身子可還好？」

  清漪依舊覺著腦子微微有些漲，她揉著腦袋：「還是有點暈。」

  「快！快宣林斌，昭儀醒了！」

  「陛下心安，娘娘只是還有些沒緩過來，臣再開些安神的湯藥便是了！」說罷，林斌極其識趣地自行退了下去。

  清漪尚且不知道發生何事，只是一愣：「這是怎麼了？」

  縱使吵架傷神，然而醒來那一刻，便也知道那人是在意自己的。

  是安心，也是暖意。

  清漪覺著心中暖融融的，她只記得自己暈倒前一刻的事情。當時天旋地轉，之後便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而當自己醒來之時，身邊便是只有李淳。

  原來患得患失擔憂如今懷孕不能守住李淳的心的想法是錯的，至少眼前的李淳是一心一意為了自己，哪怕是在吵架，也忍不住關心自己。

  其實李淳，不就是在一直守著自己保護自己麼？

  「清漪啊！你懷孕了！咱們，要有孩子了！」李淳想了想，這才笑著道。

  嘴角自然彎曲成一個完美的弧度，那是發自於心底深處的笑容，不摻雜一絲虛假表現；俊朗的面龐如今開懷笑著，更顯得丰神俊逸——李淳笑起來是極其好看的，至少清漪是這麼認為的；一張白淨面皮如今已然紅撲撲的，竟像是個孩子一般略帶著羞澀地道：「咱們，有孩子了！是咱們的孩子！」

  說罷，李淳復緊緊攥著清漪的手，就好似是要抓住這世上的一件珍寶一樣，目中閃著期待的光芒，如若包裹星河燦爛的明亮希冀。

  「怎麼……會？」

  「怎麼不會？林斌說了，你雖是服了避子湯藥，然而那東西卻並不能保萬無一失，且近來咱們……沒有那個，你也沒喝，所以才……」

  李淳這才復想起清漪服用了避子湯藥一事，一雙眉蹙著，竟是猶豫的神情，最終他「狠狠」地將清漪的手放下，自己站起轉身背對著清漪：「朕還沒有找你算帳呢！你這蹄子，服用避子湯藥的事情還沒有給朕個說法呢！」

  清漪不由自主地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腹，平平坦坦，是女子所追求的曼妙身段，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很奇怪的，她竟是好似能夠到那層肚皮背後生命的律動，如同萌芽即將綻放的花朵一般，多出了生命的氣息。

  而仔細想想，前些日子李淳朝政繁忙心力勞累，清漪又染了一場風寒，二人也足有兩個月沒有行合歡之事。前些日子二人行那事，第二日清漪雖然想要服藥，卻是被李淳給一掌打翻在地，並沒有喝成，之後更是忙地傷心愧疚未有喝藥。

  仔細想想，自己竟是險些讓一個小生命離去。

  「陛下……」

  「別和朕說話！朕不想和你說話！」李淳翻著白眼，一張嘴緊緊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