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審問

  李淳話語看起來是輕飄飄的，然而在場眾人無一不知道此中的深意。此刻眾人便也都一齊不出聲，只冷眼瞧著一邊的齊端妃。

  齊端妃自是更加知道的話語背後的深意，便從座位上緩緩起來，對著李淳問道：「陛下這是懷疑臣妾麼？」

  李淳只冷冷道：「這般事情，是端妃自己與太后說的，朕只想知道，到底為何？」

  端妃有些慌亂：「臣妾……是聽聞傅美人來稟告的，只是這事情，實在重大，臣妾便想著前來稟告太后娘娘。」

  傅美人聞言，便流著淚珠膝行上前，緊緊扯住李淳的袍角，乞求道：「陛下，是臣妾前去稟告端妃娘娘的，可是是那小春前來求臣妾的啊！臣妾也不知道啊！臣妾人微言輕，此事又事關重大，便也只敢稟告端妃娘娘啊！」

  李淳對著傅美人只是一臉厭惡的神情，便是冷冷看著她片刻，也不去理會，只是復轉過頭來看著齊端妃：「那麼端妃你呢？你既然接到了傅美人稟告，為何不盤查清楚便急於告訴母后？」

  齊端妃依舊有些心慌，然而她自己卻是給調整好了面色，只平靜道：「陛下，臣妾早就沒有了協理六宮之權，如何能夠盤查清楚，且此事事關皇嗣，臣妾只能稟告太后娘娘。」

  李淳眼瞧著端妃理直氣壯的模樣，心中便是越發氣惱。那明明所有的疑點都落在了端妃身上，可偏生的那端妃卻還是一副凜然無所畏懼的樣子，平靜鎮定的好似一個旁觀者一般。著實氣惱。

  「好，好，好。」李淳只起身的連著說出了三個好，便復端坐上最上首的位子上：「端妃憂心宮中事務，實在是好事。只是宮中事情繁雜，實在不宜端妃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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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淳冷冷地看著端妃，道：「朕回頭會派遣女醫與太醫為你診治身子，你可要好好調養才是。」

  那分明是大庭廣眾之下不留一點面子的羞辱，這般眾人的目光再一次地齊刷刷地聚集在了端妃身上。

  眾人只都冷眼看著她面對著這般的沒臉，到底會做出何種反應。

  端妃只緊緊坐在自己的座椅上，手只搭在一邊的小榻上並輕輕被掩在了寬大的琵琶袖裡，只緊緊握住，那修長若水蔥似的指甲只尖銳地刺著了皮肉，帶來痛苦的感覺。

  只是她面色卻是如常，還緩緩站起了身，以著最為標準的禮儀對著李淳福了福，謝恩道：「臣妾謝陛下恩典。」

  李淳只不在意地擺擺手，便是將目光落在下首的沐晴與小春身上，口中便說：「至於這兩個賤婢……」

  「陛下，這小春是臣妾的長壽宮裡的人，還請陛下交給臣妾處置。」清漪適時地上前懇求李淳道。

  李淳本是想要賜給那兩個賤婢死罪，此刻見是清漪出言懇求，卻是一時有些猶豫了起來。只是當他看到清漪目光中的堅定之時，便也點頭同意了。

  那堅定的目光之中，分明還帶著狠意。

  「至於這沐晴，她原是柳美人的貼身侍女，不如等柳美人……」

  「不用等臣妾了！」是柳美人的聲音。

  眾人順著聲音的方向一看，只見柳美人正由著自己的侍女香葉攙扶著上前正在往前走著，她如盡仍在病中，因此走路便有些虛晃著，若不是宮女攙扶，她自己還真是走不動了。

  「臣妾參見陛下，臣妾聽聞了這裡的事情。」她看著跪在地上的沐晴，目中亦是有著極度的恨意，她只伸出腳來狠狠踹著沐晴，幾乎是用就了全身的力氣，只狠狠罵道：「你這賤婢！虧我還以為你是我的陪嫁，你竟想要暗中害我！」說罷，她便躬著身子，照著沐晴的面上便是兩巴掌。

  只是她在病中，方才那兩腳便已然耗費了她身上泰半力氣了，如盡她更加是險些跌倒在地，虧得眾人上前去扶住，這才沒有摔倒。

  柳美人靠著自己的座位，掙扎著對李淳說道：「陛下……臣妾一時疏忽，竟是……竟是不知臣妾宮中還有這般的賤婢！臣妾知道張姐姐對臣妾的照顧，臣妾也檢查過了，臣妾的藥渣之中也確實是珍珠粉，是張姐姐救了臣妾。」說罷，她便開始上下粗喘著氣。

  李淳十分著急，道：「你先別激動，這麼遠，你跑來可是不顧惜你自己的身子麼？你且好好回去養著。這裡，自然有朕給你主持公道呢！」

  柳美人只掙扎著用就自己最後的幾絲力氣道：「陛下，事到如今，這賤婢臣妾也不敢留著了！還起陛下交給張貴人姐姐處置便是！」

  說罷，柳美人便因著體力不支而暈了過去。

  眾人只七手八腳地復傳了肩輿將柳美人給抬了下去，又派了太醫前去驗看，這才算罷。

  待到安定下來，李淳才對著清漪道：「張貴人，既然柳美人都說把沐晴交給你了！那你便處置便是了。」

  清漪微微點點頭，恭敬道：「臣妾有幾句話要問沐晴。」

  「你問便是。」李淳點頭道。

  清漪走到沐晴面前，只狠狠掐著沐晴的下巴，仔細端詳著沐晴的面龐，只緩緩道：「沐晴，我問你，為何你要害我與柳美人？是誰指使你如此做的？」

  沐晴被掐的生疼，眼中卻是不知怎的便是生出一股無畏的氣息來，只直直地看著清漪。

  清漪眼見著她如此，目中威儀與怒火卻是更盛，怒火分明能夠焚燒一切一般。在場眾人皆是都被嚇著了，都不由得為之一驚。

  清漪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只狠狠地掐著沐晴的脖子，狠狠道：「我在問你話呢！到底是誰指使你陷害我與柳美人的？」

  看得出來，清漪用了極大的力氣，直掐的沐晴開始喘不過氣來，面色只是紫漲著，幾乎是要斷了氣息的樣子。

  「你快些說！到底是誰？」清漪眼見著沐晴依舊是不說話，只更加加大了力氣，高聲喝道：「賤婢！你若是想要活命，你便說出來！」

  眾人何曾見過清漪這般的威勢，在眾人眼中清漪素來都是那般的溫和柔順的樣子，誰知此刻清漪卻是這般的氣勢，便也都不覺輕輕一顫。

  箬筠更是弱弱地道：「張貴人，你若是再使勁，這沐晴可是要喘不過氣了啊！」

  清漪聽罷箬筠的話語，這才收了手去。

  沐晴伏在地上，粗喘著氣，許久她才緩過了氣，只道：「奴婢都說了，是奴婢自己的主意，與旁人無關。」

  「你自己的主意？你一個宮女，又能有什麼主意？」皇后妕櫻坐在上首威逼問道。

  「奴婢自己怎的就不能有這主意呢？」沐晴冷笑著，眼中含著決絕的淚珠道：「自然是奴婢自己的主意！」沐晴指著清漪，對著上首道：「當初奴婢家裡哥哥有了急病想要診治，奴婢便去求柳美人與張貴人，誰知張貴人與柳美人都拒絕奴婢！奴婢的哥哥便因著沒有錢治病而得急病死了啊！」

  沐晴伏在地上，只是極為痛苦的樣子：「奴婢侍奉柳美人盡心盡力，都不知道多少載了！誰知柳美人卻是一點主僕情分都不念啊！若不是柳美人不念主僕情誼，若不是張貴人冷麵冷心，奴婢的哥哥又為何會因故去世啊！」

  沐晴只一副痛苦的樣子，只念叨著：「哥哥啊！妹子救不了你啊！」

  清漪卻是驚奇不已，道：「你什麼時候來求過我了？你又什麼時候去求了柳美人了？」

  誰知清漪話語尚且未有說完，沐晴卻是在地上上下扭曲著，只極為痛苦的樣子。

  她抽搐了許久，卻是漸漸沒有了氣息。再一看，她只死了。

  在場女眷都為之一驚，只驚叫連連。

  這般，便也是解決不了的死案。

  清漪看著沐晴的屍體，只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李淳更是生氣，只伸出手來指著齊端妃，意思直指端妃做下了不可饒恕之罪。

  齊端妃面色卻是凜然無懼，道：「陛下指著臣妾做什麼？臣妾可是清白的！」

  李淳瞪了端妃許久，最終才無奈道：「好好好，好哇你！」說罷李淳又看著跪在地上躲在角落裡的傅美人，面上更加是憤恨不已，道：「你……」

  「陛下！」清漪出言阻止了李淳對著她的發落，「陛下，傅美人也是被這兩個賤婢矇騙，實在是不關她的事情。還請陛下，不要波及傅美人。」

  李淳頗為意外地看著清漪，一時間也不說什麼話，只是緊緊地盯著清漪看。

  許久，他才點頭道：「好。」

  傅美人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便是叩頭如搗蒜道：「臣妾謝陛下，謝陛下。」

  李淳別過頭去，一臉嫌棄道：「你不用謝朕。要謝，便謝張貴人。」

  傅美人立即轉過膝行到清漪面前，對著她一邊叩頭一邊哭著道：「妹妹謝姐姐寬宏大量！妹妹受到小人挑撥，實在不是有心要針對姐姐的啊！」

  清漪面色極其平靜，平靜的都有些異常了，她仿佛一隻面無表情一般的木偶般扶起傅美人，慣行公事似的笑容道：「妹妹快起來罷，實在不關妹妹的事。妹妹也是關心皇嗣。」

  傅美人聽罷，又再三謝了謝，這才作罷。

  只在此中散去的時候，清漪才冷冷一笑。

  她可不是以德報怨之人，若是以德報怨，那麼又何以報德呢？

  清漪自己知道，等著傅美人的好事，還在後頭。而如今，最為重要的事情，便是懲治背棄主子的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