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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依靠自身

2024-08-09 04:38:47 作者: 朱鈺

  清漪只「噗嗤」一笑,便忍不住,道:「陛下這是做什麼?這算是情話麼?」

  李淳輕輕撅著嘴,道:「自是情話了!」他復抓起清漪,只對著她雪白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下去:「我真是覺著,這幾日沒有見你,好似是隔了許久一樣的。」

  只是說不出來的感動,清漪平素也算是能言善辯之人,如今卻是忍不住,垂下了淚來。

  

  「怎的哭了?」李淳溫柔地替著清漪抹著眼淚,溫和地說道。

  「沒……沒什麼,只是,有些想。」清漪輕聲道。

  「傻子!」李淳笑笑,照著她面上便是輕輕一敲打。

  溫存繾綣之後,自然是要說正事的。

  「你當初讓我幫你演戲,如今算是演完了?」李淳這才問道。

  清漪點了點頭,「自是!如今傅美人自己都說了是她自己害的人,自然是與我無關了。」

  清漪說罷這話,言語之間便有些疲倦乏累,復又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好似只有在這一刻,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所忍受的種種,都沒有白費。

  「陛下,會不會覺著我,太過狠毒?」清漪小心翼翼問著。

  儘管李淳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多的感動,清漪仍舊是不免得小心又小心了起來。便是她有時候自己覺著,都認為自己有些忒狠毒了。

  自己的變化,早就使得自己不大像從前的那個張清漪了。

  「自然不會,你應當如此的。」沒有任何猶豫與遲疑,李淳只輕輕回答道,好似那只是一件極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此刻,李淳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除了她自己,旁人對於李淳來講,並不重要。

  「且既然是她想要害我的孩子,便應當得到這些報應!」李淳語氣有些變的狠辣,他擁過清漪:「這些日子,實在是讓你受委屈了!我本來便是不信的,可你非得要自己禁足,實在是白費些事情。」

  「陛下您知道為何,我要自己禁足自己麼?」

  「為何?」

  「我是想著,我也總不能一輩子都依靠你啊!」說到此處,清漪的語氣已然有些憂愁,伴著許多心事。

  「你為何非要這麼想?」李淳的語氣登時間變的有些惱怒,「難道依靠著我一輩子不行麼?我說過,我會一輩子都護著你,你只要做你自己開心的事情便好了!這輩子,我都要保護你。」

  「可是,依靠我自己活著,就是我自己開心的事情。」清漪輕聲道。

  李淳的語氣越發惱怒:「你這是什麼話?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委屈,我會護著你。」

  「陛下,」清漪聲音越發柔和,用就了耐心與情誼:「我知道,陛下是想著身為男子便要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子,這是所有有擔當的男子都有的想法。」

  「知道你還反駁我。」李淳依舊不滿著,像個孩子一般撒嬌說道。

  「陛下,你是男子,可我卻是女子。你知道我父親與母親的事情麼?」

  李淳搖了搖頭。

  「我母親是仁同林氏的人,林氏可是著名的幾代皇商,家裡更是富貴,所以我的母親,從小是與那些兩關之家的富貴女子沒有差異的。只是有一點,我母親是平民。」

  清漪一說這些,心中便泛起了那些回味起來至今仍舊覺著酸澀的往事:「可我的父親,卻是中人。國朝素來篤信禮法,身份差異根本不能超越。當初我父母相愛,便是因著身份不同從而兩家都不同意。陛下你知道我父親對我母親說了些什麼麼?」

  李淳依舊是搖搖頭。

  「我父親當初說,讓我母親放心,讓我母親一輩子都放心,他會一輩子都護著我母親。」

  李淳沉默了。

  「我母親,便是因為這一句話,選擇了我父親,一輩子,就這麼許了下去。」

  清漪嘆息著,眼中甚至有淚水奪目而出:「我父親,對我母親,實在是好的沒有話說。可是……」清漪說到心痛之處,便有了停頓:「可是我父親,去的實在是太早了!」

  「陛下啊!我父親去世之後,家裡宗族便覬覦我父親的家產,便將我與我母親連夜趕了出來,幸虧我舅舅林興與我母親感情極好,這才收留了我們母女。」

  李淳更加是沉默了起來,許久才道:「清漪……」

  「陛下,當初若不是我舅父,那我們母女今日,只怕會浪蕩街頭,再無法安生。可是出嫁了的女兒,再回到娘家生活,便是娘家人再敬重和睦,那也終究是要被指指點點的。」

  「我母親這輩子,便是因著過於依賴我父親,所以才……會這般。其實當初我母親若是有心計一些,只要牢牢掌管家產,便也不至於,會被趕出來。」

  許是巧合,也許是心有靈犀,李淳與清漪都是不約而同地長長嘆了一口氣。

  「所以當我被趕出家門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了一個道理,便是女人這輩子,夫君再好,也要依靠自己。陛下你知道麼?身為女子,若是自己不能管好自己,那實在是太危險了。」

  李淳依舊沒有說話。

  「陛下,我不是不相信你,你說過要保護好我,我便相信,我完全可以靠在你懷裡一輩子便這麼安安生生的過去。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情誼。男女之好,本來便應當勢均力敵不是麼?」

  「我……知道了。」李淳沉默了許久,才說出了這般的話。

  李淳復長長一嘆,原來自己自以為是對著她好的事情,有可能,並不適合眼前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美麗,大方,卻又堅韌至極。好似是蒲草一般,可以經歷艱苦的風霜折磨,只會更加堅韌。

  與其自己給她保護,她更需要的,是理解相信。

  李淳緊緊抓住了清漪的手,語氣復歸為二月春風的柔和綿綿:「我懂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理解你。」

  「陛下,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地與你相守。我想,不要僅僅做你的妃妾,我更想,做能夠站在你身邊與你並肩的女人。」

  「你在我心裡,從來就不是妃妾,自始至終,都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

  「妻」這個詞,實在是太過遙遠而奢侈,其實根本是與自己沾不上邊的。

  可是只要李淳把自己當做妻子,那自己便是了。

  「我想著,給你晉封一下位份,不然位份太低,總有人瞧不起你。」

  「不用了罷,如今貴人之位,已然不錯了。」

  「不,這件事情不能依你,還有既然你的長壽宮被燒了,那便不要在住了,那裡前朝也總有火災,實在是不安全。不如就……昭德宮罷。」

  清漪心中一驚,她略有聽聞昭德宮的故事,那是德宗皇帝的寵妃萬氏。

  而萬氏,亦是出身平民的女子。

  當初萬氏為德宗皇帝的貼身侍女,是比著德宗年長上十三歲的女子,當初因著王朝變故,德宗的太子之位幾乎不保,只有萬氏在德宗身邊不離不棄盡心照顧,所以等到德宗皇帝繼位之後,便想著封萬氏為皇后。

  只是萬氏出身平民,便是封妃都是不被允許的,更何況是皇后?因此德宗與當時的兩關朝臣們發生了極其大的一場爭論,便也只是為著能夠給萬氏名份。

  只是萬氏出身平民,又兼君權旁落,封后便是不可能之事。而德宗情深,已然做出了終身不立後之舉,當時後宮中事,只交給當時的貴妃,如今的祺康太妃,太皇太后的侄女趙氏主持。

  既然不能立後,德宗便要給萬氏爭一個貴妃的名分,可是那也仍舊不成。萬般無奈之下,德宗只將萬氏封了「夫人」,且無品級。

  看起來對外夫人是不入流的女子,而在德宗皇帝心中,萬夫人卻是可以超越皇后所在的最為珍貴的心頭的白月光。

  那不過是王朝舊事罷了。

  而那昭德宮,也是德宗皇帝為著心愛的萬夫人所建。

  只是因為,兩關朝臣們說萬夫人身份低賤,不能當東西六宮任何宮殿的主位主人。

  而如今,李淳卻要將昭德宮賜給自己。

  真是,恍然間,時光竟是有相似重疊。

  都是平民出身且深得君王寵幸的女子。這一路,實在是太像。

  想到此處,清漪心中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那份慌張與不安躍然而出,當時的萬夫人,實在算不上是善終,是死於後宮爭鬥的。

  這,難道便是身為後宮女子的歸宿麼?

  第二日,皇帝李淳便下了旨意,冊封清漪為正三品的昭儀,居住昭德宮,為昭德宮主殿娘娘。

  而此舉,不出意外地遭到了關西朝臣們的一致反對。

  「張氏出身低賤,如何能冊封主位居住宮中主殿?陛下此舉,實在駭人聽聞,臣等不能封詔。」

  「張氏於社稷無功,於龍脈無助,如何能封六儀之首?請陛下三思。」

  「昭德宮實乃德廟陛下為萬氏女子所建造,萬氏女子出身亦低,而德宗陛下為其傾盡國庫,實乃奢靡越矩之行,難道陛下也要為了張氏娘子而與德宗陛下一般於臣等對立麼?」

  「萬氏曾經有救駕之功,尚且沒有品級不能藏入妃陵,如今張氏娘子更是無甚功勞,如何能夠破格?」

  朝臣們的反對聲音,便如滔滔江水一般很快將整個宮廷沉浸在其中淹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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