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的獵物
2024-08-12 21:40:11
作者: 北紫
夫妻倆在處理樹樹姐弟倆這件事情上再次出現了分歧。
齊雲姝認為趙景為達目的,有些過於不擇手段了,而趙景卻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因為他畢竟達到了目的。
既抓住了前來刺殺姐弟倆的刺客,又保護了他們免於再被追殺的命運,而且還能查出胡氏身後背後的秘密!
一舉三得,有何不可?
不過很明顯齊雲姝不這麼想,趙景不好多作解釋,他了解她,只要是她不認同的事情,他說得多只會被被她認為是狡辯。
故而他特地轉移了話題:「樹樹不是一個簡單的少年,此事過後,不如就帶在身邊多多教導著,日後前程不可限量!」
齊雲姝嘆息,趙景終究是不會明白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這一次是他布置得當,而趙禹也是得力人兒,要是……但凡出一點意外,這姐弟倆就活不成!
她不是不想查出案子,至少不要拿活生生的人命來冒險!
她也知道她這樣有些過於聖母了,但在她心裡樹樹和盈盈跟她有過生死的交情,情分總是不一樣的!
經過這番討論後,兩個人誰也沒說服誰,齊雲姝心裡對趙景的做法頗有微詞。
甚至想到如果有朝一日,把樹樹姐弟倆換成是自己,為了達成某些目的趙景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也當作法碼用出去!
這事兒想想心裡已經夠酸爽的,而此時的趙景因為公務繁忙,再加上此事生變心裡揣的事兒多,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齊雲姝心思的變化,以至於又在兩人間埋下了一個看不見的暗雷!
不過趙景強硬的手段的確管用,那個被抓的蒙面人終究沒能經受住趙禹連夜來的嚴刑拷打,第二天清晨就傳來消息他招了。
齊雲姝立刻跟著趙景趕去關押他的城東小夾巷裡。
這是一個從外面看著平淡無奇的院子,院牆不高,種滿了綠綠的爬山虎,此時天氣寒冷,有些已經泛了黃葉,有氣無力地趴在灰白的院牆上。
進到裡面齊雲姝才發現此地算是麻雀雖小五臟全,各色房間齊整,只是齊齊上著鎖,人關在後院的一間柴房裡。
說是柴房,可裡面又布置著一應的刑具,被抓的黑衣人趴在地上,鮮血滿淌,已經了無生息!
齊雲姝只看了一眼,就被趙景拉了出去。
「他是受了黃府的人,先前在驛館裡抓走那些人也是他們所為,目的就是為了刺殺樹樹一家!」
黑衣人的招供只是印證了趙景先前的猜測,新鮮只是扯出了黃家人。
齊雲姝驚道:「黃家人是四皇子的母家,而滁州案發時,四皇子就在那兒,關係本就匪淺,會不會就是受了他的指使!」
趙景讚許地點頭,不得不說齊雲姝的權謀嗅覺十分敏感,只需稍稍一點撥,便一通百通!
趙景又道:「不過娘子恐怕沒有想到的是這裡面其中還有一個人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齊雲姝挑眉。
「柳採蓮!」趙景把從黑衣人那裡掏出來的話全都告訴了齊雲姝。
「刑部的驛館附近開著一家酒樓,名字正好叫全聚得,是她派人一直在暗中盯著驛館,為他們傳遞信息,胡氏回到驛館,也是她第一時間發現並通報上去的。
因為時間緊急,所以殺得有些倉促,沒有來得及花時間布置成意外,便栽贓到了市井痞子頭上!」
其實趙景沒有說完的是,胡氏那樣也不全算是栽贓給市井無賴,他們在胡氏死後,還行了盜竊女乾屍之事,行為極其惡劣!
故而在趙景明知道他們沒有殺人的情況下,卻也沒有攔著順天府抓人,反正以他們的能力和那個窩囊府尹也只能抓些小混混罷了,指望他們為了區區一個胡氏得罪黃府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事兒也只能到這裡斷了!」趙景在關鍵時刻又開始權衡起利弊來了!
齊雲姝微微有些不滿:「既然知道黃府的背後是四皇子,又有帳本在手,為何不出手?」
「還不到時候!」趙景無奈,他家娘子怎麼這麼心急?本想跟她再解釋一下,但柳智白突然匆匆跑來告知他驛館那邊的北狄公主有事尋他,讓他趕緊回去支應著。
齊雲姝一聽耶律晴晴的名字就想起在涼州城被她欺騙之事,心下反感,催促趙景趕緊走,她自己回去就是。
此地相距北狄使團所在的驛館不過一刻鐘車程,可相距趙府卻有半個時辰的車程,趙景自然沒有辦法送她,只得囑咐她路上小心。
「這裡可是順天府,天子腳下怕什麼!」齊雲姝沒好氣地嘟囔一聲。
趙景知道她現在心裡有氣,不好惹她,打算夜裡回去再好好哄哄她,這頭只有先忙公務。
趙景一走,齊雲姝就在這方小院裡隨便逛了一圈,趙禹陪著她本想請她回去,但張了張嘴沒說出來,結果在中院就讓齊雲姝和趙雨遇上了。
趙雨看到齊雲姝就擰起了眉頭:「你怎麼在這裡?」難道主子爺竟然願意把他的秘密全部告訴她了嗎?她頓時心頭一梗,她終究連最重要的那一角也守不住了嗎?
齊雲姝與她許久未見,其實已經大概忘記了上次鬧出不愉快的事情,但現在一見面就被她這樣質問,她忍不住懟她:「自然是趙景帶我來的,不信你問趙禹!」
趙雨一窒,她自然知道,這個小院看起來簡單,但如果不是主子爺親自開口,誰都別想擅自進入!
她只是不甘心而已,她咬咬牙忍不住道:「就算你現在進了這個院子又怎麼樣,主子爺也不一定就把你放心上了!」
齊雲姝回眸,這個院子到底是個啥院子,表面上她瞧著是覺得有些不尋常,但聽著趙雨這意思,似乎對於趙景而言還有更大的意義所在!
抱著這份疑惑,齊雲姝沒有心情再與趙雨打嘴仗,匆匆離去,今天夜裡她一定要找趙景問個清楚明白,也好教她自己知道,在她心裡終於認同趙景之時,他把她當成什麼?
回程的路上,齊雲姝並沒有如同趙禹所希望的那樣直接回趙府,而是拐了一個彎去了一趟樹樹一家人曾經入住的驛館。
站在驛館門前,她看向西邊,那裡果然矗立著一座酒樓:全聚得!
不過齊雲姝只往那兒看了一眼,便立刻有一種驚心的感覺傳來。
她感覺到了在那裡有一雙懾人心魄的眼睛在盯著她。
雖然有些怕,但她不願稀里糊塗的變成別人的獵物,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所以她下意識地下移目光去搜尋那雙眼眸的主人。
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紫青色的錦衣,還有一張冷俏的臉。
「啊……怎麼是他!」齊雲姝驚了一跳,忍不住捏緊了手中絲帕。
趙禹不明所以:「怎麼呢?」他四處看著,並沒有發現四周潛伏著殺手刺客之類,故而很不理解齊雲姝的驚訝。
「你看全聚得東邊第二個窗口!」齊雲姝不敢再多看,悄悄地指引了趙禹去看。
趙禹定睛瞧過卻是更加疑惑,他什麼都沒看到:「只有一扇空空的窗戶!」
他實在是搞不明白齊雲姝讓他看什麼了。
「那兒沒人嗎,明明有……」齊雲姝悄悄地凝眸再去看,果然先前停留著四皇子的窗口已經空了。
齊雲姝撫著胸口鬆了一口氣,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不知道為什麼,她每次看到四皇子總是覺得他有些陰鷙恐怖。
心剛放下,就聽喜鵲在後面大聲叫道:「主子,小心!」
齊雲姝轉頭,一輛華貴的馬車正朝著她衝過來,其來勢兇猛,眼看著就要撞上她了,齊雲姝嚇得心臟驟停,一時雙腿僵直,站在原地閉上了眼睛。
一陣猛烈的風颳過,帶著馬身上特有的畜牲味兒,齊雲姝擠了擠眉頭,不適的味道讓她睜開了眼。
趙禹和喜鵲擋在她前面,兩人長劍俱都出鞘,而馬車就停在她五步遠的位置。
她斷斷續續地喘了一口粗氣,右手用力捏緊,左手放在胸口處,心跳如鼓「咚咚」作響。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兒來,看向馬車,車簾微動,馬車的主人似乎在猶豫著是否掀開車簾。
害怕過後是憤怒,齊雲姝拉下喜鵲和趙禹,沖兩人感激地笑笑,謝過他們的回護之意,然後看向馬車裡的始作俑者。
四皇子用一柄玉簫扳開車簾,露出一個又陰又冷的假笑:「真是無巧不成書呀,沒想到在滁州看上的小娘子居然在京城見著了,也免得我再舟車勞頓往滁州跑!」
齊雲姝才恢復的心跳又再度加快,她看了看身邊,還好喜鵲和趙禹都在,而且又是大晌午的繁華街區,四周到處都是人來人往的,她不信四皇子敢明著對付她,便挺直腰背道:
「四皇子開什麼玩笑呢?我一個文慶侯府的嫡長媳不在京城裡呆著,該去往何處?」
她看出四皇子陰冷麵容下那雙細長眼眸里流露出來的火熱,那是對自己看上的東西的一種偏執。
她懷疑四皇子根本就是將她當成了一個物件,一個想要得到卻又遲遲沒有得到的物件。
這樣的認知讓齊雲姝恐慌,害怕,所以她選擇仗一仗侯府的名聲!
雖然以四皇子的地價和身份,文慶侯府在他看來太微不足道了,但也表示她不是出自草根的無名之輩,而是京城叫得上名號的名門世家的嫡長媳。
四皇子在心裡稍微掂量了一下,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文慶侯府,哦,原來是那個不知道在哪裡撿回來的野小子的娘子,難怪身上也透著一股野性,爺喜歡!」
齊雲姝銀牙暗咬,嘿,這個不要臉的狗屁皇子,剛剛他的那個遲鈍和猶豫已經充分說明他心裡怕了,卻還要大放厥詞,真是個討厭鬼。
「臣婦的相公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從五品官,卻也是大梁朝的朝廷命官,還請四皇子說話放尊重些,免得天兒冷風大一不小心閃了舌頭!」
「好伶俐的口齒,爺領教了,對了,剛剛不小心把你撞了,十分抱歉,一會兒爺定給你送上壓驚的物什!」四皇子留下話來,又陰陰地勾了勾嘴角定定地盯著齊雲姝。
「多謝,不過不用,只希望四殿下的車夫下次睜大眼睛看路,免得一不小心昏昏沉沉落進水溝里去。反倒損了四殿下的貴體!」齊雲姝邊說邊用絲帕扇著風,一副很怕熱的模樣。
但事實上,此時已經是十月底,京城的寒冬早就已經來臨。
只見那風吹進駕車的馬眼睛,鼻子裡,它略顯不顯地打了一個響鼻。
馬車伴隨著四皇子陰鷙的冷笑轉向東邊而去,齊雲姝站在原地用力搓了搓絲帕,然後拿出另外一根將其包了,無比嫌棄地遞給喜鵲,低聲吩咐:「把它收起來回府燒了!」
喜鵲看著好端端的帕子沒明白過來,趙禹眼尖看到了被包裹著的帕子外露出的那一絲白色的粉末,他推了喜鵲一把,讓她多的不要問,按照主子的意思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