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黑暗

  吃了飯，霍景深去洗碗，夏苒苒就照顧兩個孩子去洗澡換衣服。

  夏朵朵抱著夏苒苒的腿，「媽咪，你能不能不走了呀。」

  夏苒苒低著頭，看著女兒可愛的表情，微微一笑，「我一直都在。」

  「你騙人，」夏朵朵哼了一聲，「你肯定會趁著我睡著，就自己偷偷跑掉，小七都跟我說過了。」

  以前的幾次，她都和霍小七打賭，打賭她一定可以熬到媽咪走的時候，不睡。

  可是她每次都忍不住睡著了，倒是每次都讓霍小七贏了她的賭注。

  夏苒苒喉嚨有點哽住了。

  她不想騙夏朵朵自己會一直留在她的身邊。

  她蹲下來，「朵朵，媽媽問你，如果有一天，媽媽真的要出國去留學，你會怎麼辦？」

  夏朵朵眨了眨眼睛，「什麼叫留學？」

  

  夏苒苒十分耐心的解釋道：「就是去學習，媽媽是醫生，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不足，需要去跟很厲害的人學習。」

  「那媽咪也能成為很厲害的人嗎？」

  「能的。」

  「有多厲害呢？」夏朵朵問，「能不能讓外婆活過來呢？」

  夏苒苒一下愣住了。

  「你怎麼這麼問？」

  夏朵朵說：「因為媽咪總是想念外婆，如果很厲害的人，那一定是可以讓外婆活過來的。」

  夏苒苒將夏朵朵柔軟的小身子擁在懷中。

  「朵朵，好朵朵，就算是很厲害的人，也不會讓外婆再重新活過來的，人走了，就會到達另外一個世界生活，他們回不來的。」

  夏朵朵點了點頭。

  她聽著媽媽的嗓音又有些哽咽，就用自己柔軟的小手拍著夏苒苒的背。

  「媽咪別傷心，你去找厲害的人學習吧，我會在家裡和小七一起乖乖的。」

  夏苒苒吻了吻孩子的額頭。

  「你長大了。」

  夏朵朵比起來以前，也懂事的多了。

  這段時間來，孩子也都在成長著。

  夏苒苒安頓了夏朵朵睡下，出了房間，就看見霍小七在走廊上站著。

  霍小七站的筆挺，抬頭看見夏苒苒，「媽媽。」

  「怎麼不睡？」

  「我睡不著。」

  夏苒苒走過來，「那媽媽陪著你好不好？」

  「好。」

  霍小七從來都沒有這種示弱的時候。

  他從來都是表現的自己很懂事，不粘人。

  這還是第一次。

  夏苒苒覺得稀奇，就陪著霍小七來到了他的房間裡，「小七，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也不想讓我出國？」

  「沒有，」霍小七說。

  「為什麼？」

  霍小七盤腿坐在床上，「父母沒必要把自己綁在小孩身上，小孩也不要把父母當成自己的全部，都要有自己的生活。」

  夏苒苒聽著這話，倒是一愣。

  她沒想到霍小七竟然會說出來這樣的話來。

  「這是你自己說的？」

  「不是，」霍小七抿了抿唇，「是沈醫生說的。」

  他以前自閉的時候，一直照顧他，給他治病的就是沈晗靜。

  「她說得對，」夏苒苒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等到十點鐘左右，孩子睡下了，夏苒苒才到樓下的餐廳，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

  身後傳來腳步聲，夏苒苒沒回頭。

  「你要喝麼？」

  她揚了揚手裡的牛奶盒。

  「我喝杯酒。」霍景深繞過長長的餐桌，來到另一頭。

  夏苒苒說：「還是喝牛奶吧，喝酒對身體不好。」

  她說完，就往玻璃杯里又倒了一杯牛奶，放進了微波爐里。

  霍景深本意是想要喝酒的，但是聽了夏苒苒這樣說，他自覺地就收回了腳步。

  叮了十幾秒，夏苒苒帶著隔熱手套把牛奶杯端了出來。

  「睡不著？」霍景深問。

  「也不算吧，」夏苒苒說，「助眠，喝了牛奶睡得好一些。」

  她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霍芃芃你還打算找回來麼？」

  「不用我找，」霍景深手指指腹在牛奶杯上輕輕摩挲了兩下，「她自己也會冒出來的。」

  夏苒苒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墨禹，對了，墨禹跟著她！」

  「我知道，」霍景深說，「霍芃芃在走之前，被我父親揮著鞭子打了幾下，墨禹出去就帶著她去診所去看診了，我已經派人去跟著了。」

  「那你說霍芃芃逃出去的目的是什麼？」夏苒苒撐著腮，一隻手晃了晃牛奶杯。

  透明的玻璃牛奶杯壁上，掛上了一層潔白的牛奶液體。

  「把霍家她所知道的這一切，曝光出去，」霍景深說，「所有。」

  夏苒苒手中動作微微一頓。

  「你不去阻攔？」

  「我為什麼要阻攔？」霍景深說，「這本就是應該連根拔起的，沒道理將所謂的豪門和上流社會一直都奉在一個高點，金科玉律的位置，其實扒開光鮮亮麗，也沒什麼可去追捧的。」

  夏苒苒想起來曾經秦筱雅的事情敗露之後，霍景深當時也是放手讓她自己去處理的。

  「不破不立。」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說出來這四個字。

  不破不立。

  有些規則，有些光鮮，都是必須要破除掉，才能再走上正軌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

  當天晚上，網上就已經掀起了一陣旋風。

  從霍家開刀，那些隱藏的骯髒，一層一層的被扒出來，展現在世人面前。

  【沒想到霍老爺子竟然有精神病？】

  【霍三少是個gay，還想著找一個女人去當同妻掩人耳目啊！】

  【太亂了吧。】

  【養了二十年的女兒結果不是自己親生的，這讓人怎麼能接受的了？】

  繼而，顧家，陸家，甚至於汪家，都開始有人爆料。

  有私生子，有情婦，有黑幕……

  紙醉金迷的生活，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聽說顧家少爺出家，就是因為看透了這一切了。】

  【什麼看透了，就是他自己對女人不感興趣，聽說和霍衍是一對兒呢，被硬生生的給拆散了。】

  【天啊，這消息……】

  外界的力量，摧枯拉朽一般的，接連幾天時間，幾大家族的股票，每天都跌停。

  似乎整個c市的上空，都籠罩著一股難掩的低氣壓。

  因為中央醫院是處於四大家族下的產業，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仁德醫院這一次倒是因禍得福，來看病的人多了好幾倍，醫生護士連天加班。

  夏苒苒索性直接改革了加班制度，分了獎金和紅利。

  這樣一來，醫生護士的幹勁兒很大，原本的怨聲載道，都化成了無形中的動力。

  陸司白打電話給夏苒苒訴苦：「你那裡忙成陀螺了吧？」

  「那還不至於，」夏苒苒說，「頂多是雙輪陀螺。」

  陸司白：「……」

  夏苒苒笑著：「師兄，你不如跳槽來我們醫院吧，我給你開高價。」

  「開多少高價？」陸司白問。

  「讓我想想，」夏苒苒還真的是托著腮，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給你仁德醫院的副院長怎麼樣？」

  陸司白笑了一聲，「副院長？那我不行，我可是要當院長的。」

  「副院長不行？其實吧，我也挺想要讓你來我們醫院當院長的，這個院長也不幹什麼實事兒，但是這個院長象徵的是老一派，你剛來，還是慢慢來。」

  陸司白：「……」

  夏苒苒說著，聽著電話那頭沒有聲音，繼續說：「當然，如果你想要當院長的話，那我一定會給你爭取到這個職位的，你就儘管答應。」

  「你沒開玩笑？」

  陸司白本來還以為夏苒苒在開玩笑，就順著她的話往下接了。

  「我沒開玩笑，我很認真的，」夏苒苒說，「我這個現任的仁德醫院董事長親自挖你，人事部我都沒讓人動，我們醫院現在缺人手，真的，師兄。」

  「……」

  夏苒苒說：「你先別忙著回答我啊，我今兒晚上找你去。」

  陸司白：「你別……」

  滴滴滴。

  耳朵里已經只剩下了忙音。

  陸司白捏了捏眉心。

  他下班回家，看了看手機，沒看見有夏苒苒的未接來電，來看下午的那一通電話，也就是心血來潮吧。

  在停車庫內放了車，陸司白關上車門，上電梯。

  忽然，從一旁的安全通道竄出來一個人影。

  「師兄！」

  陸司白還真的是嚇了一跳，被夏苒苒這麼冷不丁的跳出來。

  「你怎麼在這兒？」

  「還有我呢！」方頌琪也走了過來，兩隻手拎著兩個大袋子，「趕緊的，那邊還有一打啤酒呢。」

  陸司白就這麼雲裡霧裡的，綁著這兩個很魯的女人，搬了一箱啤酒上來。

  夏苒苒直接打開了箱子，從裡面搬出來一個插電的燒烤架子。

  「來來來，調料放在那個小盤裡面，啤酒杯子呢？」

  方頌琪說：「還要什麼啤酒杯，直接對瓶吹唄。」

  陸司白：「……」

  夏苒苒和方頌琪在忙活著，見陸司白依然站在一邊。

  她直接走過來，雙手還拿著兩個洗乾淨的雞翅根，拿著剪刀在上面剪了兩刀，放在了燒烤底盤上。

  「師兄，你現在呢，就去換一身衣服，把你身上這一身醫院的消毒水味兒給我去乾淨了，等個十幾分鐘就能吃了。」

  方頌琪點頭，「是啊，快點去，要不然我們倆可不等你這個主人了，我倆跑了兩個小時大採購，現在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陸司白：「……」

  吃燒烤，配啤酒。

  這才是絕配。

  方頌琪舉起酒瓶子，「想起來還是在故莊那段時間了，那個時候還真的是無憂無慮。」

  陸司白喝了不少酒，臉也有點紅。

  他看向夏苒苒，「你想讓我去仁德，打算把我灌醉了，拿著我的手簽字按手印？」