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皇后憂疑

  眾人聽罷，皆是喜笑顏開，而陸婕妤更加是比妕櫻還激動不已的樣子，忙地扶著清漪到了內裡頭寢殿，雙目含著淚感動道：「天可憐見的，皇后娘娘終於是有喜了。」

  「恭喜皇后娘娘！」陸貴人率先跪下行禮道。

  緊接著滿屋子的人都是跟著齊刷刷地一齊跪下，對著皇后妕櫻恭喜道：「恭喜皇后娘娘。」

  妕櫻自是激動不已，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小腹，做出一副母親本能地想要保護好孩子的樣子，她忙地扶起陸婕妤與妕櫻，並對著眾人揮手道：「都快些起來罷，動不動就跪。」

  

  陸婕妤與清漪忙地衝上前去，對著妕櫻又是拿被子蓋著，又是拿著茶水侍奉，弄的妕櫻倒是都有些不適應，只道：「你們兩個這是做什麼？怎的是我懷孕，你們兩個竟是比我還要著急？

  陸婕妤雙目垂著淚，「咱們做臣妾的都素來知道皇后娘娘的好的！只是盼著皇后娘娘能夠好好的，如今皇后娘娘懷了身子，也算是了了皇后娘娘您一番心事了啊！」

  妕櫻面上含著笑容：「難為你們了，肯這般為我著想。」

  中宮再度有孕，那便是宮中的上上喜事了。且宮中至今未有皇子嫡子，此番皇后妕櫻有孕，那便是極大地遂了妕櫻與李淳的願。若是妕櫻一舉得男，便是國家安穩之徵兆。

  只是皇后有孕，便也不適宜再管後宮之事，所以一應後宮之事，又被全然交給了孝端妃齊盛萱了來。

  「皇后此次若是男胎，我想著便可以將孩子冊封太子了。」李淳在忙碌了一整日後，十分疲倦地對著清漪道。

  清漪點了點頭，上前給李淳輕輕揉著太陽穴，「姐姐盼望著能夠給你添個嫡子，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了，也是一樁心愿了。」

  李淳閉著眼睛，「今日朝臣們連番進宮恭喜我，一個個都說的差不多的吉祥話，也真是煩悶。」

  清漪輕輕笑著：「那也是喜事啊！姐姐得償所願，江山後繼有人，我也高興呢！」

  正說話間，李淳卻是伸出雙手將清漪給緊緊抓住。清漪順著便到了李淳面前，聽著李淳對著她說道：「我更盼望著，咱們的孩子。」

  清漪深情微微有些恍惚，旋即便是羞紅了臉龐，緊緊道：「你這是說什麼呢？不正經的。」

  李淳並不在意：「有什麼不正經的。」他緊緊吻著清漪的手：「我可是盼了許久的，就盼著你這肚子能夠有個消息，不消男女都好。」

  說話間，李淳面上便泛起了期待憧憬的笑容，好似那個孩子當真就在眼前似的，觸手可及一般。

  「我時常想著啊！若是咱們有孩子，你在宮中，也不長日裡無聊了。咱們可以一起送孩子去文華殿上學，待著晚上與孩子一齊用晚膳。然後我彈琴，你應著琵琶或是跳舞，然後我還可以對著咱們的孩子說，『看，你母妃多厲害。』。」

  那滿是期待的語氣，清漪瞧在眼中，心裡卻是不知怎的酸澀了起來，險些便是珠淚流出。

  「你怎麼了？」李淳眼見著清漪狀態不對，連忙關切聞道。

  「沒，沒什麼。」清漪別過頭去，語氣憂傷：「我也盼著呢！只是……懷不上罷了。」

  李淳從背後抱住了清漪：「要不，找林斌給你瞧瞧？他醫術是最信的過的。」

  「不，不。」清漪乾脆地拒絕李淳道，只是反應有些太激烈了些。

  李淳一愣：「這是怎麼了？」

  清漪緊緊搖著頭：「沒，沒什麼，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數的，也不過是運數的事情。」她小聲道：「每次好日子都有事情，自然是懷不上的。」

  李淳羞羞一笑，便有些愧疚地道：「也怪我，沒能記得上。」

  清漪神色閃爍，只忙地說了旁的話題道：「罷了，如今姐姐的胎重要。咱們扯這些做什麼？」

  李淳卻是「不正經」了起來：「我倒是盼著，你也能這時懷上。兄弟兩個，才好相伴。」

  坤明宮中，皇后妕櫻看著面前堆成山的補品賀禮，面上泛出了滿意的笑容。

  侍女伊雯與水秀一齊收拾著，水秀笑著打趣道：「皇后娘娘懷有身孕，那自然是好事。只是可苦了咱們做奴婢的了！這內外命婦娘子們送來的禮物，只怕咱們這坤明宮都裝不下了呢！」

  伊雯笑罵道：「你這妮子！慣會偷尖耍滑，還怕娘娘少了你的賞賜麼？」

  妕櫻笑著：「伊雯倒是個眼明心亮的，說的沒錯。」

  水秀只跳著腳：「娘娘，奴婢可是真心話，沒有敢討賞賜的。」

  「你聽聽她呀！倒是真有一張巧嘴啊！」

  「娘娘，說正事，奴婢是想著……」水秀湊到妕櫻身前：「娘娘如今懷著身子，有些事情，可是不得不考慮的。」

  伊雯亦是反應了過來，湊上前來道：「娘娘，水秀說的是。奴婢也是想著，如今您有了身子，自是不像您的第一胎，那時陛下初即位，萬事忙碌便也罷了。如今朝政初定，事事安穩的，您也該注意些事情。這時總要安排幾個侍奉陛下的人才是啊！不然……」伊雯聲音降了下來：「那些不安分的要是奪了寵去，咱們可怎麼辦啊？」

  水秀緊緊點頭：「伊雯說的是，奴婢瞧著，從前您沒有懷孕，禧昭儀的恩寵倒也還好……如今您懷了身子，只怕禧昭儀……」

  「住口！」妕櫻嚴厲打斷著：「你滿口胡說些什麼？我與清漪，你怎可置喙？」

  「娘娘，不是奴婢挑撥您與禧昭儀的關係。只是……」水秀緊緊蹙著眉：「只是如今放眼宮中，也是禧昭儀娘娘最為得寵，若是這時禧昭儀娘娘趁著您懷身子，再有了身孕。說句難聽的，咱們這頭男女未知，即便是皇子，若是禧昭儀娘娘同時產下皇子，豈不是會與咱們的皇子爭寵？」

  妕櫻聽著這話越發不像話，呵斥著：「這算什麼？你便是我的陪嫁也不能如此胡說八道！清漪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還不清楚麼？」

  水秀連著跺腳道：「奴婢怎敢？奴婢只是提醒您一句罷了！奴婢是想著，陸婕妤說的有理，知人知面不知心，宮中哪裡算的上是真姐妹呢？便是關係再好……也要防備著些才是啊！」

  伊雯在一旁緊緊道：「水秀雖說的有些激烈，只是奴婢也覺著陸婕妤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妕櫻眼神一閃，嘆息著：「清漪……不是那樣的人。陸婕妤，她雖是好心，卻是不懂。」

  「娘娘，您這心思便是太良善了些！上次的事奴婢便勸您……」

  「住嘴！」妕櫻因著憤怒起身，卻是急了些，有些閃著了。這下子伊雯水秀二人便趕忙地上前地扶著妕櫻，也不敢說些什麼了。

  妕櫻緩緩坐下，只覺著周身氣息都不暢，便是上下緊緊喘著：「那件事情，便再也不要提了！那……那……本來我也是不願意的。況且……況且……我已經對不起清漪一次了！這次，我自然不能再對不起她。」

  妕櫻也不知道怎的，只覺著眼角流下了淚水，心中便是想到了許多複雜之事。

  她長長嘆息著，這宮中，當真是會讓一個人變化的地方。

  甚至，自己如今這般陌生的樣子，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變成的。

  妕櫻這一動氣，竟是半晌都沒有恢復過來，只覺著周身都被牽制住了似的。這下子倒是使得坤明宮上下都緊張不已，忙地請了太醫來看。

  太醫看罷，卻是眉頭緊蹙：「皇后娘娘身子本是有些氣血虧損，不算是懷孕的最好的時候，如今懷了身子，倒是更損氣血。這一胎，自然不會是向從前那般穩妥，所以皇后娘娘才會覺著身子不適。倒是得好好安養呢！」

  妕櫻十分緊張：「可要緊麼？」

  那太醫緊接著回答：「自然是不要緊的，娘娘身子康健，只要好好安養，自沒有什麼大事。」

  妕櫻這才稍稍放心，「若是沒事，本宮倒也安心了！還有勞太醫，好生替本宮看管著這龍胎。」

  那太醫自然沒有不上心的，「是是是，微臣定當遵命。陛下娘娘都看重這一胎，咱們自然謹慎再謹慎。」

  且說清漪聽罷妕櫻胎氣不穩，便趕緊著去了坤明宮瞧著妕櫻，正巧又遇上了陸婕妤，二人便一齊陪著妕櫻說了好一陣子話，陸婕妤因著有事，便也先走了。

  清漪又緊張地提著妕櫻打點了許多，卻是聽到李淳宣召，便也只得先走了。

  妕櫻看著清漪慢慢走開的背影，只嘆息著，心中卻是越發複雜與愧疚：「清漪，對我真是好的沒話說。我……自然是不能再存了疑心的。」

  水秀端過一盤紅棗銀耳燕窩水來：「娘娘還是先把這羹給喝了罷，您的先養好身子，這腹中的小皇子才能健壯安穩。旁的，咱暫時便擱下罷。」

  妕櫻拿起那碗，慢慢地淺飲，語氣卻是憂愁：「哎呀，能不存那些心思麼？若是這次我再生不下皇子，那又得再等著一兩年，這時間太長，被人鑽了空子，那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