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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側妃請罪

2024-08-09 04:36:37 作者: 朱鈺

  齊側妃跪在鳳儀殿前,只等著太子妃王妕櫻召見。口中念叨不絕:"太子妃娘娘,臣妾父親並無此意啊!太子妃娘娘,臣妾父親,並無詛咒大行皇帝之心啊!"

  只是太子妃妕櫻並未有召見齊側妃,門外只有伊雯在守著:"齊側妃娘娘,您可得注意您的稱呼,如今新君已然繼位,咱們娘娘,可不再是太子妃娘娘了!"

  齊側妃一愣,旋即改變了稱呼:"皇后娘娘,不,中宮娘娘,臣妾有罪。還請陛下與中宮娘娘不要遷怒於我父親,我父親是忠臣,並無詛咒大行皇帝之心啊!"

  此時清漪正巧進了鳳儀殿,那是因著宮中傳出皇帝的喪訊妕櫻被李淳派遣回宮,而妕櫻心中有些慌亂,便想著來找清漪說些話,這才傳召清漪的緣故。

  便是連著清漪乍一聽聞皇帝駕崩的消息,心中也是一驚。

  而秋娘那句"太子殿下繼位,那么娘子,便是天子嬪妃了罷。"則更加是讓清漪心中一驚。

  自己偶然間當了太子的嬪妃便已然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便這麼快的時間,自己竟是即將成為皇帝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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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成了太子的嬪妃以後當上天子嬪妃是必然中事,可是這一切都來的太過迅速,迅速的好似是在夢中一般。那般的不真實,可是再來不真實,卻也是真的了。

  齊側妃便是在清漪從自己的殿閣中趕往鳳儀殿的路上趕來跪下的。

  清漪甫一進門,只見著一個人影跪在那裡,又因著大喪,宮中上下皆是著衰衣,清漪更加看的不真切,只問一邊的水秀道:"這是怎麼回事?怎的跪在這裡?"

  水秀環顧四周,只小聲道:"娘子,這是齊側妃娘娘。好像是因著左相大人的緣故來向娘娘求情的。"

  清漪定睛一看,見果然是齊側妃。宮中上下除了齊側妃,還有誰能是這般端莊持重的美人兒。便是連著在此罰跪,那也是不失一絲端莊風度的。

  清漪上前行禮:"側妃娘娘安。"

  齊側妃儘管面色已然疲乏,但看見清漪行禮,仍也不忘著回禮:"張妹妹好,若是中宮娘娘召見,你便趕緊著進去罷。"

  清漪仍想再說些什麼,然而一邊的水秀卻是催促著,清漪行了禮,便趕緊著進去了。

  進了內殿,只見妕櫻正在為大行皇帝折著金元寶,面上卻是有些慌張無措的神情。她見清漪進來,忙地放下手中的活計,"你可是來了,昨日真是嚇死我了!父皇怎的突然間就……"

  妕櫻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忙地轉移了旁的話題,道:"陛下讓我且先回著東宮,過會子召見嬪妃們讓咱們都準備些進宮。我本來想著問問你,如今齊側妃這樣來一跪,我倒是煩的慌。"

  清漪與妕櫻坐了,飲了口茶才道:"姐姐是如何想的?"

  妕櫻面上一副不在乎的神情,道:"我能如何想?我倒是不在乎齊側妃到底怎麼樣,我只消盡我所能,做好一個正妻一個皇后,不讓後宮因此打亂便也罷了。至於旁的,我不想管,累。"

  "那姐姐為何還要苦惱呢?"

  妕櫻嘆息著:"我已然對她說了,說這是朝政,我是後宮,管不著的。可是她倒是鐵了心,我又能如何?再說,她若是跪在這裡,我又怎的好召見眾娘子?"

  清漪回想起那齊側妃的神情,那般堅毅的面龐,定是含了極大的決心的。想來妕櫻不鬆口,齊側妃大有將鳳儀殿跪塌之勢。這般,倒還真是不好辦。

  況且,齊側妃還有管理東宮之權。如今大行皇帝崩逝,便理應是由齊側妃主持回宮的祭拜,領著命婦王妃行禮舉哀。她這個樣子,是要耽誤大事的。

  "姐姐可想過,不理會齊側妃,自己主持六宮的事情?"清漪問著。

  妕櫻聽罷,連連擺手搖頭道:"不不不,我不行的,你若是讓我管家,可是要讓我死。況且,從前一直是齊側妃管著,如今我貿然收回去,可是要教外人以為我不容人。齊側妃素來侍奉陛下勤勉,我更加是不能了。"

  清漪想了想:"這般,便是難辦了。可是姐姐,總要讓齊側妃先回去不是,不然姐姐也難辦。"

  妕櫻有些氣餒:"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啊……這皇后哪裡便是這般好當的。這齊側妃,也真是……"

  清漪想起齊側妃,想起她平素里那般溫和的語氣,待人接物都是極其溫和有禮的。當初自己進東宮,她雖保持著淡漠與疏離,然而卻好歹也秉持著平和的樣子。沒有因為自己位份低微不受寵愛而有所怠慢,那已然是極好的了。

  再想想,齊側妃也是可憐。

  前不久剛剛喪母,因此喪失了正妃之位。如今大行皇帝崩逝,父親又被以詛咒大行皇帝之名驅逐出了朝堂,連年辛苦操持東宮中事情,卻是一無所得。便是換做自己,也是會心覺悲涼的。

  "我看著姐姐,是不忍心說些難聽的罷。若是姐姐肯狠下心來,怕就能將齊側妃娘娘送回去了。"清漪淡淡笑著。

  妕櫻會心一笑:"你是知道我的,面上再狠心,心底里也有些不忍的。齊側妃……"她嘆著氣,"也真是可憐了。"

  "姐姐如此,難道還不知道我麼?"清漪淺淺一笑,搖著頭道。

  妕櫻自是分明:"你與我是一樣的。便知道是沒有用的。不過我也只是想要來找你說說話罷了。"

  清漪自是懂得這些,只點頭道:"姐姐我知道的。"清漪話語剛剛落下,門外的水秀便進了來,對著妕櫻道:"娘娘,陸常在有些話讓奴婢對您說。"說罷,水秀便示意妕櫻將耳朵湊過去,二人便是耳語了一番。"

  妕櫻聽著水秀的這些話語,面上倒是越來越顯露出為難的神色,再到後來,妕櫻面上便是有了下定決心的意味,便正色道:"也罷,且讓我出去見一見齊側妃罷。"

  清漪跟著妕櫻出了內殿,只覺著妕櫻周身上下都充滿了凜然的氣息,與之方才那般心煩意亂不知所措截然不同。

  "中宮娘娘,臣妾父親冤枉啊!"齊側妃一看見妕櫻,便哭訴道。

  妕櫻慢慢走了出來,行至台階前便停住了,她輕聲對著齊側妃溫言道:"齊姐姐,這是做什麼?怎的還不回去歇著?明日便要進宮服喪了。"

  齊側妃哪裡肯,只對著妕櫻依舊是泣涕漣漣,"中宮娘娘,求您明察,臣妾的父親當真沒有詛咒大行皇帝之意啊!"

  妕櫻面色卻是登時變的冷冷:"齊姐姐,有些話我原不必說的,可是,大行皇帝本來就是好好的。左相大人一陣亂闖,還說大行皇帝身子不好。你說巧不巧,左相說完了這些話,大行皇帝便崩逝了!便是本宮不信,太子殿下,不,陛下又會如何不信。天下臣民又會如何不信?"

  "可是,中宮娘娘,臣妾父親不是故意的啊!臣妾父親……也是擔憂大行皇帝!"齊側妃猶不死心。

  妕櫻看著齊側妃,面上慢慢展露出威儀的光華:"是不是,本宮不關注。本宮只知道,是你的父親進了宮說大行皇帝身體不好,大行皇帝便崩逝了。不僅本宮沒有看在眼裡,天下臣民都看在眼裡。這般詛咒陛下,定是死罪!如今陛下念著你們齊氏的功勞,沒有處死,只是驅逐朝堂,難道不是已經仁慈至極了麼?"

  "娘娘,只是這般,陛下又何止於將一眾關西黨人全部都驅逐呢?這般,父親雖然有罪,可也不至於此啊!"

  "不至於此麼?"妕櫻冷冷說道,"本宮管不著什麼罪。反正陛下自有決斷,只是齊姐姐,我敬重你,才喚你一聲姐姐。可是關於你父親的事情,那是屬於前朝的事情。咱們後宮中人,自然管不著的。若是姐姐執意想管,那可就是不顧規矩的事情了!"

  "還有,你的父親,能夠被陛下留一條性命,已經是陛下仁慈了!你這個樣子在鳳儀殿前哭鬧喊叫,可見齊氏家教不善。單不論詛咒大行皇帝,便是教女不善,便足夠賜死了!本宮也只是看著齊姐姐管理東宮辛苦,所以才不說姐姐你的錯處。可是姐姐若是執意不懂事,我便也只能說姐姐你不懂事。到時候連帶著詛咒大行皇帝,又兼教女不善。便是會連累齊氏滿門。"

  妕櫻說出這些話語之時,齊側妃聽罷,便如五雷轟頂一般登時癱坐於地,拼命搖著頭:娘娘,不是如此啊!不是的,不是的。"

  妕櫻甚至都不睜眼去瞧齊側妃,語氣緩緩如同二月份緩緩解凍的冰晶般,平和中透漏著寒冷:"齊姐姐,本宮奉勸你一句,如今陛下繼位,冊封后宮眾人在即。姐姐若是懂事,陛下念著姐姐素日辛苦的緣故,定會善待姐姐。可若是姐姐今天這般吵鬧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又兼姐姐父親的緣故。姐姐你自己想,你在這後宮,還有立足之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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