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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容嬪喜

2024-08-09 04:37:22 作者: 朱鈺

  容嬪回到了自己的未央宮,那般氣性便是隱藏不住,只破口罵道:「陸順玉這個賤人,空口白牙的說瞎話誣陷我!眼瞧著皇后得勢,又看皇后看我不慣,便來誣我?真是個賤婢。」

  「姐姐還是少說些罷,陸美人,不是這樣的人。」箬筠怕容嬪回到自己宮室再大喊大叫失了體面,便也跟著容嬪回到了未央宮中。

  「不是這樣的人?」容嬪瞠目結舌道:「真是笑話,我說到底是我是你姐姐還是那陸美人是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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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嬪狠狠戳著箬筠道:「你竟是去幫那賤人說話!不來幫我!你……」容嬪只氣鼓鼓的摔打著自己坐榻上的小枕頭:「真是氣惱。」

  箬筠撿起那小枕頭,只將那些東西交給底下的侍女芰衣,並坐在容嬪身邊,勸道:「姐姐還是少說些罷,畢竟您養了貓,陸美人便是順嘴說一句也是無心的。再說,這宮中到底有誰養貓,是否有野貓,倒也未必。」

  容嬪破口罵道:「那裡四下宮人都說是只黑貓,這滿宮裡的嬪妃娘子,誰不知道我將那隻黑貓寶貝的緊?這是想讓我去死?」

  「當時天黑,宮人們想來也看不真切,便是走眼,也是有的。姐姐就不要再說了。」

  容嬪捏著自己的肩膀,又拿起手爐,只道:「連日宴席,真是弄的我腰酸背痛。不就是生了個女兒麼?至於麼?」

  箬筠素來膽小謹慎,便忙地去捂住了容嬪的嘴,只道:「姐姐還是別說了!那可是嫡公主,尊貴的緊呢!」

  容嬪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只道:「再尊貴,那也是個小孩子罷了!能翻出天去?到底厲害的,還是她母后罷了!這皇后……」容嬪回憶著皇后,眉目間便有了怒氣:「這皇后還真是厲害,她那好姐妹小張氏如今深得陛下寵愛。又不知不覺間收了陸順玉那個狗腿子!還真是小瞧她了!你瞧,便是端妃曾經那樣的人,不也被拿捏的安安分分麼?」

  箬筠只緊緊著低下了頭,面上更加流露出恐懼的面色,只道:「姐姐快別說了!傳出去可不好。」

  容嬪只伸出手來戳著箬筠的腦門,只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慣是膽小,你沒的怕什麼?」

  容嬪正在說話只見,卻是門外傳來了一片嘈雜的話聲音,只說是奉了皇帝李淳的旨意前來徹查皇后妕櫻生產之時遇到貓之事。容嬪急急地趕到了前廳,只狠狠道:「這是做什麼?竟敢擅闖本宮的宮室?」

  奈何容嬪這般說也是沒有用的,那些宮正司【注】的女官卻只是說奉了皇帝的旨意來,自然是不管不顧,只將整個未央宮翻了個底朝天,卻也沒有查出什麼來。到最後,便也只講容嬪所養的小黑貓給抱走了,惹的容嬪大罵:「你們這群賤婢,想是腦子被狗吃了!看本宮怎麼收拾你們!」

  誰知那宮正的女官卻是絲毫無懼,只對著容嬪道:「容嬪娘娘,妾也不過是按著陛下的規矩辦事,您便是不滿,只管與陛下說去。只是娘娘,容妾勸您一句,這次攤上的事情,可是皇后娘娘生產的大事!事關嫡公主,千尊萬貴的,您可擔待不起!」

  一番話說的容嬪只啞口無言,只癱坐在自己的繡墩上,上下粗喘著氣。

  容嬪思來想去,便想著去皇帝的乾元宮處去求見皇帝李淳,奈何李淳只安心披著奏摺,任憑容嬪哭鬧也是不見,容嬪只覺著心中一涼,當即便暈了過去。

  容嬪一暈,眾人七手八腳地便將容嬪送回了未央宮。李淳到底心軟,便是自己跟著過去看了容嬪,只守在一旁。

  這邊廂容嬪處還未有太醫前來,皇后倒是先到了,帝後二人相見彼此倒是都一驚。皇后只與皇帝到了前廳,對著皇帝道:「陛下,我今日來,倒不知是容嬪身子不好了。我來這裡,是想著把容嬪養的貓還給她。」說罷,皇后妕櫻身邊的伊雯便將著她懷中抱著的小貓給皇帝展示一看。

  李淳現下里哪裡有心情去管這些?只對著皇后道:「容嬪是因著你懷胎的事情心急,此刻都暈倒了。朕看著她雖跋扈囂張,倒也不至於有了膽子去衝撞中宮。」

  皇后妕櫻面色平靜,好似容嬪怎樣是與她沒有半點關係似的,只道:「陛下,我今日來,便也是為著容嬪的事情。本來,我也想作罷了。我瞧著,這事情,不像是容嬪做下的。」

  李淳一愣,只問著皇后:「皇后,你說什麼?你相信容嬪?」

  妕櫻點點頭,只道:「我若是不相信,便也不會來未央宮了。只是不想,容嬪倒是這般害怕,竟然暈倒。」

  李淳自然心底里擔憂容嬪,只對著皇后妕櫻道:「皇后,虧你相信容嬪,只是容心氣有些弱,經不住了呢!」

  皇后輕輕一笑:「陛下說到底,是最心疼容嬪。當初陛下冊封我那清漪妹妹之時,可說過眼裡只有清漪妹妹的。」

  李淳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只輕輕低下了頭,半晌才輕輕道:「容嬪,畢竟侍奉了朕許久。」

  皇后被李淳那副心虛膽怯的樣子逗笑了,只對李淳道:「我不管陛下是喜喜歡誰人,只是陛下當初既然說了喜歡我妹子,便不可負心。若是陛下對我妹子不好,我便是頭一個不答應的。」

  妕櫻往著內殿的方向輕輕瞥了瞥,只道:「至於容嬪,她是侍奉了陛下你這般久的人,若是陛下突然間冷淡不管,我倒是才會覺著陛下是個冷淡的人。更不會放心把我妹子交給陛下。只是陛下,請您記著,您對清漪說過的話。」

  李淳面上一紅,更加是不好意思,只對著妕櫻道:「好端端的說罷這些做什麼?」只是他抬起頭,卻是看見了妕櫻一臉嚴肅的表情,便只道:「皇后說的,朕都記著呢!朕保證,不會辜負了清漪,會保護清漪。」

  妕櫻的面上這才略略展現了笑容,只對著李淳道:「陛下記得便好。」說罷妕櫻便對著李淳告了退:「我身子還在月中,實在不能勞累,便也管不得容嬪了。陛下心疼容嬪,且好好陪著。待我好了,再來瞧容嬪。」說罷,妕櫻便轉身離開了。

  妕櫻一行人方離開,內殿裡前來給容嬪把脈診治的女醫卻是突地出來報喜:「陛下,妾把容嬪娘娘的脈象,倒像是喜脈呢!」

  李淳大喜,為著穩妥,又等著太醫前來診治,亦是一樣的結果,容嬪懷有身孕,已然兩月有餘。

  話傳到妕櫻的坤明宮時,清漪正在陪著妕櫻一齊逗著小公主。清漪看著妕櫻,只仿佛能夠把從妕櫻神色之中窺見那一瞬間的失落,只打量著妕櫻,「姐姐這是不高興?」

  妕櫻倒也不掩飾,只拿著小撥浪鼓逗弄著小公主,道:「能高興麼?我這產下了公主,若是那容嬪產了皇長子,豈不是要教人看笑話?」

  清漪亦是跟著妕櫻擔憂起來:「姐姐說的自是,可是……也沒有辦法。」

  妕櫻卻是幽幽道:「辦法倒多的是,京城裡的大家族,那妻妾爭寵的事情我見的多了。來個小產意外的懷胎,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妕櫻嘆息著:「我哪裡能夠這般做呢?那豈不是要和那些心機婦人一樣了麼?」

  妕櫻輕輕地將手中的撥浪鼓放下,便是半靠在清漪懷中:「清漪啊!我從小,家裡人便要我做一個皇后,便將我當做一個皇后來培養。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問過我到底願不願意。」

  妕櫻的語氣顯得極其哀怨,那是清漪這般久的時間也未有聽到過的。「可是我便是不願意,那又有什麼辦法呢?還不是一樣進了宮,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

  有著淚珠滑落的感覺,輕輕落在清漪手中,微微發涼:「姐姐,月子裡,可不敢流淚的。」

  「讓我做皇后,我做便是了!要我懷上陛下的孩子,我自然也順理成章的懷上了,那運氣那般好,只一次,便有了孩子。可是生男生女哪裡是我能夠預料到的?況且我自己都不知道怎的,便遭了暗算。所以我就想啊,我去求陛下,教陛下再讓我懷個孩子,讓我生個嫡子才是。」

  「可是誰知道,那容嬪,竟是在這般的關頭懷了身子。若是她生下的是個男孩,那我……」妕櫻惆悵無比,清漪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輕輕地替著妕櫻抹著眼淚。

  「當初家裡也沒少教過我那些宮裡生存的陰謀詭計,讓我必要之時必得用上。可是……那些東西,是我最討厭的東西,我最不屑了!若是我用了,我豈不是成了那些我討厭的姨娘小娘的樣子了麼?」

  她緊緊抓住了清漪的手:「所以清漪啊!我心裡,還真是不好受。可是,我是個皇后,也只能這般受著。容嬪有福氣或是沒有福氣,我只盡了我自己的指責便是了!只有一點,我雖是難受,可也不會用那些腌臢手段害人的。」

  清漪越發緊的抱住了皇后,分明能夠從中感受到妕櫻的無助與淒涼。

  身在那般的高位上,有時榮華富貴母儀天下,有時,只是高處不勝寒的辛酸悲苦。

  「清漪,你和陛下,一定要幸福啊!」

  【注】宮正司:明初內庭官署名,掌糾察宮闈、戒令、謫罰之事。其下設置:

  宮正一人,正五品,掌糾察宮闈、戒令謫罪之事,大事則奏聞。

  司正二人,正六品。掌糾察宮人不供職者,以牒取裁,小事決罰,大事奏聞。

  典正四人,正七品。為司正之佐,掌格式推罰。

  女史四人。宮正女史掌書記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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