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春宵刻

  很快，這件事情便驚動了萬壽宮中的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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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只親自來到了皇帝李淳所在的乾元宮，對著李淳親自囑託道：「傅美人這件事情，充其量也只能是傅美人自己做下的。皇帝若是想要在繼續往下查下去，便要觸及朝政風波了！眼下朝中還需要左相他們，所以對應後宮的，也只能到傅美人為止，旁的人，即使是傅美人說了也沒有用，瘋言瘋語的，做不得數。」

  「那……傅美人？」

  太皇太后的語氣輕飄飄的，飄忽中透著沉穩，如同飄散在殿中裊裊升起的檀香氣味，最是能夠讓人安心沉靜，「自然是要好好養著，她如今都嚇瘋了，便鎖在屋子裡『好生養著』便是，反正對外皇帝只能這麼說，至於裡頭……」太皇太后頓了頓：「皇帝自己心裡也當有數，你怎樣想便怎樣做了！」

  李淳知道，只點頭稱是。

  這便是太皇太后的好處了，雖是太皇太后是關中人，然而卻也甚少參與到朝政風波之中，與其說是關中的首領人物，倒不如說是個象徵更為貼切，因為太皇太后也很少直接指使關中人如何如何，只是靜靜觀望兩黨鬥爭並不參與。

  而自己的母后劉氏，則是不同了。

  對於自己的這位母后，李淳實在是有些頭疼。

  好似是在太后劉氏心中，她只是一個關西人，其次才是這個國家的太后，剩下的，才是李淳的母后。所以在許多事情上，劉氏其實甚少地會站在國家與李淳的角度上想。太后心中最為重要的，其實是關西的榮耀權柄。所以自己的母后才會在宮中對太皇太后不敬，才會扶持左相的女兒齊端妃，才會針對關中出身的清漪與容貴嬪。

  可是再無奈，再過分，那也是自己的母后。這便是李淳極為頭疼的地方了。

  而太皇太后，她的分寸把握的極好。在太皇太后心中，她首先是這個國家的太皇太后，也是李淳的曾祖母，最後才是身為關中人的最後一點榮耀心理。

  這也就是為何太皇太后扶持了清漪與容貴嬪後並未有過多干涉後宮中事的緣故，而其實太皇太后若是真心想要攪亂後宮紛爭，遠遠可以將清漪與容貴嬪扶持到更高的位置上。

  想到此處，李淳便對著太皇太后更多了幾分敬重，又兼她今日說出這般為著自己考慮的話語，李淳想著，便更加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要更加尊敬太皇太后才是。

  而剛剛送走太皇太后，太后劉氏便前來於此，而太后所說的話語無非是要李淳重重懲罰清漪之類的話語。

  「真是奇怪！明明是那張氏女自己犯下的過錯，還要怪在旁人頭上？皇帝你也忒偏心了些！你這是想要氣死你的母后麼？」

  而李淳已然因著這件事情氣惱心煩了一日，如今又遇著太后這般咄咄逼人，他便更是心煩起來。只是面對著自己的親生母后，他也只得笑笑：「母后自然是不會被氣死的，您可是長壽之命數。」

  一番話氣的太后是連連跺腳不已，只復對著李淳嘮叨許久才自己走開。

  清漪暫時的居住的爽青軒中，漣水正在為著清漪供著的佛像之前的海燈裡面添著其中的香油，而一邊的秋娘只在為著清漪收著一本佛經。

  秋娘見清漪誦經完畢，只抱怨道：「娘子怎的還有心思在這裡誦經？外面都這個樣子了，咱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您這般誦經，也不過是累著自己。」

  其實清漪並不信佛，更不相信只要自己真心誦經祈福連著幾日便可以獲得神佛的保佑。她只相信世上並無神鬼，且世上若是當真有神鬼，世上人那般多，神鬼也是顧不過來的。她之所以誦經祈福，也不過是為著在漫長無聊的禁足日子裡，求得一份心安，給自己那顆無事可做的心尋找一些事情。

  她算來算去，也該到日子了。

  果不其然，玉保進來稟告，說是李淳將傅美人封宮，再不允許她出來，對外只說她是得了急病，要好好養著。

  漣水有些激動，便看著清漪輕輕笑著，道：「娘子，咱們的清白，便也可以證明了。」

  清漪點點頭，亦是有些激動，「終於是清白了。」

  秋娘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輕鬆道：「說起來，咱們也是廢了不少心思的。幸虧是咱們弄了那些野貓來，給那傅美人嚇個半死，這才將事情給說了出來。不然，咱們只怕也得不到清白呢！」

  清漪想了想，這些日子的辛苦蟄伏，終究算是沒有白費。

  幸虧自己發現了柳美人宮室附近的那種類似於嬰孩般哭聲的聲音是來自野貓，不然，自己也實在是想不出來有什麼辦法可以將真正的兇手給引出來。

  「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進來看你了！」

  當清漪意識到這是李淳之時，她已然被李淳緊緊地從背後給抱住了。

  殿中侍奉的供人們極其識時務地退了下去，殿中便也只有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李淳緊緊地在清漪面上吻了許久，這才鬆開。

  那氣息，好似許久未見，如今一接觸，還是那般的熟悉。

  好似緊緊擁抱之間，便能夠感受的到彼此的心跳，便能夠分明探知彼此身上最為悸動的溫熱氣息。

  李淳身上有淡淡的香味，那是熟悉的麝香氣味。其實清漪是聞慣了的，只是不知道是為何，今日再次問道那淡淡的香氣，卻好似是極其濃烈一般，直直地衝進了自己的頭腦。

  很快便有眩暈的感覺。

  「我終於見到你了！」李淳再一次道。

  「淳郎……」那是久別的稱呼。

  「你可想我？」李淳似是撒嬌一般地對著清漪撅嘴問道。

  清漪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許久未見的人，明明是個天下人之中最為尊貴的帝王，卻是不知道為何總是能夠讓清漪感受的到他身上的一點子孩子氣，略略有些可愛，也實在是與他的年紀不大相稱。

  只是雖孩子氣，清漪卻並不覺得幼稚，只是可愛，實在可愛。

  那華衣高冠，天容玉色無人堪畫的光華外表，以及他在自己面前所展現出來的性子，形成了極為強烈的反差，這便是可愛之處了。

  想到此處，這個眼前的男子像如此之時還有很多，甚是可愛，自然清漪越想便越發覺著想笑。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男子呢？偏生的這男子還是個帝王。

  「你笑什麼？」李淳不滿著道，卻是越發緊緊抱住了清漪。

  「我笑你都這麼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沒有個正形。」

  「你說誰沒有正形？」李淳果不其然地嘟囔著嘴撒著嬌道。說罷，他手中便不自覺加緊了幾分力氣來。

  「陛下，你放開我!你抱的太緊了，都喘不過氣來了。」清漪掙扎著。

  「不嘛！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快些回答你到底，想不想我？」說著說著，李淳自己都覺得甚是想笑，便是羞的低下了頭。

  清漪有些苦笑不得，只得笑著點點頭：「想，十分想，想的夜不能寐。」

  李淳面上樂得像一朵花般，玉色綻放之間，好似陽光透過窗格灑在屋內，極其溫暖舒適。

  「我都知道你是清白的，只是這些日子實在是委屈你了。總是我不好，要你受這樣許多的委屈。」李淳低聲湊到清漪耳邊對著清漪說道。

  自然心中是感動加上理解，李淳說實話也不容易，總是要夾在自己與太后之間。

  一時倒是不知道該要如何回答了。

  李淳並不打算聽清漪的回話，只是繼續道：「你想我便好，你不知道，我也想你想的緊。」說罷，李淳便緊緊抱起清漪，只大踏步地向著寢殿裡面走去。

  重重簾幔垂下，就好像是春暖花開一切黯淡都陡然變得明亮，一舉一動，都是溫暖，挑動起內心深處久久沉默的想法。

  「陛下，大白天的，別這樣。」

  清漪終究是不好意思。

  李淳的呼吸都變的急促，火熱熱的氣息灼燒著一切：「我等不及了！我許久未見你，我……」

  李淳臉紅紅的，接下來並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一個吻，沉沉地便落了下來。李淳的吻火辣而熱烈，給了清漪膽量與力量。

  心中自是悸動，激發起心底里的那份原始的，瘋狂的，熱烈的情緒。

  「唔」地，清漪被吻的說不出話來。李淳慢慢地用舌頭撬開清漪緊閉的唇，給予兩顆心緊貼心的機會。

  殿中好似由春入夏。

  清漪便也顧不得那些什麼規矩之類的，只半羞紅著臉半伸出自己的雙臂勾住李淳的脖子，只輕輕使勁，讓李淳離著她更進了一些。

  李淳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如同是在對待一件珍寶一般，盡了所有的心思在呵護著。

  ……

  清漪靜靜地躺在李淳溫暖的懷中，只覺著無比安心，連著空氣中，都有一股甜甜的氣息。

  「明明不到半個月，卻好似是隔了百年一樣的。」李淳感嘆道。

  「別拿我打趣！」清漪有些不好意思。

  「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半月不見，便是四五十年。可都要花白了頭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