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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一輩子的那種

2024-08-10 06:58:27 作者: 烏雲無雨

  懋妃走得最早,不到六十便沒了,恭妃可比她小十歲呢,竟也沒能活過六十,唐貴人幾個也是近些年走的,後宮沒人了,眼下四爺也要走,她年恬甜便徹底成了那孤家寡人了。

  她已經被四爺慣壞了,哪兒能受得了一個人度過這餘下漫漫時光,何為「心灰盡,有發未全僧」,何為「情在不能醒」,對著四爺,年恬甜全明了了。

  「怎麼哭成這樣?爺可捨不得走了。」

  年恬甜正哭得不能自已著,忽聞榻上傳來四爺似嘆似憐的聲兒,年恬甜和景顧勒眼淚頓住,看著兀自扶著床沿要坐起來了四爺,兩個人急得淚又落了一串子淚去。

  見四爺精神飽滿,面色紅潤仿佛一下子年輕十來歲的樣子,年恬甜不由得悲痛更甚,四爺這怕是迴光返照了。

  

  「恬甜,來,陪爺坐會子。」

  饒是眼下看著狀態不錯,連日的臥床還是消磨了四爺挺拔的脊樑,眼下能強撐著坐起來已然是廢了不少力氣了,他還想多陪他的小格格一會子,能歇著便歇著吧。

  年恬甜緊忙拿著大迎枕墊在了四爺背後,挨著人坐好了,緊緊的握著四爺的手,眼淚還是簌簌的掉。

  「別說什麼走不走的話,胤禛,你走了要我怎麼辦啊,我沒你活不成的。」

  「說什麼傻話呢,你好好的,爺才放心。」對著小格格的話,四爺豈能不難過,然這最後一刻了,他豈能給小格格一個哭喪臉去,只盡力笑著勸著,叫景顧勒擺宴,他們一家子再好好聚一聚去。

  景顧勒紅著眼去了,殿裡便也只剩下四爺和年恬甜二人,四爺攬著年恬甜,年輕的時候小格格總倚著他的肩,眼下他不大能撐得住了,便換他倚著小格格的肩膀去。

  「恬甜,病這幾年是爺拖累你了,等爺走了你別難過,好好過過舒心日子,爺是走了,但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爺一定會換一種方式守在你身邊。」

  「可能是哪日翻牆來跟你討食的貓兒,也可能是一陣風、一陣雨、一場雪、一日晴,便是我們都遁入輪迴,又變成了別的人,爺也一定會來到你身邊兒,再陪你一輩子去。」

  「你年歲也不小了,少操心孩子們多關心著自個兒,秋冬多添衣,春夏少貪涼,爺能有你相伴一輩子再沒什麼不知足的了,爺是這天下最最幸福的人。」

  「皇帝爺早當夠了,唯當不夠你的夫君,若還有下輩子,若還有下輩子就好了、、、、、、」

  四爺的聲兒越說越輕,越說越緩,唯獨同他小格格十指交握的手還顫顫的用力,然過一會子,四爺手上的力氣也沒了。

  反而是年恬甜的哭聲越發的壓抑不住,一聲聲的喚著胤禛,可她的胤禛再不能笑著應她了,這一頓團圓膳到底也沒能團圓。

  喪鐘敲響,舉國縞白。

  雍正帝於雍正四十四年冬月二十三日駕崩於圓明園,廟號世宗,諡號敬天昌運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寬仁信毅睿聖大孝至誠憲皇帝,欽天監算日子,停靈二十日,移去泰陵那日正好是四爺八十整壽的日子。

  「額娘,要不再改了日子吧,欽天監說年後初三的日子亦可。」

  景顧勒坐在額娘跟前兒小心翼翼的商議著,也怪下頭人沒眼色,怎好選在阿瑪生辰那日下葬,豈不是更惹得額娘難過。

  年恬甜怔愣半晌兒沒回話,四爺不過走了七八日,年恬甜的頭髮便盡白了,至今還總覺得四爺在跟前兒,每每習慣性的叫一聲兒胤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更叫她錐心的痛,只恨不得這就隨四爺去了。

  「額娘。」

  景顧勒紅著眼睛又喚了一聲兒,年恬甜這才緩過神兒來,輕輕搖了搖頭,怎好因著她再將四爺晾幾日去。

  「就那日辦吧,你們兄妹幾個不必再日日守著我了,我躺一躺,我躺一躺就好了。」

  年恬甜緩緩起身,一步一挪的往裡間去了,被子是四爺的,枕頭也是四爺的,枕邊還有四爺以前常穿的衣裳,若不聞著上頭殘留不多的味道,年恬甜活著竟比死了還難受。

  景顧勒瞧著額娘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兀自急掉了一串子淚,額娘若再這麼幾日,且不知還能不能撐到阿瑪的壽辰那日呢。

  然他又不能時時陪著,朝廷還等著他露面呢,眼下白日裡只能托小妹和映嬈守著些,夜裡他再來給額娘守夜,起身出了殿,景顧勒身子猛然一晃,若不是陳進忠及時扶住,他只怕要跌倒了去。

  「萬歲爺,您務必保重身子啊,要不今兒別去朝上了,下午再辦差也使得。」

  景顧勒豈肯,擺擺手,強撐著疲累站直了:「阿瑪尚在,朕得叫皇阿瑪放心才是啊。」

  日子一天天的過,難過雖未減少,可大家多是能忍得住悲痛了,唯年恬甜還沉浸其中,心口滿溢的難過是藏也藏不住的,每日不是躺著便是坐在四爺的梓宮旁邊兒,絮絮叨叨的囑咐著,也唯有這時候,年恬甜面上才帶了幾分笑。

  然時間飛速,很快便到了四爺下葬泰陵的時候了,梓宮移去泰陵,年恬甜連絮叨都沒處去了,天還未亮景顧勒便攜宗親和朝廷送了四爺,年恬甜靜靜躺著,沒露面,聽著外頭從熱鬧又恢復平靜。

  也不知躺了多久,外頭天都大亮了,聽說還下著不小的雪,年恬甜忽地想起來四爺的話了,便是身子骨乏力著,也叫人攙著她去廊下看看雪,只當是四爺來看她了。

  也不知在廊下坐了多久,年恬甜腿都僵了的,忽聞一聲貓兒叫,年恬甜騰得起身,瘋了似的四處尋著,末了濕了鞋才在雪地里瞧見了一糰子不同尋常的白。

  年恬甜抖著手將那小小的貓兒抱在懷中,在大雪中又哭又笑,四爺說他許是會變成討食的貓兒,如今還真來了。

  有了這貓兒之後,年恬甜仿佛活過來了,身子一日日的見好,不見悲痛,只是日日逗弄那貓兒,時時都不離手,四爺便也夜夜都入年恬甜的夢。

  只是年恬甜的夢也越做越長了,耽溺於夢境,年恬甜每一日都不願意醒來,只盼著時時刻刻同四爺相伴了才好。

  如此日夜期盼,年恬甜終是在春夏之計,在宮中月季花開的第一茬的那日再醒不來了,面上每一道皺紋都噙著幸福的笑意,那貓兒也隨之消失,任景顧勒幾個再怎麼尋也尋不到了,只得另立一貓兒碑,謝它這些日子來叫額娘快樂如初。

  斗轉星移,天現紫光,年恬甜飄飄忽忽的,夢裡又沒了四爺了,耳畔不再是瑤光喚她起身那輕軟的聲兒,而是另一道熟悉的,年恬甜險些忘卻的聲音。

  「、、、、、、小姝快起床了!你這孩子放假了也不能總睡懶覺啊,昨天你一句想吃蝦餃,你爸特地跑了好遠給你買了,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玩手機了、、、、、、」

  年恬甜迷迷糊糊的起了床,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都反應不過來,看著自己的花花睡衣,看著熟悉的房間,看著眼前還嘮嘮叨叨念她熬夜的老媽,年恬甜揉了揉眼睛,她這是回來了?

  「媽,我不是病死了嗎?」

  「嘿!你這孩子大早上的瞎說什麼呢!睡糊塗了吧你!」

  年媽媽趕緊捂了閨女的嘴,又去摸閨女的額頭,也是嚇得不輕,怕不是病了燒糊塗了,可也沒見得發燒啊,年媽媽只得趕緊的催著人起床洗漱吃飯。

  年姝緩緩下了床,趿著拖鞋往洗手間去,在大清作為年恬甜活了七十年了,一時間竟不適應現代生活,連洗手間的門往裡開還是往外開都記不得了。

  年媽媽原還想催一句的,誰承想看閨女傻了似的站著,這會兒也咂摸出不對了,趕緊的高聲兒喊人:「老年!快來看你閨女怎麼了!怎麼老太太的似的啊!」

  年爸爸聞聲而至,老兩口看著女兒一夜之間連自己的牙刷是哪個都認不出來了,那叫一個急啊,昨兒還看著新聞說是有小孩兒放假天天熬夜玩手機玩出腦梗呢,看年姝這樣怕是也夠嗆。

  也顧不上吃早飯了,更是顧不上叫年姝洗漱,換了衣服就直接拽著女兒就出了門,開車直奔醫院,年恬甜迷迷瞪瞪的跟著,一會兒看老爸一會兒看老媽,這麼多年沒見了她哪兒能不想,又當自己是在夢裡呢,連話都不敢多說,怕夢醒。

  可年姝越是不說話年爸年媽就越著急,到醫院年爸直接背著閨女跑去急診的,又是抽血又是化驗,感覺疼了年姝這才知道不是夢,傻樂了一陣兒,還巴巴的問老爸老媽今兒几几年。

  這一問年恬甜更樂了,她竟然回到得癌症之前了,還是大三的暑假裡,剛有些小胃病的時候,對自己的身體年姝再了解不過了,大手一揮,直接帶著老爸老媽掛消化科的號去。

  「爸媽,我就是剛剛胃難受來著,別的不用檢查了,給我看看有沒有胃病就行了。」

  年姝是盡力正常了,可年爸年媽還是不放心,愣是做了個全面體檢,末了沒什麼事兒了,這才去掛了消化科的號,準備依著年姝的話做個胃鏡瞧瞧。

  今兒正巧周六日,專家不坐診,年媽去掛的號,見都是年輕大夫,索性就誰閒著掛誰的號了,反正就開個檢查單子而已,都一樣的。

  一號診室,羅大夫。

  年爸年媽陪著年姝進去,裡頭羅大夫正彎著腰洗手呢,挺高的個兒,戴著眼鏡兒口罩,開口請病人先坐下稍等一會兒,給人挺斯斯文文的感覺。

  年姝坐好了,很快羅大夫也擦了手坐在電腦前,伸手接過年媽媽手中年姝的醫保卡,只瞥見上頭的照片和年姝的名字,羅大夫當即定住了,手都微微的顫,瞪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很快便微微紅了眼睛。

  「你是年姝?」

  「哎,對。」

  年姝應了一聲兒,抬頭去看拉下口罩的羅大夫,二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呼吸都跟著停了,也不知誰先動的手,隔著一張辦公桌,當著年爸年媽的面兒,兩個人竟死死的抱在了一處都哭得不能自已。

  「胤禛,是你嗎胤禛、、、、、」

  「是我,恬甜、姝兒、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看著自家閨女和一剛見面沒兩分鐘的大夫抱到了一塊兒,年爸年媽懵了,這倆人演瓊瑤劇呢?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年爸年媽緊忙先把兩個人分開了,狐疑的看看女兒看看羅大夫:「他是誰?你們什麼情況?」

  饒是分開了,兩個人的手還緊緊握著,年姝吸著鼻尖兒朝羅大夫笑:「他還能是什麼人,我失散已久的初戀對象唄!

  羅大夫也笑著,也不知是激動還是高興的,麵皮子都紅得厲害。

  「年姝,我能再跟你談一場戀愛嗎?一輩子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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