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說服

  殺了金烏和其它禍患源頭。

  聽到陸離的真正目的，清靈散仙不由沉默了。

  自己這個便宜女婿到底要做什麼？

  他左思右想，哪怕此時對方已經親口說出自己的目的，卻依舊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殺了那些作亂的妖物或者源頭，陸離就能夠獲得好處。

  這之間到底有什麼因果？

  憑什麼就能夠獲得好處？

  就算能獲得好處，這好處又是什麼？

  為什麼這好處能幫到他們尋找月華的事情？

  還有其他更多的困惑。

  

  一時之間，清靈散仙腦海中，都被這些問題給充斥了。

  他很想找到一個答案，但目光看了看陸離誠懇的眼神，眸光閃爍兩下，卻終究還是掩了過去。

  這個便宜女婿和自己的關係雖然稱得上相近了，但清靈散仙清楚，這點清靜的關係，並不足以讓對方以大道秘密相托。

  擊殺妖物就能獲得好處。

  雖然不清楚其中原理，但只是這麼一聽，便足以想像出這是多麼可怕的秘密了。

  甚至這等可怕的秘密，若非是兩人已經是翁婿關係，而陸離又看上去迫切需要自己的幫助，一起來擊殺那些金烏和禍患源頭，恐怕根本半點口風都不會透露給自己的吧。

  所以眼前就已經是極限了，更深層次的秘密真相，頂多在心裡慢慢去猜測挖掘。

  更進一步的，是別指望陸離能夠交代出來了。

  不過有了這份初步交代，清靈散仙大概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至少這傢伙還是記掛月華的，眼下就算是有自己謀利的私心，但也顧及到了這份情誼，這已經足夠了。』他心中想到這些，不由嘆了口氣。

  還能夠奢求什麼呢？

  說到底兩邊最初的時候，也不過是利益結合體而已。

  可如今他們流落一個陌生部洲，距離東華不知有多遠，甚至可能此生都無法返回了。

  如此原本因為東華局勢而結合的利益同盟，在缺少了外部的壓力之下，自然也就不如先前那般緊密了。

  此種情形，一些新的利益交換和妥協，也自然會慢慢的產生。

  而眼下，就是其中一個縮影，開始的徵兆。

  不過這些利益上的交換和妥協都是次要的，只要核心的本質沒變，陸離和月華依舊有著婚約，那聯盟就是可以維持的。

  甚至等找到月華之後，兩人進行成婚，那麼這場同盟就依舊會牢不可破。

  這一點，清靈散仙清楚，陸離也清楚。

  所以在陸離提出利益交換的時候，同樣也兼顧了尋找月華的一部分考慮，這正是對於兩人同盟的利益本質的想法啊。

  所以將這一切利益權衡考慮清楚之後，清靈散仙原本稍顯冷漠的臉龐，終於和緩幾分，微微點頭道：「若真的能為尋找月華做出些幫助，那麼在九州這邊殺幾頭金烏，也並不是不可以。」

  聽到自己老丈人終於鬆口，陸離心中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臉上露出笑容道：「散仙放心，等我殺了這些災禍源頭，就立刻動身尋找月華。」

  清靈散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一會說道：「記住你現在說的話。」

  陸離鄭重的點了點頭：「我對天道起誓，此言絕非虛。」

  陸離做出了保證。

  維持這種同盟對他來說好處也很大，怎麼說也是一位殘缺天花，這個世界最頂尖的戰力之一。

  同時月華本身也已經是地花之境，更關鍵的是年齡還不到千歲，足可以稱之為天之驕子了。與自己成婚之後若是稍加培養，說不定也能踏足天花或者殘缺天花。

  屆時這對父女，就是陸離今後大道之途上最好的臂助。

  而相應的，作為回報，他也會傾儘自己的力量，協助兩人在修行一途上走得更遠。

  道侶道侶，不就是路上相互扶持的人嗎？

  此時此刻，陸離和清靈散仙就在各自的需求上相互幫助，相互妥協。

  在斬殺禍患源頭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之後，樓里房內原本凝重的氣氛，頓時一松，終於變得有些溫和起來。

  清靈散仙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陸離以天道之誓作為保證，不得不說是一個很誠懇的回應。

  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神魂意念和天地的聯繫可謂極深，幾乎難分彼此。這種情況之下，任何牽扯到了天道的一言一行，皆會受到關注，需慎重萬分。

  此時陸離起誓，雖並未對誓言做出什麼懲罰約束，但只要之後沒能履行誓言，就會在天道那邊失去大大的印象分。

  一個不遵守諾言的人。

  聽到雖然沒有什麼主觀意識，但對於利益的判斷可謂敏銳至極。

  你不遵守諾言，那我和你合作，被騙的風險是不是大了？

  一個不遵守諾言的人，又有多少原則，把寶壓在你那裡坑我怎麼辦？

  總之，一個騙子，名聲傳揚開後，總會引起很多人的提防。

  所以陸離不履行諾言，因為沒有違約處罰的規定，天道或許不會對他做什麼懲罰。

  但從此往後，你也別想從天道那裡得到什麼幫助。

  畢竟騙子總是難以獲得幫助和信任的啊。

  而就是這麼一份信任，對於清靈散仙和陸離他們這些修士來說，就是重之又重的資源，要無比信任的東西。

  沒有信任，天道憑什麼讓你入股自己的公司？

  沒有信任，天道憑什麼幫一個騙子成就天花？

  沒有天道的信息指引，你準備自己獨自闖出一條天花之道嗎？

  如今各大體系魔修、佛修、仙修、神修、器修、體修……

  無論哪一種，都是無數先人前仆後繼，慢慢總結經驗，最後改良而來。

  而這些仙人突破天花石的寶貴經驗，最後都會被天道消化總結出來，然後在後人突破這個境界時，加以指引。

  陸離以前突破真人、地花真人時，不就受到了很多天道的幫助嗎？

  突破天花，天道自然也會有幫助。

  陸離雖然傳承不缺，指明了該怎麼突破天花之境。

  但書上得來終覺淺，若是能有諸多先輩的經驗，能有天道的指引，自然能夠按照最適合這個世界的規則來突破境界，達到更完美的層次。

  用最少的力量獲得最大的收穫，難道不美嗎？

  所以對於陸離這個層次的人來說，能不對天道起誓，就儘量不起誓。發出誓言之後，能夠去完成就一定要去完成，絕對不能違背。

  誓言不是鬧著玩的。

  好在找回月華也是陸離心中所願，尋找她本就是計劃中的事情，如今也不過是用誓言再加重了一點籌碼罷了。

  『況且我只說斬殺禍患後再去找月華，可沒說只斬殺金烏和洪水背後的禍患。就九州如今的情形來看，說不定我還沒開始動手呢，就會有新的禍患冒出來。這一樁樁，一件件，迴轉的餘地不就大了嗎？』

  陸離心中這般想著，面上就露出了笑容。

  雖然他也知道，所謂迴轉餘地，其實也不可能太大，畢竟要顧慮到清靈散仙的感受。

  但總而言之，最後能多得幾分利好，也是不錯的。

  這樣想著，旁邊清靈散仙看著陸離面容，沉吟一下，又開口問道：「既然準備斬殺這些禍患源頭，那你可有什麼計劃了？」

  陸離能夠想到的事情，清靈散仙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為了不讓他拖延時間，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用最快的速度，解決眼前的兩個禍患。

  此兩患平息，陸離自然就要開始履行諾言了。

  後面就算再有新的禍患出來，也找不到藉口去管。

  因此對於剷除金烏這些事情上，清靈散仙終於重視了起來。

  「是有一些計劃。」

  陸離稍一沉思，而後便將自己原先謀劃，說了出來：「以我謀劃，大致分為兩步。第一是借著這場原州大亂，選擇一方加入，消滅那些異己的同時，也掠奪對方資源……」

  花了些許時間，陸離將自己先前的幾個謀劃，慢慢都說了出來。

  大概也就兩點。

  一，藉助原州的內戰，趁機收割大半的勢力，用他們的屍體作為養分，提升陸離的修為。

  二、還是用原州原本勢力的積累庫藏，煉一件強大的神器，以此來輔助自己射日屠妖。

  這兩件事情完成，陸離的實力將會得到一個飛躍，然後再加上清靈散仙的幫助，差不多就有足夠的力量去射日了。

  當然，若是在這個過程中，還能再團結到一些九州本地的力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清靈散仙將這些聽完，不由面色複雜的看了眼陸離。

  這傢伙，談起這些事情興致勃勃，這理所當然的樣子，到底清不清楚此事背後意味著什麼啊？

  無數人為之流血犧牲，原州大半家族要覆滅，各地滿目瘡痍，這可全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但就是如此多的生命，陸離竟然毫無半點顧忌的就決定了對方的生死，口中只有目的和利益。

  看著眼前那俊美柔和的臉龐，清靈散仙覺得這不是翩翩濁世的仙人，反而是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惡魔，正準備將整個原州敲鼓吸水，慢慢吞噬。

  「你知道這會死多少人嗎？」清靈散仙沉默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

  「知道。」陸離點點頭，面色坦然。

  「好吧。」

  清靈散仙謂然一嘆，然後鄭重道：「我知道了。此件事上，老夫會傾力幫你的。」

  不管陸離要做什麼，要殺多少人，這又與他何關了？

  左右都是些九州的土人罷了。

  作為出身東海的散修，清靈散仙這些年來雖然開始安穩潛修，有了些許好名聲。但昔年崛起時的一些狠辣齷齪，可並沒有跟著一起拋棄，反而是隱藏在了那和尚表面下的骨子裡。

  如今為了自己女兒和女婿，犧牲一些外人又算得了什麼？

  「多謝散仙，不，多謝丈人！」

  陸離聞言大喜，頓時朝著清靈散仙深施一禮。

  有了自己這位岳丈的幫助，這一次的射日之謀，可以說就成功一半了。

  事實上，其實以他們兩人合力，眼下就可以去找那金烏麻煩。兩位殘缺天花聯手，就算是對上九隻金烏，也能有五六成的勝算。

  後面即便不勝，也能全身而退。

  只不過這一半的概率還是有些低了。

  他們一旦動手，要是最後無法一舉功成的話，很可能驚嚇到那些金烏。到時要是這些金毛鳥逃走，那陸離可就尷尬了。

  這九州茫茫，海外廣廣，想找到一心躲起來的金烏，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所以為了穩妥，果然還是要先收割一波原州啊。

  勸說清靈散仙的事情完成了。

  陸離這時也稍稍理了理精神，然後便就眸光一轉看向了旁邊，一直縮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喘的穆千秋。

  後者方才一直都在屏息凝氣，拼命的減少自身的存在感，不想引起陸離的關注。

  但這麼一個大活人杵在這，又怎麼可能真的被忽視。

  察覺到陸離目光，穆千秋身體一顫，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笑容，心都忍不住發抖。

  剛才兩人對話他也聽到了。

  因而也十分清楚，此前自己到底招惹了怎樣的一個人，應該說怎樣的一個魔頭。

  屠戮原州，用原州人的鮮血，幫他去解決天空上的那九隻太陽，還有此時在原州泛濫的大水。

  好吧，這兩件事確實意義非凡，乃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能澤被蒼生。

  但憑什麼？

  憑什麼被犧牲的是我原州人。

  而且說是為了平息禍患，但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利益而已。

  如此作為，不是魔頭是什麼？

  而自己竟然與一個魔頭合作，更可怕的是，此時聽到了這個魔頭的合謀。

  一想到這點，穆千秋簡直恨不得能夠立刻從這裡消失，對於來到此處，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自己慢一點過來，或者乾脆不來該多好。

  此時聽到這種驚天秘密，該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想到這，穆千秋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恰在此時，眼前惡魔也終於開口了：「穆宗主，方才我和散仙對話，你應該聽到了吧？對此，宗主以為如何？」

  陸離看著眼前像個小鵪鶉一樣，瑟瑟發抖的穆氏宗主，忍不住笑眯眯的詢問。

  這模樣，果然是像極了那些大反派。

  穆千秋臉刷的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